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原來你也是個玩偶
裴良第二天當然是頂著黑眼圈上班的——
他的噩夢裡,顏愛笑的嘴角咧到耳根子,手裡還拿著一杯不明液體:「快喝,快喝!不喝光就倒你頭上!」
這個形象超過一眾恐怖片的經典女鬼,短短一個晚上把裴良生生嚇醒了整整三次。
醒來的時候,裴良只有一個念頭。
他絕對不要喝土豆燉樹根。
一轉頭,裴良算是知道自己做噩夢的原因了。
顏愛就在他旁邊用那口聰明的鍋煮土豆燉塑料袋。
裴良艱難地頂著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坐起來:「拜託了,下次換個地方煮。」
「換哪個地方?」顏愛在製作黑暗料理的百忙之中轉過頭回了個話。
說心裡話,裴良很想讓她去廁所煮。
但他糾結許久,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儀:「反正不在我床邊。」
顏愛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顏愛那鍋土豆燉塑料袋一時半會兒煮不好,裴良只能先去接待白海。
臨走之前,裴良對顏愛千叮萬囑,萬萬不能飄到派出所去,也不要看見路人的車不唱歌就路見不平一聲吼,你為什麼虐待車。
顏愛被嘮叨煩了,突發惡疾:「呵,我和那個閑得蛋疼的老闆一起落水了你救誰?」
裴良先自救,奪門而出。
等他到警局的時候,遲遲沒等到白海。
等到快下班了,在等來這位貴客。
儘管這位久經風浪的大老闆表現得氣定神閑,裴良還是一眼看出他對這次傳喚表現出些許不安,一看就是把自己人生中做的所有虧心事都回憶了一遍。
裴良開門見山,把黑森林的照片遞給他:「您最近去過這裡,是嗎?」
白海猶猶豫豫地開口:「是……」
話還沒說完,顏愛從牆裡閃了出來。
顏愛興緻勃勃:「他是兇手嗎?」
裴良不冷不熱地解釋:「已經排除了他的犯罪嫌疑。」
裴良很淡定,有的人卻不是。
白海嚇得癱軟在地,不可思議地指著顏愛:「她,她,她是怎麼進來的……」
趙立蒼白地解釋:「這位人證,身手比較敏捷,看不清她的動作,很正常的,對……」
裴良心想,百密一疏,居然忘了叮囑她要乖乖走大門不要穿牆。
顏愛只覺得這群人類真是沒見識的很,隨意找了塊地板坐下,小口小口呷著土豆燉塑料袋。
裴良看了一眼,還是那個保溫杯。
那口鍋到底聰不聰明,裴良不知道。
但他看得出來這個保溫杯是相當堅強。
白海爬起來,定定神,接著說話:「三年前,我接受了一場手術……」
說這話的時候,他冷汗冒了一額頭,拿著茶杯的手都不住顫抖。
顏愛打斷了他:「什麼是手術?」
這下白海更覺得她是個非人類了——儘管顏愛也確實是。
裴良對回答這種問題已經很有經驗,隨手丟給她一個百度界面,順帶安撫了一下白海:「您別緊張,接著說就是。」
顏愛癟了癟嘴,怎麼當初裴良對她就沒這個耐心。
白海咽了咽口水:「兩個月前,有人給我發了恐嚇信,上面寫了關於我做手術的事……」
顏愛此時突然抬頭:「我看完了。」
也不管有沒有人回應,顏愛自顧自接著說:「所以手術就是,把人拆開,修理一下,再縫好?」
這可怕的形容把白海嚇得渾身一抖。
顏愛一拍掌:「原來你也是個玩偶!」
白海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訥訥道:「也……?」
裴良當然不想讓白海知道顏愛指的另一個玩偶就是自己,也拒絕思考手術的流程概括一下是不是很像改裝玩偶,趕緊打斷了白海的迷茫:「不重要,接著說。」
白海神情掙扎片刻:「我按照他說的時間去了那片森林,他也確實在那裡等著……不過只是放了點血,就讓我走了。」
白海說完了話,見裴良還在盯著他,趕忙開口:「我知道的都說完了。」
裴良對他所知的信息量有些失望:「趙立,送他回去。」
白海走後,裴良敲了敲桌子:「很顯然,他有隱瞞。」
在一旁看熱鬧的顏愛讚許地點了點頭。
裴良轉頭吩咐道:「趙立,去查查他說的那場手術。」
徐毅以為這裡沒什麼自己的事了,轉頭就想下班。
裴良叫住了他:「回來。」
徐毅心虛地走回來。
裴良沉吟了一下:「查一查最近幾年做過手術的富人有沒有失蹤的,和遺骨比對一下——還是一樣,」
徐毅得了指令,絕望地加班去了。
裴良回過頭,顏愛正偏著腦袋看他。
「在想什麼?」兩人同時開口。
裴良道:「在想兇手讓我們知道白海的這些事……會不會是故意的。」
「下班時間就不要想這些複雜的工作問題啦!」顏愛伸了個懶腰,然後把雙手捧在胸前,柔柔笑著:「不如想想今天回去玩什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一旁加班的趙立渾身一抖。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裴良心想,完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顏愛當然不知道這些人就在剛才因為她一句話上演了怎樣一場頭腦風暴,踮起腳尖,看了看裴良的神色:「不開心嗎?」
她很快又笑出了聲:「要喝酒嗎?甜甜的呢。」
一旁的趙立有些心虛,原來是他誤會了。
裴良愣了一下:「不了,我要陪他們加班。」
顏愛有些失望地離開了,但走出去的時候依然習慣性地蹦蹦跳跳。
「隊長。」趙立拍拍裴良的肩膀,滿眼同情:「跟她同居的這麼些日子,您辛苦了。」
裴良轉過頭,扯起一個微笑,咬牙切齒地糾正:「是同、住。」
兩人分貝過大的交談引來了危險。
只見顏愛一路穿牆直直飄來,把裝滿不明液體的保溫杯捧到兩人面前,抬抬下巴,示意他們幹了。
「哎喲我突然有點內急……你們先聊啊。」趙立捂住肚子出去了,只留顏愛和裴良在原地隔著保溫杯大眼瞪小眼。
那個瞬間,裴良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噩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