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別過來他是我的!
DNA的檢定結果出來了,是個名叫白海的富有中年男人。
裴良宣布這個結果的時候,顏愛正蹲在旁邊用保溫杯喝著什麼,一臉滿足的樣子。
趙立忍不住湊過去一看,立刻乾嘔起來。
保溫杯里裝的那是土豆燉樹根??
裡面好像還有很多沒洗乾淨的泥土??
「去去去。」顏愛揮了揮手趕走趙立:「別把我的湯弄髒了。」
趙立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眼神。
恕他直言,任何東西丟進這杯湯里,都只會是凈化。
裴良不想給那個被摧殘的保溫杯任何一個眼神:「白海……明天傳喚過來,不要驚動他公司里的人,要不然媒體肯定會作妖。」
顏愛又呷了一口保溫杯里的不明物體:「日理萬機的大老闆還會去那個窮鄉僻壤的破地方?」
裴良:「……有人這麼說自己家的嗎。」
顏愛歡欣地抬起頭:「你終於承認黑森林是我家了?」
裴良感覺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趙立很給裴良面子:「我們這就去準備便衣。」
裴良點點頭,心裡想著今天該找個什麼理由把顏愛支走——他寧願顏愛用那口聰明的鍋在煮一鍋土豆燉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想讓顏愛留在這裡湊問訊的熱鬧了。
顏愛看出了裴良在打什麼算盤,立刻站起身,張牙舞爪:「我是不會走的!別想把我支出去。」
裴良安靜地看著她:「家裡有給你買的新鍋。」
顏愛堅定不移,活脫脫一個忠貞烈女:「我有那口聰明的鍋,此生足矣。」
顏愛繼續添柴加火,伸出一根食指,神秘兮兮:「我占卜出你今晚有個麻煩。」
對裴良來說,顏愛這句話和路過的算命先生來一句「年輕人你面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實在是沒什麼區別。
而且他相信,就算真的是有麻煩,也一定是顏愛製造的。
最終是顏愛先服了軟,做了一個把嘴縫上的手勢:「我就看看,我什麼都不說。」
裴良想了想,沒再說什麼,算是默許。
顏愛最初因為有樂子看,很是雀躍。
回過味來又覺得不對勁,為什麼自己和這個人類杠上的時候,次次都是自己先屈服?
裴良當然不知道顏愛一波三折的內心戲,因為他發現門口站了個人,但似乎並不是白海。
趙立打開門把人剛進來,卻是滿臉堆笑的楊悅。
「上次走的匆忙,都沒來得及請你們吃頓飯,你們為了調查這個案子真是辛苦了……」楊悅一邊說,一邊不住往裴良那邊瞟。
楊悅不安分的眼神讓顏愛有些生氣,氣鼓鼓的像個河豚,在楊悅的賬上又記了一筆。
剛弄死了她的黑貓,怎麼又在打她的玩偶的主意?
另一邊,裴良這下終於相信顏愛是真的會占卜了。
話音剛落麻煩就來了,不是一般的靈驗。
趙立剛想拒絕,楊悅就搶先開口:「別不好意思啊,這都是我們人民群眾的一番心意嘛。」
趙立僵硬地轉頭,求助的目光望向裴良。
裴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什麼好辦法,總不能把人轟出去。
顏愛不輕不重地踢了他膝蓋一腳,用口型說道:「我要跟著你一起去。」
楊悅選的飯店不大,但有個小包間,菜色也都不錯。
警隊眾人和她的親朋好友一塊圍了一桌,一團熱鬧。
但顏愛和裴良都咽不下去。
顏愛是嫌棄這些食物缺乏新意。
裴良是因為旁邊有個年輕女孩嬌滴滴地打量著他。
楊悅向裴良介紹起那個女孩:「這是我親戚的小學同學的大舅子的侄女的遠方表親的……」
楊悅一口氣不停地念了好大一串關係網,終於說出了那個女孩的名字。
「她叫楊千。」楊悅說完,喘了一口大氣。
楊悅的嘴巴很快又活動起來:「千千,給裴警官敬酒。」
楊千收到指令,笨拙地端起酒瓶,晃晃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手往裴良的杯子挪。
顏愛一把把她拍開,威懾性地活動了一下完全可以戳死人的指甲:「你別過來。」
說著,另一手攬住裴良的腰:「他是我的!」
楊千有些慌張地望向楊悅——怎麼回事,不是說他沒有女朋友嗎?
楊悅也有些尷尬,張張嘴想憑藉多年以來周旋於牌桌酒桌麻將桌的經驗,說些什麼圓場。
裴良嘆了口氣,他已經猜到顏愛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顏愛惡狠狠地說道:「他是我的玩偶!誰都別想亂碰!」
現場眾人的玻璃杯噼里啪啦碎了一桌。
知道真相的警隊眾人為裴良默哀。
顏愛還嫌自己做的不夠,為了宣示主權,豪氣萬千地從袖子里抽出保溫杯,把裡面粘稠發黑的不明液體倒進了裴良的酒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裴警官,我敬你一杯。」
本來顏愛不插手,裴良還能說自己要開車不能喝酒推脫過去。
現在他的任何理由在顏愛的土豆燉樹根面前都顯得蒼白。
他後悔帶顏愛出來的時間,對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快喝,快喝!」顏愛尖聲催促,聲音之銳利連吊燈都開始搖晃,旁邊的人紛紛捂緊了耳朵。
裴良猶豫了片刻,最後掙扎著吐出一句:「我……不吃土。」
趙立用欽佩的眼神望著他。
連魔女都敢拒絕,真乃壯士也。
顏愛低聲嘟囔了一句「愚蠢的人類」,轉頭自己喝起了土豆燉樹根。
裴良鬆了一口氣。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比喝一杯土豆燉樹根更壞了。
他剛這麼想,更壞的事情就發生了。
顏愛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楊悅面前:「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楊悅回憶起在警局的遭遇,還有今天飯局上的不愉快,低下頭罵了一聲。
「臭婊子。」楊悅呸了一口。
這點細小的動靜當然逃不過魔女的耳朵。
顏愛把楊悅的領子提起來,用的力氣實在太大,楊悅連屁股都挨不著椅子。
楊悅又氣又急,想說點什麼挽回一些顏面。
顏愛隔空拿過保溫杯,熱騰騰的湯水全往楊悅頭上澆。
「用我的湯澆你是看得起你!」顏愛惋惜地看著楊悅頭上的熱湯。
裴良明白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喝一杯土豆燉樹根,而是被澆上一杯土豆燉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