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夜歡歌

鄉下的夜是來的很快的，但是卻不太平凡的。尤其是秋天的夜更加地熱鬧和喧嘩，日日都能聽到和看到不同的景象。

一種是景觀上的變化。夏日夜裡的星空，到了秋日裡便更加地高遠了，更加地蕭瑟而深刻了。這時候不是躺在涼席上面，吃著涼涼的黃瓜和茶飲，而是坐在了葡萄架下面，靜靜地凝望著夜空了吧。夜裡安靜靜地，沒有一絲聲響，有時候也會突然竄出來一隻蟋蟀聲，惹得人耳朵發癢。

暑熱慢慢消散，涼意豪不遮掩地宣洩到人的身上，彷彿人是貪婪地吸走大地上熱量的一般。涼意像是水和月光，浸透全身地，不感覺到冷，而是清風拂面，水波不興地安逸。天空可不是安靜的，星星在寶藍色的夜幕上閃動地異常頻繁，抬眼能夠看到安靜如水的夜空中閃爍地晶瑩的星星，像是浮動在池塘當中的孑孓一般短壽，可不知道這眼前可見的星辰竟是千百萬年前的信號。

光明的星空上，有時候閃動著穿雲而出的月亮。月光的光芒更勝，更柔和，更溫暖，月光的月華照耀白雲，周身的雲彩染了光芒一般絢麗多彩。看著彩雲追月的景色，不知不覺地能夠進入到那場景當中，真真以為自己是躺在了這如同綢緞一般地雲彩當中，也一樣追逐著月光呢。

樹葉隨風而飛，婆娑生動。高大的密密匝匝的葉子籠罩著樹下，留下一例黑黑的陰影，小孩子是不敢在這樹下安歇的，是有大人在這樹底下抬頭眺望的。樹上結的不僅有這墨綠的龐大的樹葉了，而且有著美麗的紅彤彤的柿子，在夜晚的樹影之下彷彿沉睡了一般，惹人生憐。

這樣的夜晚不總是寧靜的，有時候鄰居家的笑罵聲和吵架聲，看孩子寫作業的吵鬧聲，還有鍋碗瓢盆的叮噹聲音總是會突然跳出來，讓整個夜晚變得不是那麼安靜，而是妙趣橫生。村裡的夜顯得更加有活力一般，有時候直到十一點也沒有全部安靜。

源喜歡在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出門，也不一定去找小夥伴玩，更多的時候是在路上閑逛，看著月亮的亮光，有時候草叢裡面蹦出來的青蛙、蛤蟆和螢火蟲也更有趣。晚上的風涼涼的，吹在身上很舒服。有時候去叔叔伯伯家裡蹭上晚飯，有時候去河裡看有沒有頑皮的孩子點了荒草，有時候是去小賣部買一個零食。亂七八糟的路徑，真是讓母親廢了心思。

母親總是喜歡出去的時候帶著源，帶他去村裡的閑話中心諞閑傳。東西家常，有的時候難免不了說別人家的閑話，一些嬸嬸姨姨們，聚在一起，坐在石頭上隱在樹影裡面，彼此慢慢在夜裡看不見臉龐，可是還能夠準確地辨明是誰的聲音。誰家的孩子回家了，誰家在外面打工，給這個男娃找個對象，村裡的瘸子瘋跑到鎮上幹活去了，又是誰家的媳婦不孝順，誰家的婆婆病了身體。一些閑言碎語的小話，聽得多了也是會感覺一些厭煩。

源不喜歡這樣聽著家常，小孩子的心思里總是跳躍活脫的，不一會兒就溜神想要去別的地方轉轉了。秋天白天的蝴蝶都開始變少，晚上更是沒有了螢火蟲，只是能聽見蟋蟀在草叢裡一聲聲地叫著，聲音大的驚到耳朵。偏是這樣的晚上，不讓人安安靜靜地入睡，有時候睡著了還能感覺到蟋蟀聲在耳朵旁邊呢。

柿子會一聲聲地落下來，因為果子實在是太飽滿了，紅彤彤地好像是要滲出果汁似的。皮肉光滑，而且緊實飽滿，顏色橘紅誘人，實在是喜歡的緊。一口咬下去甜絲絲，嫩生生的，汁水豐盈，心裡也開心的美了起來。柿子是可以做成甜餅乾和餅子的，這也是秋天到來給小孩子的一頓豐盛大餐。

晚上的風很大，忽忽地刮，會把陽台上的晾衣繩子吹得來回擺動，樹葉也會被吹下來，在院子裡面賽跑。房樑上會長出來很多的地衣苔蘚，有時候一個不小心也會掉下來，到人的頭上。天氣開始涼了，但是晚上變得是嘈雜了一些。電視的聲音會響到很晚，不像是夏天會很多人家一起圍著看，而更多是自己一個人在被窩裡面看了，看著看著就困得不行閉上了眼睛。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大隊部廣場上的廣播發出來的咔咔聲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