第七章 神兵天降

「ARUAAAARRRRWA……」

在發現圍牆出現了缺口之後，附近的半魚人都發出了興奮的怪叫。

鍛石微溶於水，會讓石頭變脆，雖然固化后的硬度不減反增，但是缺乏足夠的塑性。

不知是誰無意中在石牆上堆壘了幾塊鍛石，雨水一澆，加上剛好有一隻半魚人正在石牆上敲敲打打，「轟隆」一聲，半截石牆坍塌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成果讓那隻半魚人興奮無比，它嗚哇嗚哇的怪叫著召喚著附近的同伴——幸好風雨讓它的聲音傳遞得不夠遠，只有幾十隻半魚人接到了信號，蹦蹦跳跳的朝這邊沖了過來。

正負責巡邏這一段圍牆的獵人們見勢不妙，有人迅速吹響了哨子，通知附近的獵人迅速增援。

最先撞開石牆的半魚人奮力擠進了缺口，兩個身強力壯的獵人揮舞著鋒利的鐵叉想要把半魚人重新逼回去。他們不敢直接殺死半魚人，半魚人在重傷后能夠發出極為尖銳的慘叫，足以讓一大群半魚人注意到這裡。這樣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導致更為嚴重的後果。

「托揚、米諾斯，你們頂住缺口，不要讓半魚人衝進來！」

紅鬍子大聲指揮著獵人們，「備用的護欄在哪裡？快點送上來——」

「最少要堅持十五分鐘！」有人大聲回答。

雨幕中，遠處有幾個獵人的身影搖搖晃晃，拖著一截沉重鐵柵欄艱難往這邊趕，希望能夠趕在圍牆被衝破之前堵住這個缺口。

「再去幾個人幫忙！」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次運來的鍛石顯然不止一塊，被大雨澆灌，又被半魚人們不斷撞擊和抓撓，相鄰的幾塊石牆也先後坍塌下來。

紅鬍子又急又氣，提著獵叉率先沖了上去。大雨中弓弩無法使用，只能依靠獵叉和人牆阻擋，如果不能及時堵上缺口，很快就會被半魚人衝垮。

皮膚滑膩的半魚人在大雨中簡直是如魚得水，它們笨拙的動作這個時候卻顯得異常靈活。面對不斷揮舞的獵叉的威懾，一隻魚人突然俯下身子前沖，從兩把獵叉的夾縫中溜進了缺口。

「糟了——」

附近的獵人們腦中都轟鳴了一下。

衝過石牆的半魚人身子直立了起來，兩隻長著爪子的前肢胡亂的揮舞著，堵在缺口的獵人們舉著獵叉大吼著想要威懾半魚人，但是這個時候，更多的半魚人也已經出現在裂口處。

站在坍塌的石牆前，還在和半魚人僵持的紅鬍子猛然回過頭，看著附近還在冒雨撤離的平民，以及小跑著朝這邊支援過來的同伴。

他咬了咬牙，突然大喝道：「殺了它！」

得到紅鬍子獵人的命令，兩個身強力壯的獵人不再猶豫，提起鐵叉，趁著第一隻半魚人還在和同伴糾纏的時候，猛然刺了下去。

鋒利的叉尖在魚人的皮膚上滑了一下，隨即深深刺入，伴隨著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尖銳慘叫，兩道血箭噴射出來。

這個時候，夏亞才知道為什麼半魚人有「一隻受傷，整個族群暴動」的說法，也知道了為什麼裝備精良的三百名護衛會被大群魚人生生撕碎。

這聲慘叫無比刺耳凄厲，哪怕在大風雨中依然聽得清清楚楚。越過低矮的石牆，透過雨幕，夏亞清楚的看到在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幾乎所有的半魚人都直起了腰，遠遠的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就在半魚人族群如潮水般黑壓壓的朝缺口開始移動的前一刻，紅鬍子一把抓起了同伴遞過來的長柄號角，用盡全身的力氣吹響。低沉渾厚的轟鳴聲穿透風雨，在整個小鎮上空響起——這是最高等級的警戒命令。一旦號角響起，所有的老幼婦孺立刻就地躲避，而成年的男人必須竭盡全力支援附近居民。

