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夜長明燭火祭,眾人啟程洛城西(完結)

第十五章 黑夜長明燭火祭,眾人啟程洛城西(完結)

月夜下的星光逐漸消散,那輪應合著燭火祭奠的圓月也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墜在了城市的另一邊。

城中的點燃的燭火接近熄滅大半,剩下的也如同風中殘燭一般,靠著細小的火引子,為人們照亮著黎明前最後一段時間的黑暗。

洛城的西頭,天驕和鄴君澤兜兜轉轉的,還是沒有確定紅憐小姐的馬車到底在哪裡,兩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洛城的西城門口蹲守了下來。

天際微微泛著白,在城市中逛了一晚上的天驕也是有些疲憊了。他靠在一家門店前的柱子上,絲毫不顧及地上的髒亂,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鄴君澤」則是陪在他的身邊,雙手環胸,原本束起的頭髮被他直接披散而下。

臉前的碎劉海之下,那雙猩紅色的眸子若隱若現地泛著寒光。

天驕一直低著頭,從夜晚洛城中的節日繁華的氛圍中走出來后,重新回過頭去看昨夜的經歷,竟然讓他也覺得有一些喧鬧。

肚子上被少女緣頭錐后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不過也正因為這股疼痛感,得以讓他好好回想一下吧。

身為一個從現代世界穿越到低武異世界的穿越者,他不能用自己活了幾十年的知識造福自己的國家;身為惡魔王廷的太子爺,他在朝廷中每天都要跟那些王公貴族們搞那些爾虞我詐。

甚至自己打著借口任性出來參加燭火祭,在城中英雄救美,也只是人家給自己設置的一個圈套…

「哎…別想了別想了。」天驕搖了搖頭,假裝把煩惱都搖散后,又重新化為了以前放蕩不羈的狀態。

「君澤,咱們就這麼一直等著紅憐小姐她們到嗎?」

「不然呢,我不介意咱倆走回…」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你咋就這麼想走回去呢?」天驕白了一眼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苦思冥想」的「鄴君澤」。

本來自己做什麼事情就拿不定主意,現在「鄴君澤」一擺爛,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不過畢竟是少女嘛…對於這種喜慶的節日啊,祭典啊什麼的,應該會十分喜歡的,所以還是再等一等……」

「有髒東西過來了。」

天驕話音未落,只見一直敷衍著他的「鄴君澤」突然起身,如同捕捉到獵物氣息的獵人一樣,環顧了一圈四周,最終是確定了什麼,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劍鞘上。

「什麼玩意?」頭一次見到「鄴君澤」如此戒備模樣的天驕也被嚇了一跳,他急忙爬了起來,起身後還不忘拍打一下屁股上的塵土。

可也就是這段功夫,天驕剛剛把土拍凈,「鄴君澤」便直接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你幹嘛,哎呦…」被「鄴君澤」一腳踹飛的天驕直接用臉剎住了車,也得益於他惡魔一族的皮糙肉厚,才倖免地沒有毀容。

天驕一臉怒視著轉過頭去,剛想要訓斥一下「鄴君澤」,卻發現他剛剛所站的那個位置,赫然插著三柄飛刀。

飛刀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特殊的標記,只是被飛刀所插入的地面,肉眼難見的紫色毒液開始冒出陣陣青煙,腐蝕力強得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來一個個小坑。

「嘶……」天驕倒吸了一口涼氣,很難想象如果剛才沒有「鄴君澤」那一腳的話,他估計以後就不需要練習心眼子了。

飛刀一刀一個洞!

