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皦短心長

第三十九章:皦短心長

俗話說天意難測,人算不如天算,誰也不曾想到,一場大喜,鬧的不歡而散。澹臺敬明處心積慮的謀划功虧一簣,加上愛女殞命,雙重打擊,饒是他久經風霜,一時也經不起如此打擊!

「議事房」內,澹臺敬明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他眼中無神,一張無精打採的臉好似蒼老了許多。

坐在他對面之人身材高大,一臉鬍鬚如針般根根直立,乃是全怪天。

只聽全怪天道:「人死不能復生,澹臺將軍一定要節哀,保重身體要緊!」

澹臺敬明道:「多謝國師關心,我自有分寸。」他說話有氣無力,顯然是傷心之極所致。

全怪天道:「那就好,將軍是做大事之人,不可為此一蹶不振,誤了大事。」

澹臺敬明道:「天色已晚,我還要為小女守靈,國師請歇息吧。」

全怪天道:「不牢將軍費心安置,我自有去處。」

「那就請便吧。」澹臺敬明道。

他說話一直不看全怪天,顯然沒有心情談論其他。

全怪天聽他下逐客令,當即說道:「我還有要事和將軍商議。」

澹臺敬明道:「我無心議事,有事改日再議吧。」

全怪天道:「原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將軍,可是此事事關重大,非同小可!」

澹臺敬明不耐煩的說道:「那就請國師長話短說吧。」

全怪天道:「現在朝廷上下忙着遷都大事,兵力不足,人心渙散。我們舉兵一事趁早不趁晚,如今正是舉兵起事的大好時機!只要將軍起兵,我便奏請瓦剌國王進兵大明。到時我們裏應外合,定能一舉成功!」

澹臺敬明反問道:「起兵之期,我們謀划已久,豈能說改就改?」

全怪天道:「此一時彼一時,成大事者,不光要能征善戰,更要瞅準時機。如果把握不住,機會便稍縱即逝,眼下正是大好時機!如果再晚,天氣轉寒,大雪封路,我瓦剌大軍如何入關?」

澹臺敬明略一沉思,輕「哼」一聲,說道:「原來國師是為瓦剌大軍着想,可眼下明教並非鐵板一塊,北方數十個分壇仍是我行我素,不聽總壇調令。再給我兩個月時間,定能讓明教上下齊心,一舉攻克京師重地!」

全怪天道:「明教北方分壇加起來不過區區兩萬人,將軍何必放在心上?」

澹臺敬明道:「不是人數的問題,明教之人不齊心,就會軍心不穩,軍心不穩,又怎能打勝仗?如今教主宅心仁厚,又是前教主的遺子,定能收服北方教眾!到時,我們如期舉事,上下一心,定能成功!我們已經等了二十年,何必急於一時!」

全怪天道:「待朝廷完成遷都,就沒有……」

「好了,」澹臺敬明打斷道:「國師請便吧,我要為小女守靈了!」

語畢!澹臺敬明徑自去了,只留下一臉錯愕,仍不甘心的全怪天呆在那裏。

官道上,三五十輛馬車成群結隊的向北而行!那車皆是長逾數丈,寬逾兩丈的闊車,馬皆是百里挑一的高頭大馬!馬車浩浩蕩蕩馳來,兩邊各有一隊騎兵護送。馬上兵勇皆挎彎刀,馬蹄得得,緊隨馬車而行。前方兩人高舉大旗,旗幟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明」字。

突然,一蒙面大漢攔了去路。

領頭的官兵喝問:「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阻攔朝廷遷都的車隊?」

那大漢哈哈一笑,說道:「我乃明教天地分壇壇主莫大有,留下財物,饒爾等性命!」

語畢!那大漢一拍巴掌,一群人手執兵器,從官道兩邊湧來,打眼一瞧,足有上百人。

領頭那官兵喝道:「大家聽着,拿下明教逆賊!論功行賞!」

那人一聲令下,兵勇們拔出彎刀,騎馬向對方殺去。不料對方個個武功高強,片刻間便將官兵殺的七零八落!剩餘十幾人落荒而逃!

蒙面大漢哈哈大笑,卻不令人追趕。那大漢扯下面罩,露出根根似鐵的鬍鬚,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瓦剌國師全怪天。

一人上前說道:「國師,明教與我們是友非敵,國師為何這麼做?」

全怪天「哼」了一聲,說道:「澹臺敬明這個老狐狸冥頑不靈,我讓他提早起事,他卻顧慮太多,死活不肯。既然他不肯,我就逼他提前起兵!」

原來全怪天與澹臺敬明意見不和,全怪天便想用離間之計,挑撥明教與朝廷,使之決裂,逼澹臺敬明提前動手!

此時,已經進入十一月,北風凜冽,大雪紛飛,整個世界銀裝索裹,白茫茫一片!天上的雕兒無處覓食,加上大雪加身,一隻大雕無力的在低空盤旋,一個大漢抓住機會,彎弓搭箭,一箭射了個正著。雕兒中箭落地,大漢奔將過去,拾起來一看,會心一笑。這大漢膀大腰圓,眉宇之間不怒自威,正是關山嶽。

關山嶽自言自語道:「今天可以讓蓮兒做鷹肉湯了。」

他將箭拔出,拎了鷹便往回趕。朝廷赦了他的罪,也不必躲躲藏藏了。可是為了躲避護龍幫與江湖人士,關山嶽與謝蓮在偏僻的郊外搭建了幾間茅屋。他們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一個上山打獵,一個在家紡織納鞋,將家裏收拾的乾淨整潔。

以往與王瑩瑩生活,她們雖相敬如賓,但終是貌合神離。謝蓮卻是對他真心相待,不可與之相比。原本心灰意冷,顛沛流離的關山嶽終於找到自己的真愛。這些天倒是過的逍遙自在!