這是庫奇鎮十年抵抗半魚人的寶貴經驗，這種兩棲生物登陸的時間不會太長，巷戰中它們的弱點被空前放大。幾個成年人聯手，完全可以利用地形擊殺落單的半魚人，而不至於讓老弱病殘直面殘暴的敵人，儘可能保全必要的生存物資。

十幾個獵人死死守著越來越大的缺口，一塊塊亂石被蜂擁而至的半魚人撞開，幾乎是一瞬間，寬達四米的缺口就變成了血腥的屠戮戰場。

在紅鬍子的指揮下，庫奇鎮的獵人們迅速分成兩個小隊，一柄柄獵叉往前迅猛突刺，不管有沒有刺到半魚人，立刻撤身後退，第二小隊踏前一步挺叉前刺。等第二隊後退，第一隊再度上前攻擊。

在這種卓有成效的梯次攻擊方式下，半魚人很快出現了傷亡，臨死前的慘叫此起彼伏，傾盆大雨都來不及沖走飛濺流淌的鮮血，屍體越堆越高，甚至影響到後續魚人的衝擊，攻勢也隨之一緩。

幾個拖著金屬護欄的獵人趕了上來，他們拚命頂著半魚人的衝擊力，想要用護欄堵住缺口，一旦在大雨天氣被半魚人衝破防線，庫奇鎮必將經受慘烈無比的損失。

但隨著不遠處第二處石牆被沖開之後，顧此失彼的獵人們頓時壓力倍增。本來就人手不足，庫奇鎮已經無力再開闢第二戰場。

紅鬍子緊緊咬著牙，奮力在魚人群中拼殺。他聽到了不遠處同伴的大聲示警，即使是經驗豐富的他，也立刻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猶豫了，瘋狂的半魚人撞開了屍堆，連帶剛剛送來卻來不及打樁固定的金屬護欄也被沖開之後，獵人們的失敗也就徹底註定。

遠處的建築里，不知有多少小鎮居民驚恐的透過門縫窗口遠遠望著這場惡戰，大雨阻擋了更多的視線，也將無數的鮮血沖刷成一條條小溪。

「退！全部後退——」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的同伴們被魚人群淹沒，紅鬍子目眥盡裂，狂吼著挑翻一隻撲上來的半魚人，一把撕扯掉被魚人利爪抓得千瘡百孔的上衣，光著半身不退反進。他已經不再奢望能夠擋住半魚人，至少也要把自己陷入重圍的同伴救出來，然後退回小鎮，藉助密集的建築群打一場巷戰。

只要能熬到雨停……

四五十隻半魚人已經衝出了防線，在人群中造成了巨大的混亂。聽到隊友的慘叫聲，紅鬍子獵人的臉部肌肉顫抖著，嘶吼著想要衝上去拚命。

但是他只衝了兩步，就被三隻魚人團團圍住，帶著血跡的利爪惡狠狠地劈面抓了過來。他搶先刺死擋在正面的一隻魚人，只覺左肩一涼，四根利爪已經將他的肩頭抓出四道深深的血痕。

紅鬍子條件反射的閃了一下，避開了右側的利爪橫掃，手臂上卻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如注。

又有一隻魚人撲了過來，將他合身撲倒，獵叉也噹啷一聲甩得老遠。

但是他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不甘心的轉頭朝後面望了一眼。

「如果早點發現這個缺口就好了……」

越來越多的半魚人衝破了防線，就在紅鬍子獵人拔出短刀，準備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時候，兩柄突如其來的鐵矛洞穿了準備張口撕咬的半魚人。那隻魚人發出令人耳鳴的尖銳慘嘶，鮮血噴了紅鬍子一頭一臉。

身前突然出現了兩隻紅綠皮膚的怪物，頭大如斗，形態猙獰，前肢緊緊抓著木杆鐵矛，槍頭深深洞穿了魚人的胸口，從背後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