「鄴君澤」冷哼一聲,長劍已然出鞘。他一手長劍一手劍鞘,瞥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天驕后,十分鄙視地罵了一句:「廢物。」

只見街道另一邊的茶樓頂上,一名蒙面女性緩緩站了起來。她雙手各持一長一短兩柄短劍,二話不說越樓而下,徑直朝兩人殺來。

面對這凜冽的殺意,「鄴君澤」倒是絲毫不懼,墊了墊手中的長劍后,覺得還是太過於輕了,喃喃地提著劍迎戰道:「湊合著用吧。」

兩人的武器在不斷的揮動下相交。蒙面人的短劍如同鎖鏈相連,進刺橫斬之間,一長一短在猛烈的進攻中不斷壓制著「鄴君澤」的行動。

「鄴君澤」本想用雙劍猛攻,可真正當他操作著身體行動時,他才發現身體的行動力根本不夠使!

劍鞘達不到他預料的速度沒有辦法造成傷害,相比之下,長劍在那兩柄短劍的夾擊下有好幾次都險些被打落手。

不過畢竟是「王佐之才」,那極致的戰鬥經驗的加成下,也是在好幾次堪堪落敗之後,他便調整好了身體,亦攻亦守,在透支著身體極限的前提下,竟是硬生生擋住了蒙面人的進攻。

「TM的,天驕你幹什麼呢?!」

再一次抵擋住蒙面人的突刺后,「鄴君澤」突然想到了天驕這個廢物,等到他抽身一看時,卻發現天驕早已經跑得沒影了。

「你媽的!」

「鄴君澤」大罵一聲,將被劈砍的即將散架的劍鞘向前一擲,雙手提劍,猛地朝上一提。

蒙面人擋下劍鞘后,猛地後撤一步,堪堪躲過了「鄴君澤」的攻擊。

蒙面的面紗被長劍一分為二,蒙面人索性直接扯掉了面紗。

那張冷峻的面孔,赫然是一直注視著他們的,與忤處一同作為封疆侯冬鋒衛的尹織。

「君澤,那幫狗日的城防衛兵不肯動彈…」第一波的交鋒剛剛結束,就見不遠處的天驕正氣喘吁吁地從城門處跑了過來。

眼見兩人打了個難分伯仲,天驕急忙跑到「鄴君澤」的身邊,拔出腰間那柄古銅色長劍,與「鄴君澤」一起展開戰鬥姿勢。

「哼,就是你小子重傷了公子么……」在看到了天驕后,尹織似乎是被激起了怒火。她將稍長的那柄短劍反握,壓低身體,如同一直繃緊的弓矢般嗖的飛出。

在這爆發性的速度面前,「鄴君澤」暗道一聲不好,眼前的女人竟然是異種。

她的目標十分乾脆,劍鋒直指天驕,可如此近的距離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徹底防下這一擊。

可也就是這片刻間,「鄴君澤」猛地咬緊牙關,在心裡怒吼道:

責神之盾!!!

就在劍鋒即將擦過天驕的脖子,為天驕帶來死亡時,尹織身形猛地一頓,手中的匕首微微傾轉了方向。

可就是這一微小的動作后,「鄴君澤」轉瞬出現在了天驕的面前,雙手提劍護下了這次攻擊。

尹織的短劍擦過防禦的長劍劍身,割破了「鄴君澤」的長袍衣袖,在兩人的身後處停了下來。

刺殺進行的太過於迅速,以至於天驕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任何一點細節。直到身前「鄴君澤」的衣袖斷裂,身後的尹織開始大口喘著粗氣,他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寄…差點寄了……」天驕一副不可置信般地摸著脖子,環顧了一遍身體,生怕自己有什麼閃失。

「還愣著做什麼,她的異種技能已經使用完了,現在她應該沒有多少力氣了,快解決她!」

「鄴君澤」轉過身來,那雙猩紅色的目光突然收起來暴戾,變得炯炯有神起來。

他將長袍的袖子和底袍撕碎,以一種類似格鬥術的方式,單手握劍,另一隻手成拳狀抵在劍身,壓低著身體。

剛剛釋放完異種技能的尹織全身開始出汗,但那急促的呼吸聲卻以兩人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平緩下來。

兩人不敢猶豫,當即便對尹織展開圍攻。

這一次的戰鬥,尹織明顯地落入了下風。

儘管體力在迅速恢復,可尹織在面對兩人時卻驚訝的發現,剛剛承受完自己突刺的「鄴君澤」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換了攻擊方式。

而此刻「鄴君澤」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從一柄滿是銹跡的長劍,變成無堅不摧的盾牌一樣。

在「鄴君澤」與天驕的配合下,尹織恢復體力的速度,竟然逐漸入不敷出了!