關山嶽回到住處,卻見院門大開,那院子只是簡單搭建的籬笆。院子裏遍佈腳印,直達房門處,顯然有外人來了。關山嶽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提高警惕,扔了弓箭與鷹,慢慢走近茅屋,卻聽不到任何動靜。他索性推門而入,只見一人坐在堂中,兩位公人在兩旁垂手而立。謝蓮坐在床榻邊,眼裏充滿恐懼。

在堂中正坐那人雙目炯然,白面凈須,卻不失威嚴。

那人見關山嶽推門而入,開口說道:「太平王終於回來了?」

關山嶽疑惑的看着他,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是鄭和。」

關山嶽大驚,隨即道:「原來是鄭公駕到,山嶽這廂有禮了。」說着,關山嶽抱拳一揖。

他走到謝蓮旁邊,說道:「蓮兒莫怕,鄭公為人正直,不是歹人。」

謝蓮驚恐的眼神緩了過來,點了點頭。

只聽鄭和道:「古長風嫁禍太平王,殘害忠良,已被朝廷處決。我已奏請聖上,還太平王清白。」

關山嶽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鄭公助我。我雖未曾與鄭公相見,鄭公大名卻是時常耳聞。不知鄭公到此有何貴幹?」

鄭和道:「我是來請太平王再次出山,為朝廷效力!」

關山嶽一聽,說道:「鄭公的心意我領了,可我已退出江湖,不再過問世事。」

鄭和「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太平王心中有氣,太平王對朝廷忠心耿耿,立下汗馬功勞,卻落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場,心中有氣也是理所當然。」

關山嶽舒了口氣,說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我也絕非一時之氣,我意已決,鄭公不必多言。」

鄭和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呀,天下又將有一場浩劫。屍骨如山,血流成河,到頭來苦的卻是天下百姓!」

關山嶽聽他此言,問道:「如今天下太平,四境昇平,哪來的浩劫?」

鄭和道:「太平王有所不知,這些天來,明教四處劫取遷都財物,明目張膽,狂妄至極。錦衣衛早便查知明教圖謀不軌,只是沒想到明教越發的猖狂。」

關山嶽道:「區區明教,如何敢如此狂妄?」

鄭和道:「以往有護龍幫牽制明教,如今太平王一走,護龍幫群龍無首,明教自然就猖狂起來。」

關山嶽眉頭一皺,說道:「他們劫取遷都之物,定是有更大的圖謀。」

「不錯,」鄭和說道:「他們不光如此,錦衣衛探知,明教還與瓦剌國師全怪天有所勾結,試圖裏應外合與大明為敵!」

關山嶽不再搭話,只是看着謝蓮。

謝蓮明白他的意思,當即說道:「關大哥是大英雄,大豪傑,我知道遲早留不住你,關大哥若是要去做大事,我絕不阻攔。但關大哥要記住,蓮兒永遠在這裏等關大哥回來。」

關山嶽聽她一席話,嘆了口氣,說道:「鄭公另請高明吧,天下之大,比我有本事的人何其多哉?」

鄭和道:「天下之大,能使護龍幫上下心服的卻只有你太平王一人。」

鄭和站起身來,說道:「眼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我下海在際,到時遠遁西洋,不能為朝廷效力,只有來求太平王接着做護龍幫幫主,剷平明教逆賊,為聖上分憂!使天下百姓免受刀兵之苦。拜託了!」

語畢,鄭和竟拜倒在地!關山嶽大驚,急忙將鄭和扶起,讓其坐下。

關山嶽道:「非山嶽不通情理,只是朝廷中人一直不看好江湖人士。護龍幫雖一時不受朝廷排擠,但時間一長,不免會出現第二個古長風,第三個古長風。」

鄭和道:「太平王的擔心不無道理,護龍幫弟子眾多,遍佈天下,又有自己的兵馬。朝廷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我有個萬全之策!」

關山嶽道:「願聞其詳。」

鄭和道:「待太平王剷除明教之後,我便奏請聖上,解散護龍幫。幫中人才擇優封官犒賞,其餘人等也都盡量提拔,分封官職,再其次的人就從軍轉為兵勇。世上沒有了護龍幫,朝廷自然就不會排擠了。」

關山嶽聽了,心下盤算一番,護龍幫眾多兄弟與自己出生入死多年,他自然想讓護龍幫眾能有一個好的歸宿。關山嶽沉思片刻,隨即說道:「護龍幫始終是江湖幫派,沒有哪個朝廷允許這樣的幫派存在,也只有如此,幫中的兄弟們才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可是護龍幫數十萬之眾,朝廷能悉數安置嗎?」

鄭和哈哈一笑,說道:「護龍幫雖有十萬之眾,我大明卻有九萬里江山,十個護龍幫也能安置得下。」

關山嶽眉頭一皺,說道:「只怕聖上未必這麼想。」

鄭和道:「當今聖上英明,千古未有。其心胸氣概比太平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與聖上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對聖上很是了解,我相信我的薄面,聖上還會給的。」

關山嶽道:「此事重大,請鄭公容我考慮!」

鄭和站起身來,說道:「那我靜候太平王佳音,不打擾了。」

語畢,鄭和與兩位公人告辭離去。

關山嶽望着謝蓮,一聲苦笑,說道:「錦衣衛的能力恐怖如斯,如此偏僻的地方也能找到!天大地大,我們卻逃不出他們掌握之中。」

謝蓮道:「關大哥打算如何?」

關山嶽內心五味乏陳,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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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遺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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