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敗
弟弟文遠忽然沒聲了。
文山是第一個發現的,他全力壓制住身下的警員,但絕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突然倒地慘叫的弟弟身上。
「可惡!你們這些該死的條子對我弟弟做了什麼?!」
文山怒目圓睜,眼中凶光畢現,猝不及防間就用腦袋撞在了警員的鼻樑上。
劇烈的脹痛從鼻腔內部傳來,警員心頭暗罵不止。
這個罪犯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這人一身的蠻力簡直是他生平僅見,就算是他這種經過專業格鬥訓練的警員,若不是一開始用偷襲銬住了對方,他現在說不定已經被那把長刀砍成了兩截。
再次確認了此人的棘手,原本自信滿滿的警員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與文山的角力消耗的不光是對方的體力,警員現在的體力也快要被磨光了。
想了想,便用盡上了最後一點殘餘的力氣,使勁限制住了文山的動作,又看了看文遠那把被踢飛到了角落的手槍,然後朝躲在窗邊瑟瑟發抖的管家喊道:
「喂!你會用槍嗎?不會我教你,不想死的話現在趕緊去把槍撿起來,對著這傢伙來上兩槍,快點!卧槽,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文山聽到警員的話,立刻激烈掙扎了起來,警員再度用處了吃奶的力氣,才重新勉強限制住了對方。
管家聞言立刻搖了搖頭,面如土色的驚恐道:
「不!我……我不會用槍……我不敢……」
管家的懦弱,立刻讓看見此時形勢不妙的富商大發雷霆起來,當即扯著嗓子怒吼催促。
「你還在等什麼狗奴才!快殺了這個賤民!你想讓你的女婿死在這種賤民的手上嗎?我娶了你的女兒,讓你當我的管家,一輩子衣食無憂,你就是這樣子報答我,你的恩人嗎?!」
「快點!我要堅持不住了!」
此時此刻,警員著急的大喊再次傳來,管家這時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危急,顫顫巍巍的起身,來到角落撿起了那把掉落的手槍。
「對!就是這樣,開槍的時候后坐力不小,記得拿穩了,過來這邊近距離對著開!」
警員也怕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誤傷到自己,於是勉強出聲提醒。
「好……好……我這就過來。」
雖然管家拿槍的手抖個不停,但在如此短的距離下,依舊準確的對準了雙手被銬住的文山。
「啊啊啊!」
他不能死,他死了他的弟弟們就完了!
文山發出了瘋狂的嘶吼,開始了最後的垂死掙扎。
………
小楊飛快的奔跑著,很快就來到了位於慈善大樓頂層的廣播室。
「隊長!我和組長已經逮住那兩個罪犯了!沒想到那個叫章貴富的護工竟然和這些人是一夥的!」
李澤江此時正蹲在文武的身前,揪著他的領子,看著對方驟然色變,臉上滿是得意至極的笑。
聽到小楊的彙報,李澤江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心頭對肖紅的不滿更甚了幾分。
不過成功逆轉局勢的興奮很快便將這些不滿蓋了過去,又將注意力轉回到文武身上,得意道:
「你以為我李澤江是誰?我當年可是憑藉警校全項第一的成績被保送進中環城的,就憑你這些小伎倆,還想贏我嗎?」
指了指跑得滿頭大汗的小楊,李澤江釋然的鬆開了文武。
「伱也聽到了吧,這場鬧劇結束了,贏的是我。」
他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再次強調是自己贏得了勝利,其中帶了些高傲的意味。
因為他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認可了文武這個對手,所以這是他對於手下敗將的示威。
李澤江低頭俯視著對方略顯僵硬的面龐,覺得這人也不過如此,正想轉頭吩咐小楊進行現場收尾,但卻忽然瞅見文武遲滯的五官再度變化了起來。
眉梢向上挑,眼睛眯起,嘴角微微上揚。
「你笑什麼?」
李澤江面色一沉,頗為不快。
「沒笑什麼,只是覺得我只要稍微裝出你想要看到的敗犬模樣,你就會得意忘形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就像是實在憋不住了,文武一下子笑出了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笑聲在屋外空曠的走廊中回蕩。
「你!」
一旁的小楊見這個已經被抓住的罪犯狂妄的模樣,立刻就想上前給他一點教訓,但卻被李澤江伸手攔住了。
「你什麼意思。」
李澤江眼神銳利,直勾勾的看向這個正在狂笑不止的對手。
對方也不懼,回望了回來,眼角帶著笑出來的淚花。
「你知道嗎?我弟弟這個人平日里最是粗心大意了,哦,也就是你們說的章貴富,對於這種必須萬分小心謹慎才能不暴露的任務,你覺得我為什麼會讓他去?」
李澤江的目光越發嚴肅,飛快的分析起文武這番話的具體含義,但文武卻繼續滿不在乎的說道:
「或者換個說法吧,你也應該知道,這個富商有些不為人知的怪癖,很喜歡皮鞭,鮮血,再加上花季少女……」
腦海中閃現過出與本次案件相關人員的信息,突然,一個一直被他所忽略的人浮現而出。
「糟了!」
李澤江瞬間臉色大變,失聲出口道。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以全項第一被保送中環城的李警官,這次是你輸了。」
文武目光灼灼,笑得暢快。
「快!快回別墅!」
…………
管家的手扣在了扳機上,文山嘶吼著,掙扎著,不甘心就這樣落得慘死的下場。
床上滿臉橫肉的富商也興奮了起來,高聲道:
「幹得好老丈人!快殺了他給我出氣!我重重有賞!」
砰!
扳機按下,子彈飛出,鮮血四濺。
槍火繚繞間,在如此近距離的射擊下,警員的頭彷彿一個被車碾到的西瓜,爆裂開來。
翻飛的血漿濺了一地,原本潔白的床單之上綻開朵朵紅梅,顯得格外妖異詭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巨變,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文山的嘴巴長得老大,不可思議的看向管家那張沾滿鮮血的老臉。
老半天才喃喃道:
「難怪……我就說小遠長得也不算丑,怎麼會偏偏被你挑刺,原來你是故意的,好讓他能被順理成章的安排在一樓外出取餐,方便和我接頭。」
「今天中午小遠沒來食堂,被忽然調到二樓,也是你和阿武提前商量好的對不對?就是為了能在我過來之前牽制住隨身保鏢。」
背對著火光衝天的窗外,紅光照在他的身上彷彿燃燒了起來。
沒了剛剛的懦弱,也沒有了那種宛若驚弓之鳥的氛圍,管家站得筆直,用被熨燙得服貼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
他的嘴角向下,仇恨的火焰在眼底灼燒。
「對,是我乾的。」
他的聲音沙啞而陰沉,壓抑著平靜下的怒火與嘲諷。
「要不然你以為我會蠢到那種地步嗎?門外邊都打成那樣了,還跑出來瞎晃,被你弟弟抓起來當人質。」
「不過要我說你們三兄弟也就文武有點用,你不過是個腦子裡長滿了肌肉的蠢貨。」
「你這弟弟就更蠢了,今天竟然還主動來問我取餐的事,要不是問的是我,他早就露了馬腳被警員給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