再一次的交鋒后,「鄴君澤」用劍身壓下了尹織的刺擊。見尹織無法抽出身後,「鄴君澤」化壓為掃,順著尹織的胳膊直面向上。

尹織向後微微傾倒身子,堪堪躲過「鄴君澤」的一擊。可她還沒有站穩身子,便頓時感覺到背部一陣疼痛。

再次釋放異種技能后,尹織與兩人拉來了距離,只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從容。

此刻的尹織單手扶著地,氣喘吁吁地半跪在地上,背上駭人的傷口正在不斷的滲出鮮血。

她將短劍插在地上,嘗試著起身。可嘗試了幾次無果后,她的臉也開始變得煞白起來。

見尹織無法輕易動彈了,天驕自信地擦拭好手中沾血的長劍,一邊洋洋自得地看著「鄴君澤」說道:「怎麼樣,我輔助地不錯吧。」

「鄴君澤」撇了天驕一眼,淡淡地說:「這姑娘是來殺你的,你現在收鞘,後患無窮。」

聽到「鄴君澤」的回答,天驕有些詫異,他記得鄴君澤向來沉穩和善,把事情了解清楚之後再做決定,甚至不輕易動下殺心的啊。

「你不敢處理的話,那就交給我來辦。」說話間,「鄴君澤」重新換回了單手持劍,猩紅色的眸子暴戾依舊,一步一步地走向眼前的獵物。

「住手!」

可就在「鄴君澤」即將提劍,了結掉尹織時,一柄金戈從遠處猛地射來,正好卡在了兩人的中間。

陣陣塵土掀起,掩得「鄴君澤」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待到塵埃落去,尹織的面前,赫然擋著剛剛到來的八方玄奇和東方月初兩人——只不過受著傷的東方月初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著橫空插手的八方玄奇兩人,「鄴君澤」抖了抖開始有些顫抖的手,僅看剛才投擲金戈的力量來說,他和天驕兩人說實話現在還真不是八方玄奇的對手。

只見八方玄奇單手持戈,橫擋在尹織的身前。後面東方月初則是捂著傷口,用藥品和繃帶短暫為她止住了血。

「此事就此別過,如果兩位想要再次交手的話,鄙人不介意讓我的金戈再次染血。」

天驕看著一臉強勢的八方玄奇,靠近「鄴君澤」身邊后輕輕拽了拽他,悄悄說:「已經差不多了,咱倆都沒受傷,要不咱倆退一步吧。」

看著橫擋在面前的八方玄奇,「鄴君澤」沒由來地一肚子氣。他一把推開拉著他的天驕,提著劍便想要和八方玄奇拚命。

八方玄奇見狀也絲毫不慫,儘管今天晚上他已經連戰兩場,但畢竟身後的尹織曾同為冬鋒衛,兩人又是有過生死之交的好友,儘管道不同,他還是依舊堅定地選擇了保護她。

就在兩方勢力劍拔弩張之際,馬匹的嘶叫聲配合著車輪的滾動聲緩緩從遠方傳來。

兩方人馬同時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泱原存正駕駛著馬車,一旁坐著紅憐,正緩緩朝著眾人駛來。

馬車的出現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局面,八方玄奇和天驕兩撥人同時呼喚起了馬車前泱原存和紅憐的名字。

等著馬車緩緩到達跟前,兩方人才解釋清楚各自的關係。

互相道明各自的身份后,八方玄奇向泱原存講述了夜晚天驕中了封疆侯圈套,公子冬然被刻意中傷的事情全貌:

