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舞台

第四十二章 舞台

「小楊,你何必說那麼多廢話,直接先給這傢伙兩槍,撂倒了再說。」

文山沒敢回頭,身後又傳來了另一道聽起來年紀更大一些的聲音。

「可是隊長說最好抓活的。」

「我又沒讓你往頭上打,找准手腳開就是了,一時半會死不了的。」

年輕些的聲音沒有反駁,但也沒有對文山開槍,只是再次厲聲高呵。

「把刀放下!不然我就開槍了!」

刀鋒緊貼著富商的脖子,割出了一道細長的血痕。

年長一些的警員繞到了文山面前,抬手就把槍頂在了他的額頭上。

「放下。」

文山的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一陣無聲的沉默后,終於還是放鬆了力道,移開了刀刃。

失去了人質的脅迫,又被兩把槍指著腦袋,文山自然不敢多加抵抗,輕易的就被年長的警員制服按倒在了地上。

「組長,下邊那個怎麼辦?」

看著犯罪份子已經被控制,第一次執行潛伏保衛任務的警員小楊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朝著組長問道。

「那傢伙的腿中槍了,跑不了,先去通知隊長。」

「是!」

小楊身手矯健的從卧室的窗戶一躍而下,落地一個翻滾就消失在黑夜中。

文山被反剪雙手,銬上了手銬。

「老實點!」

一邊狠狠的把犯人往地板上按,年長的警員警告著,生怕文山再生出什麼幺蛾子。

「敗類,聯邦的法院斷頭台等著你們。」

警員鄙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文山,心頭滿是不屑與憤慨,外環城正是因為存在這些敗類,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床上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富商,此刻正捂著脖子,發出誇張的驚叫,與此同時對著警員大罵道:

「你們這些廢物!都是廢物!我每年給聯邦上那麼多稅,花著我的錢,竟然還不好好做事!給我殺了這個膽敢對我不敬的賤民!快點!」

他聲嘶力竭的大吼著,宣洩著剛剛瀕臨死亡的憤怒恐懼。

警員心中厭惡,但礙於富商的權勢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把憋屈轉移到了文山身上。

按照富商所說殺了他自是不可能,但折磨一頓出出氣還是能夠做到的。

於是就把文山拉了起來,握拳就想往胸口打去。

「住手!」

突兀的聲音響起,拳頭猛然止住懸停在了半空中。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腿部受傷的文遠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了門口,而他的身前則站著滿臉驚恐之色的管家。

「放我們走,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警員當即一驚,但卻並未輕舉妄動,只是立刻出言安撫道:

「別激動,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別衝動。」

「放開我哥!!!」

文遠激動的大喊,胸口劇烈起伏,儼然一副快要喪失理智的模樣。

「好好好,我這就放開他。」

警員說著,就作勢把文山朝前一推。

「不行!不能放了這個賤民!」

在富商氣急敗壞的嘶吼中,文山在巨大的推力之下,猛的朝前撲去。

「大哥!」

文遠見此情景,已經慌亂到了極點的他,立刻手忙腳亂的想接住對方,但文山卻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在文遠放鬆警惕的剎那,警員借著文遠的視線被文山擋住,緊跟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提在了文遠的手腕上。

手槍脫手飛出,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砸在地上滑出去好遠。

文遠雙目圓瞪,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警員乘此機會舉槍扣動扳機。

砰!

火舌飛濺,本來一直毫無動靜的文山,此時猛然暴起,大吼一聲,像一頭髮了狂的猛獸,一下子就撞在了警員的後背上。

子彈打歪了在了牆上,二人一起倒地翻滾了起來。

「小遠!快跑!!」

文山死命的壓制住身下不斷掙扎的警員,面紅耳赤的用盡全身力氣,此刻雖然被縛住了雙手,但短時間的爆發之下,仍讓讓身下之人一時間難以動彈。

「他媽的!鬆開!」

警員的火氣也上來了,提肘猛擊文山的腦袋,但身上的人就仿若毫無痛覺,整個人死死的按在他身上,紋絲不動。

「不……不……」

看著為了自己拚命的大哥,文遠流下淚來,正想衝上去幫忙,卻是猛地一怔。

頭好痛。

那種可怕的頭痛再次襲來,或許是因為情緒的劇烈起伏,這次的疼痛尤其猛烈。

他慘叫著跪在了地上,翻滾著,掙扎著,用頭使勁的敲擊地面,鮮血淋漓,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大哥焦急的呼喊,以及被警員痛擊的悶響。

我們就要完了嗎?

