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自縛
次日清晨，綺夢尋一早便來到執事局，昨日之事他在述職時候便已經上呈給了判刑天，再由判刑天移送城主府。
賑災糧食本就所需甚多，雲焜城不設軍隊，自然也並無所少屯糧，找如今災民的勢頭來看，向城中米糧行買糧，乃勢在必行之事。
如今能以低價購入糧食，也算是個不錯的提案。
「出發。」
綺夢尋意氣風發，這是他上任后首個大事，今日只需帶著城主府撥款，把糧食給運回來便是。
不多時，他便帶著押解糧食執事局隊員來到了雲舟街。
「掌柜的，我來取糧。」綺夢尋走進店鋪說道。
那年輕的掌柜趕忙出來迎接，綺夢尋問道，「有多少存糧，可已校對清楚了？」
「那是自然，大人這邊請看。」年輕掌柜說著拿出一本冊子，「大人，一共是一千四百四十萬斤，合一百一十五萬二千斗米，每斗米市價二百文，共是二十三萬零四百兩銀。」
「你說什麼？」綺夢尋聞言目瞪口呆，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拿來我看。」
他把掌柜手中的冊子搶過來仔細端看，才發現掌柜的並沒有說錯。
「一千四百萬斤糧食，每人日食八兩米，也夠整個雲焜城吃半年，你如何會有這麼多糧食？」綺夢尋問道。
年輕掌柜訕笑道，「皆是日常所囤積，大人可派人校對，絕對只多不少。」
此刻的綺夢尋，額頭滲汗，一時間有點腦袋發懵。
一個小小的米糧行，如何能有如此大的手筆，能屯這麼多糧食，可這輕易能破之事，掌柜的總不可能亂說。
關綺夢尋之態，那掌柜的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大人，糧食都在糧倉存放，還請這邊移步。」
說完之後，掌柜的領頭走出店鋪行去，綺夢尋只能跟隨前往，來到囤糧之地，照眼一看，如同小山一樣壘砌的糧食口袋，比比皆是。
不需要真的校驗，此刻綺夢尋便能相信掌柜的所言非虛。
綺夢尋皺眉間問道，「有如此多糧食，掌柜的昨日為何沒與我說明？」
年輕掌柜小心說道，「大人您也沒有詢問我啊。」
綺夢尋看著年輕掌柜手中自己簽署的訂貨單子，忍不住發顫。
二十三萬兩銀子，這他上哪能拿出來，城主府不過批了他兩萬兩，這差的簡直太多。
可自己簽下的單子，總是不能撕毀，如今局面至此，他不知所措，踉蹌走出幾步，來到糧食堆積成的小山旁，伸手按了按，都是實打實的糧食包。
不過就在此刻，綺夢尋看到了地上有不車轍痕迹，都是新添。
頓時他的腦中「嗡」的一聲，如同晴天霹靂炸響，綺夢尋整個人愣在原地。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憤怒地走向那掌柜面前，大聲問道，「此地是雲焜城中所有米糧行之屯糧，是與不是？」
那掌柜的再訕訕一笑道，「大人，這些確實是小人糧號之糧，每一筆都是有購買記錄在案的，可不敢欺瞞。」
「拿來我看。」綺夢尋沉聲。
年輕的掌柜也真就把早就備好之物遞給了綺夢尋。
綺夢尋越看越是火大，他恨不得撕碎手中的之物，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冊子上鎖記錄，確實都是這一家米糧行的購買記錄，每一筆都極為詳細和正規。
可這些記錄，其中有九成以上，都是昨日新增。
這也便證實了綺夢尋的猜測，這些糧食，真是雲焜城內所有米糧行囤積，只是昨日一日的時間，這些糧食全都交易給了眼前這個掌柜。
便是城中的米糧而今不漲價，這個掌柜也絕對沒有能力吃下這麼大的一筆生意。
所以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年輕的掌柜，和其它所有的米糧行聯合起來，做了此事。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合規合法，若是毀約，城主府威嚴掃地，上頭因此怪罪的話，他綺夢尋，根本承擔不起這個罪責。
可若不毀約，二十三萬兩銀子，別說城主府拿不出來，即便能拿出來，也是白白便宜了這些奸商。
綺夢尋怒極抬眼，「此事從一開始，便是你們所設之局嗎？」
年輕掌柜知事情至此，再裝無益，正色道，「非是設局，我確實因平價賣糧而遭他們針對，大人要購我糧食，在下真心感恩，而今一切也是按照大人意思所準備。」
說完之後，掌柜上前一步，湊在綺夢尋耳邊說道，「可昨日他們允諾，事成后，他們所得，分我一成。」
綺夢尋大怒，「你！我好心助你，你卻如此恩將仇報，你枉讀聖賢之書。」
「大人何必動怒，此舉可是義舉，我已經替大人傳出消息，官府要購入大批存糧用於賑災，力保所有災民都能吃飽，而今不知道有多少正在稱讚官府，這對大人來說，可也是大功一件。」
綺夢尋自知對方此言何意，如今反悔是不成了，對方既然做了這種安排，那自己帶人前來之事，應該也已經被對方傳開。
與此同時，藍星來到執事局門口，遇到吃著包子的判刑天。
「越藍，來一個，雲舟街周記的肉包，我敢說，一文錢的包子，沒有比過這個的。」
「判捕頭不用客氣。」藍星清冷回應一聲，走進了執事局。
她看到綺夢尋桌上放著一張簽字紙張，她過去一看，立時一驚。
「壞了。」藍星拿起紙張，走向判刑天，「此事你可知情？」
判刑天咬著包子接過藍星手中的紙張，看清之後，口中包子掉在地上。
「他跟我彙報之時，我以為早定好數量和價格，也沒細究，便將此事送城主府，已經批下。」
「我去尋他，但願還來得及。」藍星快步離開執事局，飛奔在雲舟街上。
昨日因城西貨物之事，她一直未能脫身，故而她不知昨日之事。
此事若是處理不好，後果不堪設想。
判刑天也是馬上前往城主府，此事或許要做最壞的打算。
他一想到要去面對城主，就忍不住頭疼。
在此同時，城中難民都在議論一事，便是官府派購進了城中所有的糧食，全都用作賑災。
「這下好了，想不到這雲焜城竟然真的有這種城主，我等逃難至此，有個棲身之地便已經難得，如今雲焜城更以如此手筆相待，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據說這一次，官府直接要購進能足量供整個雲焜城半年之用的糧食，全部用於賑災。」
「那我們豈不是絕對不會挨餓了，真是青天大老爺。」
而隨著此風波越傳越盛，城中同時也發生了另外一事，便是雲焜城本地住民，上街買糧之時，各大糧號皆告知，糧食已經被官府都買走，他們手中已經無糧可賣。
「此事荒唐，官府賑災怎麼能收走所有的糧食，那讓我們城中之人如何過活？」
「簡直豈有此理，走，上城主府問去。」
不少城中百姓，自發組成隊伍，往城主府問責而行。
藍星疾疾而奔，以最快速度趕到了雲舟街昨日駐足那家店鋪。
「是執事局之人，壞了，來晚。」
藍星上前詢問，三隊的隊員急忙行禮，告知了藍星綺夢尋去向，藍星一步不停，繼續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