紅憐在被裝作紈絝子弟的冬然等人欺凌時,逼迫愛多管閑事的天驕和鄴君澤動手傷害冬然。

這樣一來,封疆侯便可以藉此次事件向惡魔王廷施壓,逼迫其進行賠償;若是惡魔王不願意進行道歉,封疆侯便可以藉此次事件向惡魔宣戰,讓冬朝朝廷親自補償來緩解封疆侯的「憤怒」,亦或是發動戰爭,耗空冬王朝的財政。

了解到事情后的泱原存點點頭,對著八方玄奇兩人說道:「正好惡魔太子天驕兩人也在場,他們也需要馬車,那就讓兩人陪我們走一趟。」

「原定的目的不變,我需要先前往狼族的豐饒平原,拉攏狼族,再前往惡魔王廷,搞定封疆侯的事端。」

八方玄奇:「……明白了。」

八方玄奇也想要陪著泱原存一行人前往,可當他看到受傷的東方月初和尹織時,他還是嘆息著沒有講出來。

也因為封疆侯的計謀,缺交通工具的天驕兩人也得以坐上了泱原存一行人的馬車。

只不過當「鄴君澤」上車之際,泱原存與「鄴君澤」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確定了某些東西后,泱原存默許了「鄴君澤」的陪同。

……

馬車緩緩走後,八方玄奇嘆息著倒在了地上,由於今晚戰鬥次數的過多,他拄著金戈的雙手此刻也在不斷的發顫。

不一會,恢復了些許力氣的尹織艱難地站起身來,拍了拍八方玄奇兩人的肩膀,沉默著朝著小巷裡走去。

八方玄奇轉過頭剛要勸住尹織,對上的卻是東方月初的搖頭。

東方月初指了指小巷口,不一會便走出來幾名封疆侯的冬鋒衛,接到尹織后便立馬消失在了小巷裡。

看著消失的尹織,八方玄奇不免有些失落起來。

東方月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著說道:「冬鋒衛已經分裂了,你也不再是隊長了……等著下次見面的時候啊,估計也會如剛才一樣,站在她面前的,怕會是我們了。」

「不過比起這個,咱們還是關心一下太子吧,他那邊也不好受。」話畢,東方月初吃痛地站起身來,伸出胳膊,向八方玄奇伸去。

消沉片刻,八方玄奇也是拉住了東方月初的手,站起身後攙扶著受傷的東方月初離開了這裡。

……

馬車上,上了車后的「鄴君澤」由於過於勞累的緣故昏睡了過去,紅憐和天驕將他與熟睡中的少女緣一起安置好后,兩人也累得夠嗆,相互聊天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泱原存一個人坐在前排,緊緊攥起的左手在車后的聲音消失后才緩緩攤開,只見被紅憐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被刺破。

手掌中的血泊之中,那柄鶴尾流蘇摺扇就靜靜地躺著,看著看著,泱原存也不自覺地入了迷。

越過城門后,泱原存才緩緩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睥睨了一眼身後的城牆,便不再理會一切。

待到馬車走遠后,城牆上漆黑的烏鴉才緩緩地站起身來,猩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

幾片鴉羽落下,烏鴉開始撕心裂肺的吼叫著。

與此同時,在烏鴉的叫嚷聲中,剛剛被方雲隼警告過的墓煬鴉不緊不慢地從地上爬起,走過屋裡一處處被毀壞的傢具,看向窗外逐漸升旗的旭日,他的聲音,配合著烏鴉的嘶叫聲一點點傳出:

「曾幾何時,他迷茫著一次又一次記載下他所必須要做的事情,抄寫在自己的皮膚上,自己的血管上,來迷茫地防止著自己遺忘掉.......」

「直到兄弟反目成仇,直到大地分崩離析;」

「直到神主逆風而逝,直到命運破土而歸。」

「直到那染血的鶴尾流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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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再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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