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鬼門：花園公寓

桂時街開放，等在街頭的眾多馭鬼者紛紛走了進去，唯有夜宸和楓琳，落在了最後面。

兩人似乎都不怎麼着急。

「宸，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楓琳還是開口問了出來，自己朋友的那幾句話中蘊含的思想確實太過「百無禁忌」。

夜宸拄着手杖，一步一頓，慢悠悠地朝桂時街走去。聽到楓琳這麼問，她扭過頭，有些驚訝地看向楓琳，說道：「你不會是當真了吧？」

「啊？」楓琳一臉的迷茫，一時沒明白夜宸是什麼意思。

夜宸笑了笑，繼續向前走，說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在意什麼調查局，還關心這個組織的結構特點，我可沒那麼無聊。」

「那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你不覺得那個男的說話很刺耳嗎？」夜宸隨口說道，「我特別不喜歡這種不會好好說話的傢伙，就刺了他一句罷了，別多想了。」

是嗎？確實是這樣嗎？楓琳想要再問問，不過這時兩人已經邁過了桂時街街頭的分界線，徹底走進了這個神奇的鬼域。

鬼域確實是獨成一個世界，從外面看，這裏一片荒涼冷清，但真正走進去，才發現這是個頗為熱鬧的街道。

街道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商鋪，幌子招牌相互輝映，繽紛美麗。街邊稍有空閑的地方，還擺着密密麻麻的地攤兒，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這條繁華商業街上走着的「人」，也是多種多樣：有的四處張望，眼睛裏都帶着好奇，明顯是夜宸他們這些剛剛進來的；也有的人，表現就正常多了，好像真的在逛繁華地段的步行街，完全融入到了其中。

另外，還能看到一些明顯不是正常人的傢伙，有臉色慘白，嘴唇紫黑的弔死之人，有渾身腫脹，滲著水滴的淹溺之屍，更有青面獠牙者，渾身腐爛者，描眉畫鬢，身體單薄如紙片，不似真人者……這些厲鬼也和普通人一樣，在桂時街慢慢地逛著，時不時還拿起件地攤兒上的小玩意兒，和老闆討價還價，說着說着，面紅耳赤，好似氣急敗壞，不過一旦說好了價格，兩者臉色迅速恢復常態。

「挺熱鬧的啊！」夜宸感嘆了一句，拄着手杖，走到了一個地攤兒前。

地攤兒的老闆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五短的身材，臉上有着深深的皺紋，手上有厚繭，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不過仔細看，眼睛裏卻也帶着一絲兇悍。在他面前，鋪着一塊兩平米左右的塑料布，看起來像是用化肥的袋子拼接而成的。塑料布上面，雜亂地擺着四五十個大大小小的玩意兒，有黑乎乎的石頭，有佈滿銹跡的青銅製品，還有瓷器的碎片，一眼看過去，好像是堆垃圾。

不過這個小攤位的生意還可以，夜宸站在不遠處觀察了一會兒，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老闆就賣出去了一個青銅杯子，一塊半個拳頭大小的石頭。

「你知道這都是什麼嗎？」夜宸微微側頭，問向楓琳。

「不知道！」楓琳連忙搖頭，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鬼域會是這樣，會這麼的……繁華，現在還處於震驚之中，心情沒有平復下來。

相比而言，夜宸的情緒就穩定多了，她慢慢走了過去，有些吃力地蹲在地攤兒前，隨手撿了個還算精緻的青銅香爐，問道：「這個怎麼賣？」

地攤兒老闆瞥了夜宸一眼，說道：「這裏是收冥幣的，你有嗎？」

夜宸不知道自己怎麼露出了破綻，讓地攤兒老闆這麼快就看出來是個剛剛進入鬼域的新手，不過她倒也沒有慌張，微微一笑，說道：「我是沒錢，但手裏還是有點兒好東西的，可以以物易物嘛。」