文遠的腦中閃過過去的種種,為了變成那樣可怕的人,不惜家破人亡真的值得嗎?

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

在他過去的人生中,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偷東西。

他沒有文化,腦袋空空,彷彿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不停的從別人的口袋裡竊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偷男人的東西,偷女人的東西,偷小孩的東西。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這糟糕到極點的操蛋人生,可能也是爹不知道在哪給他偷來的。

什麼都無所謂,只要活著,怎麼樣都行,除了他的家人,他的兩個哥哥。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是個嚴厲的人,除了教導自己偷東西的技巧,幾乎從不與他交流,也時常不在家。

家裡的飯是二哥做的,活是大哥乾的,就連他小時候的尿布都是兩個哥哥洗的。

可以說是他的哥哥,代替他們那難產而死的母親把文遠一步步的拉扯長大。

想到這些,文遠霎時淚流滿面。

他強忍劇痛,看著大哥的臉因為力竭而逐漸變得通紅的臉,心如刀割。

本來還處在下風的警員逐漸緩了過來,持槍的那隻手緩慢轉動,逐漸將槍口對準了上方的大哥。

文遠的瞳孔猛縮,他想要衝過去,但還未起身就被如同海嘯般的劇痛掀翻,趴伏著,嗚咽著,眼睜睜的看著死亡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家人,生不如死。

蜷縮著,文遠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不管是誰都好,救救大哥吧!

文遠目眥欲裂,瘋狂的在心中祈求吶喊著。

救救我哥吧!救救他吧!

只要能就救大哥,無論要我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哪怕是讓我去死,我都願意去做!

神啊,救救我們吧!

「真的嗎?」

一道淡漠的聲音在文遠的腦海中響起。

這聲音很輕,沒有絲毫的感情,彷彿來自於幽遠的深空,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著卑微到了極點的自己。

「為了救你的哥哥,你願意把你的靈魂毫無保留的獻給我嗎?」

與神聖空明的聲音相反的,其中代表的含義宛若地獄惡魔的低語,引誘著每個人內心最為渴望的東西,以最為扭曲的方式實現,再將祈願之人拖入烈火灼燒的深淵。

大哥頭上刺目的鮮紅深深的烙進了文遠的眼底,槍口已然對準了他深愛的家人,只要警員動動手指,按下扳機,他最為敬愛的大哥就會死。

死……

文遠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他不知道腦海中的聲音來自何處,可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種感覺,在不斷告訴他,這是真的,這道聲音的主人真的能夠挽救這岌岌可危的一切。

可與此同時,彷彿是來自於生物的求生本能,他的理智正在不斷的警告著文遠,不能答應,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兩股念頭爭鬥不休,終於,對於家人的愛戰勝了心中僅存的理智。

他愛家人更甚過愛自己。

最後再看了看大哥,文遠的目光飽含著堅定與決絕,然後在心中默念道:

「我願意。」

昏暗的病房內,梁越睜開了雙眼。

空曠的單人病房單調至極,只有窗外紛亂的火光從窗帘的縫隙照了進來,留下血紅的光痕為房間增添了些許色彩。

躺在舒適的病床上,梁越聽著窗外尖銳的警報以及人們悲慘的哀鳴,低低的笑了起來。

血紅的文字浮在空中,伴隨著他這瘮人的笑聲,更顯詭異。

【被名為親情的牢籠困住的雄性人類,於絕望中向偉大的幕後反派奉獻出了自己的靈魂,企圖得到拯救,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命運早已被偉大的幕後反派玩弄於鼓掌之間。】

【身無長處的普通人類雄性,只有偷盜這一技能能勉強算得上優點,或許花費10罪惡值將他的靈魂製作成照片,裝進你現在還空空如也的相冊中充數是個不錯的主意。】

真有意思。

梁越暢快的笑著,眼裡閃過詭異的光芒。

很好,現在只差一點,自己精心搭建的舞台就要完成了。

待到舞台建成所有配角就位,就是他這個身為主角的幕後反派閃亮登場的時刻了!

梁越的嘴角漸揚,真期待啊,自己的初次登場秀,在警員那邊會拿下哪個等級的通緝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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