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 無解之事

章七十 無解之事

趙清溪聽著楚狂聲的豪言壯語,手上動作變化,雙手合一捏了個三十年前與楚狂聲切磋時,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五嶽印,笑道:「三十年前你也是這般自信,可到頭來連我的混元訣也破不掉。」

楚狂聲道:「你這混元訣我確實破不了,但你三十年前贏我的五嶽印如今可奈何不了我了。」

說完楚狂聲將手中蜃氣樓往上空一甩,整個人氣勢一變,從方前的剛猛無敵突然變作縹緲無形,而他頭頂由五嶽印所化出的五座仙山突然壓下,但氣機化出的仙山竟然直接穿過了楚狂聲重重砸到地面,頓時產生巨大的震動。而本該被仙山砸中的楚狂聲竟然化作滄浪之水,從趙清溪的腳底迅速流過,出現在了趙清溪的身後。

趙清溪站在混元陣中笑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招倒是有些意思。」

楚狂聲由流水化作人形站在趙清溪身後接住從天上落下的蜃氣樓,面對趙清溪的後背卻沒有任何動作:「前兩日看到月初墜入水潭時突發奇想,感悟出的東西。」

趙清溪笑道:「那這次就算師弟你贏了?」

楚狂聲吹鬍子瞪眼道:「什麼叫就算我贏了?你的五嶽印現如今已奈何不了我;至於五雷正法,在三十年前就已被我破解;論近身搏鬥,兩個師兄也未必是我的對手,太極劍雖強,可師兄你別忘了,我當了三十年武當道士,太極劍我自然也會,至於太極劍的破綻,就無需多提了。」

趙清溪道:「可你破不了我這混元訣。」

楚狂聲道:「混元訣我的確破不了,畢竟天下間能破師兄你混元訣的人,屈指可數。可師兄,你作為武當掌教,乃是無數人心中的敬仰的神仙人物,總不能一輩子縮在這混元陣中當縮頭烏龜吧?傳出去,可對你名聲不好。」

趙清溪撤去混元陣,哈哈大笑:「看來師弟你這三十年道士沒白當。不過師兄好奇,師兄弟七人眾你天賦最好,悟性最高,武當山上除了雷法,其餘的道法,你應該都早已爛熟於心,可為何不用?」

楚狂聲便答:「要贏你趙清溪的,不是你的七師弟楚狂聲,而是那個江湖刀客楚狂聲。」

趙清溪突然有些愧疚道:「其實這些年來,師兄我一直都很後悔,當初不應該勸你留在武當山上,不然也不會發生那種事。」

楚狂聲嘆了口氣,釋懷道:「人各有命,師兄不必愧疚,當初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那麼爭強好勝,或許便不會是這個結局。」

趙清溪走上前,拍了拍楚狂聲的肩膀:「都怨師兄不好,當初要是故意輸給你,你或許也就早早下山了。可待我後來當了掌教,想明白后,再找你切磋,你卻再也不願意了。」

楚狂聲看著除了自己先後所拜的兩位師父外這天下間自己最敬重的男人,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傻話,你是真的輸還是假的輸,師弟我又不傻,難道還看不出來?好了好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已釋懷,師兄你還介意什麼呢?月初還在那邊,我們兩個都是土都要埋到眉毛的人了,這麼矯情可不太好。」

趙清溪見楚狂聲心結已解,哈哈大笑:「也是。」

楚狂聲便和趙清溪一同走回到張月初身旁,楚狂聲則將手中的蜃氣樓遞給張月初。而全程目睹兩位堪比仙人打架的張月初早就被震驚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反倒是楚狂聲洒脫一笑:「怎麼樣,你楚爺爺身手還行吧?」

張月初吞了口口水,接過蜃氣樓,略顯艱難地點了點頭。

楚狂聲一巴掌猛地拍在了張月初的肩膀上,說道:「所以你可千萬不能懶惰,不然你本就比你楚爺爺笨,若是再不比楚爺爺努力,那就真對不起你楚爺爺的靜心栽培咯。」

楚狂聲話音剛落,還未等張月初回答,趙清溪便接著開口:「月初,你別聽你楚爺爺瞎說。盡人事,聽天命即可。」

張月初站起身,鄭重地向兩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一揖到地。

楚狂聲伸出右手食指點了點張月初怒其不爭道:「你這孩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太老實了,我也不知是壞事還是好事。」

趙清溪反倒是微微一笑:「怎麼會是壞事呢?自然是好事。」

楚狂聲道:「月初,再多留兩日,陪我這把老骨頭聊上幾句可好?」

張月初拱手道:「楚爺爺既然開口,那月初定不敢推辭。只不過楚爺爺您可別再讓月初我喝潭水了,月初再年輕力壯,也實在是喝不下了。」

話畢,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於是乎,便又這麼過去兩日。這兩日間,張月初大多時間都在與楚狂聲閑聊,反倒是沒怎麼練刀。而楚狂聲與張月初相談甚歡,雖說一把年紀,也沒什麼長輩風範,除了與張月初講解滄海刀法上的招式與心得外,還將自己年輕時的經歷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特別是講到自己年輕時的風流韻事時,竟然還會滿臉陶醉,毫無道骨仙風可言。除此之外,張月初自然也將自身的經歷悉數告知,毫無隱瞞。老道士聽完之後自然也是對張家以及張月初的遭遇憤慨萬分,就差指著東邊破口大罵。

而李敬玄三人也在這兩日間看望過張月初一次,與張月初交談了一番,在了解到張月初目前的情況后,便又回到前山去了。

而李敬熊雖然被老掌教趙清溪許允可跟著張月初一同遊歷天下,但卻被老掌教要求背上南岩上曾經被自己用雷法煉化的那根銅柱。雖說那根銅柱有八百斤重,好在李敬熊本就天生神力,倒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而兩日後,張月初便帶著鄭白羽與李敬熊與武當山眾人告辭,因為李敬熊與鄭白羽不善騎馬的緣故,三人便選擇徒步走去長安。

分別之時,李敬玄未跟張月初與鄭白羽說上幾句傷感的分別之語,唯獨交代了從小粘著自己的弟弟幾句。

李敬玄看著比自己個頭高出不少的李敬熊,柔聲說道:「以後沒有二哥在身邊,要照顧好月哥,千萬別給月哥添麻煩。」

李敬熊點頭未語。

李敬玄繼續說道:「還有,除非性命攸關的時刻,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拿下雙手的縛神符。」

李敬熊這次沒有點頭,而是彎下腰,將自己的額頭抵住李敬玄的額頭,輕聲道:「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李敬熊便跟著張月初與鄭白羽出發上路了。

李敬玄看著三人的背影越行越遠,眼睛便有些模糊。

老掌教趙清溪走到他身旁道:「怎麼捨不得?」

李敬玄擦了擦眼角,輕聲道:「他從一學會在陸地行走,便跟著我。這麼多年,第一次與我分別,還是有些不捨得。」

趙清溪道:「不過,敬玄你真就不要我這個便宜師父?」

李敬玄沒好氣道:「趙爺爺這個問題你都不知道問了我多少遍了。雖然我也渴望有一身本領神通跟著他們一起遊歷江湖,可做道士實在太悶了,還得整日吃素,真的不太適合我。」

老道士一抹白須,哈哈大笑:「沒事,為師可以等。」

李敬玄實在不敢將「等多久都無濟於事」這幾個字說出口,只好選擇沉默。

兩人便並排站著,一同望向武當山的雲端。

李敬玄發現,那雲端,好似武當山天柱峰上的那尊真武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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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見雲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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