「你有什麼？」

夜宸從隨身帶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看樣式就是普通的水果刀，並不鋒利，也就能切個水果，不過刀尖還是比較銳利的，真要用力完全可以刺穿身體，因此，整個刀身上沾了不少的黑紅色的血跡。

「你看怎麼樣？」夜宸把小刀遞了過去。

可以明顯看出，地攤兒老闆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立刻接過小刀，認真聞了聞，還小心地用舌頭舔了舔刀身上的血跡，說道：「不錯，是個好東西，那個香爐你拿走吧。」

夜宸似笑非笑地看向老闆，說道：「這可是個厲鬼的遺留物，其中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就夠買一個破爛的香爐？」

「你想幹什麼？」老闆緊緊抓住小刀，一臉戒備地問道。

「你難道不應該找我點兒冥幣嗎？」

「這樣啊。」地攤兒老闆鬆了口氣，隨即又表現出很肉疼的樣子，「你這把小刀確實不錯，不過我的香爐也是個好東西……這樣吧，我再給你一百塊錢的冥幣，怎麼樣？」

「可以。」夜宸沒有多糾纏，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接過老闆遞來的冥幣，就示意楓琳離開。

兩人又隨便逛了逛，找到一個比較僻靜的街角，楓琳才低聲說道：「我們虧了，那把小刀絕對不只值一百塊錢和一個破爛香爐。」

「沒關係。」夜宸拿出那張冥幣，仔細觀察，嘴上說道，「我只是想看看這裏的通用貨幣到底是什麼樣的。」

從樣式上來看，自己手裏的冥幣和外面街市上賣的紙錢沒什麼差別，很普通的印刷紙，略顯劣質的油墨，認真查看一番，也沒發現任何的防偽標誌。

那麼，這麼張廢紙，怎麼就能成為貨幣了？

夜宸用手指輕輕摸索著，微微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了眼睛，輕聲說道：「原來是這樣。」

旁邊的楓琳在警戒周圍的情況，聽到后馬上問道：「宸，你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夜宸把冥幣折好，說道：「值錢的當然不會是這張廢紙，而是其中蘊含的怨恨之力，也可以稱之為鬼氣。」

自從鬼門開，厲鬼叢生，這個世界開始出現鬼氣。

就像仙俠小說中，不管是修真者還是異獸，超凡生物想要更進一步，就要吞吐靈氣。厲鬼或者其他鬼物，想要維持生存乃至變得更加強大，就需要鬼氣，或者說怨恨之力。

也許是鬼門開啟的幅度並不大，導致這個世界彌散的鬼氣濃度並不高，「靈氣匱乏」之下，這些鬼物自然需要額外的鬼氣支持，冥幣就是其中之一。

夜宸那把小刀的刀身上附着的黑紅血漬，就是強大怨恨之力凝聚而成的，正是地攤兒老闆看重的。至於說，作為厲鬼遺物，小刀的強大力量，估計他根本不在意。

這讓剛才那筆交易有點兒買櫝還珠的意思，不過對方需要的就是櫝，不是珠。

另外多提一句，夜宸確實是虧了。即便只是按照怨恨之力的多少，那把小刀上附着的怨恨之力，也是那張百元冥幣的幾十倍。也就是說，那把小刀值幾千塊錢。

至於說她買回來的青銅香爐，其中蘊含的鬼氣只比百元冥幣多一兩倍，充其量只值個兩三百塊錢，而且其鬼氣斑駁雜亂，不夠「純凈」，在鬼物看來應該屬於劣質品。

對這片鬼域的交易規則有所了解，夜宸和楓琳就可以開心地逛街了，她手裏的蘊含怨恨之力的東西並不少，足夠兩人開銷。

但是，其他進入桂時街的人，想要的可就不是地攤兒商鋪里賣的那些廢銅爛鐵。他們想要的是詭物，強大的詭物。而這種怨恨規則和法則之力的好東西，普通的買賣根本拿不到，要想要，就得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