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網中人
「大人，天色不早，要不先開始校對數量？」年輕掌柜出言提醒，這是逼著綺夢尋做決定。
綺夢尋自知此事干係重大，剛剛一時慌亂，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
「糧食數量龐大，此事非我一人能定奪之事，待我稟明上封，再給你答覆。」
那掌柜聽聞此言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站到一旁，恰逢此刻，藍星到來。
看到眼前糧倉之中屯糧的數量，她心中也是一驚，她想過可能會出現這種情形，但沒想到，會有如此之多的存糧。
不過藍星一驚之後，心中已經轉喜，然她表面不動聲色。
「隊長，我……」綺夢尋看到藍星到來，如同獲救，可心中愧色更甚。
「留下兩個小隊在此地校驗數量。」藍星並不搭理綺夢尋，做下安排后帶人離開，從頭至尾，她皆沒有看那掌柜的一眼。
待到執事局之人盡數離開之後，屋子中走出了幾人，他們是雲焜城之中其它糧號的老闆。
今日此事，便是他們合謀。
昨日綺夢尋離開之後，那年輕的掌柜重新修書送到了各家糧號，各家糧號老闆馬上便來商議，最後定下了此計，更是連夜將大多數的存糧，運送到了此地，也才有了今日一幕。
「那女娃便是執事局新任的三大隊隊長吧，聽說頗有手段。」
「看她之前所為，確實不是個簡單角色，不過那又如何，白紙黑字簽下，如今滿城皆知此事，城主府還能反悔不成。」
「嘿，便等他們答覆。」
……
藍星帶隊離開，一路無話，綺夢尋把事情原委盡數說明，藍星也始終不開口。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於是開口說道，「此事是我之過，有任何責罰，我皆願承受。」
藍星平靜說道，「責罰？就是殺了你，能殺出二十三萬兩銀子嗎？」
綺夢尋再一次語塞，很快他們回到了執事局，判刑天早就焦急等候。
「如何？」藍星綺夢尋剛一進門，判刑天便直接開口詢問。
綺夢尋上前把事情原委再詳細說了一遍。
判刑天倒吸一口氣坐下，「事情大了。」
整個執事局一時間氣氛沉重，半晌之後，綺夢尋打破沉默說道，「此事我有失察之過，可以目前形勢而言，購下這些糧食，也可做不時之需，以他們要價來賣，城主府也並不吃虧，之後再將此事上報朝廷也就是了。」
判刑天搖搖頭說道，「問題的關鍵是城主府沒有這麼多錢。」
綺夢尋聽聞此言滿臉都是不解之色，「判捕頭，請恕我斗膽，日前雀舞瀾舢，您一出手就是十六萬兩銀子，這錢，不會是您自己的吧？」
綺夢尋提及此事，判刑天也不生氣，坦然道，「便是因為這十六萬兩銀子花了，加上之後一樁事件，又花了十萬兩，所以此刻城主府庫存才會空虛，二十三萬兩銀子，絕對拿不出來。」
與此同時，一名執事局隊員進入，「報！」
「城主府前，聚集了不少百姓……」
聽完手下報告，判刑天藍星三人皺起了眉頭。
「雖說此事有所預料，但未免動作也太快了些。」判刑天嘆息，「城主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可以暫緩，但此事如今需要快些想個辦法了，越藍，你認為此事該如何？」
「毀約已不可行，以官府之名，先調走糧食，而後打下借條，待朝廷賑災款項下發，再還給他們。」藍星說道。
「雖是一法，卻恐難執行，若是把糧食盡購，城中流言便成真，我們又如何向雲焜城百姓交代。」判刑天說道。
「此事好辦，叫一糧號掌柜來，官府出糧，讓他代賣，城中百姓也能平價購得米糧。」藍星說道。
「嗯，如此也算不差。」判刑天點點頭。
藍星此刻接著說道，「若他拒不肯收欠條，如今城中局勢，還真無法強壓，屆時還有一法備用。」
判刑天聽聞此言，很快便想到了藍星所指，於是問道，「你是說三大世家？」
「不錯，三大世家，白家最為富有，但即便是梁家越家，幾十萬兩銀子，也隨手可拿出。」綺夢尋搶著開口說道。
判刑天卻是緩緩搖頭道，「向三家開口，終不是好事，雲焜城一半靠律法，一半講規矩，也就是說，雲焜城之事，得有一半是看三大世家，而今以此事相求，城主府地位只會更低，官家和世家若是失衡，雲焜城定然大亂。」
「未必。」藍星道。
……
雲焜城西門附近一處客棧之內，七人圍坐在房間之內一張大桌前。
「大哥，這一車東西，分明就是四隊長交託，如今卻反被執事局之人給截了，這不是擺明了坑咱們兄弟嗎？」一個肥頭大耳的矮胖子攤著手說道。
坐在主位的，是一名身材堅實的中年男子，他滿臉胡茬，一綹頭髮從側面垂下，他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說道，「四隊長應該快到了，且看他給我們什麼說法。」
聽聞此人之言，剩下的六人也不再多說說，紛紛低頭飲酒。
不多時，他們所在的房間門被從外面推開，執事局四大隊的隊長，走了進來。
「關隊長，你來的可真是夠快。」被稱作大哥之人哼笑道。
「向無羈，收起譏諷之言，你們離開的時候，四隊和三隊調換區域，如今西城不歸我管，你們進城大張旗鼓，才導致貨物被截，莫非還想怪我？」四大隊隊長關智也不客氣，說話間直接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碗酒。
那矮胖之人咯咯笑道，「關隊長，那這麼說，是怪我們兄弟為何要把東西帶進城裡了？」
「褚怫，來，喝酒。」關智說著抬起酒碗，猛然一抖手腕，一碗酒灑了矮胖之人滿頭。
褚怫大怒，抹了一把臉暴起便要動手，此刻向無羈一拍桌子，「胡鬧。」
褚怫臉上怒色不減，但還是不敢再有動作，坐了回去。
「此刻究責毫無意義，不如想想該如何要回貨物，你說呢，關隊長。」向無羈接著說道。
關智卻是默默喝了一大口酒，皺起了眉頭。
「此事若是早些時候，或者換個人，那還好說，但眼下她若是知曉這一車貨物是什麼，就別再想要得回來了。」
「私人貨物，有你執事局發的正規城主府封條，她一個女娃，還敢私自打開不成。」向無羈說道。
關智搖搖頭，「你們既然見過她，也不想想，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娃，便能當大隊長，豈會是好相與之輩，我敢說，貨物她多半已經看過了，所以關於這車東西，你們還是做最壞的打算吧。」
向無羈雙眼狠厲，冷聲道，「關隊長，我們二十個兄弟，死了只剩七人，才帶出這些東西，你現在說讓我們放棄？」
關智把面前酒水一飲而盡，「貨物之事，我會找機會上報城主府，讓城主府出面討要，應有機會，此外，我是好意相勸，此人，你們最好別惹。」
說完關智起身走出了房間。
褚怫冷哼一聲道，「大哥，現在怎麼辦？關智真會幫我們討要貨物嗎？」
向無羈沉思片刻后說道，「哼，被二當家的截了道，托三當家去找大當家出面討要，你說有幾分機會？」
褚怫一拍大腿，「嗨，那不扯淡嗎，要得到個屁，那要不直接暗中拿了那個女娃，逼她還。」
「關智為人，此言或許可信，但也不可盡信，暗中先調查越藍身份，伺機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