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門：事件

十幾天的時間，完全不足以讓夜宸透支的身體恢復過來，再加上這段時間為了尋求靈感，每天都要被弔死好幾次，切身感受窒息而死，使得哪怕到了一月十七號，出發的那天，夜宸還是拄著那根白蠟木的手杖。

和上次一樣，她們倆依舊是坐着楓琳那輛白色的雪萊轎車去往桂易鎮。這次一路上倒是很順遂，沒有當街攔路的情況。

這其實要歸功於楓琳。

自從把售賣鬼燭的事丟給楓琳，夜宸就沒再過問過相關事宜。其實，在這個很有前途的生意上，楓琳花了很大的心思。

作為前調查局的調查員，楓琳將大部分的鬼燭都賣給了欒市靈異事件調查局，以維持和這個最大的馭鬼者組織的良好關係。在楓琳看來，和官方組織搞好關係，絕對是件很有必要的事，特別是針對夜宸這種沒有強大的組織支持，單打獨鬥的「個體戶」，調查局就是最佳的合作對象。

另外，楓琳還選擇了一些有着良好信譽的馭鬼者組織，並不拘於強大與否。真要說起來，一些還很弱小，不過幾個馭鬼者的組織，幾根鬼燭就能帶來很大的安全保障，和他們交易反而更容易收穫好感和友誼，相當於雪中送炭了嘛！

楓琳多次向夜宸確定過，現在她並不需要太多的資源。於是楓琳就拿鬼燭交換了不少隱形的利益，比如說給多寶俱樂部找點兒麻煩，施加點兒壓力，讓他們別一直盯着「鬼燭商人」。

只是，不知道是夜宸疏忽忘記給楓琳說了，還是她壓根沒怎麼在意。

在此之前，夜宸會在靈異論壇上，選擇一些有意思的馭鬼者進行鬼燭交易。這些人戰鬥力不怎麼樣，但有着五花八門的特殊能力，都是些偏才、怪才。從他們那裏，夜宸聽到了不少有趣的故事——確實是故事，大部分一聽就是瞎編的。

但是，這些瞎編的故事裏，有沒有蘊藏着某些真實的情報，就見仁見智了。反正夜宸挺喜歡聽的，多少帶着點兒類似獵奇的好奇心。

不過，隨着鬼燭的生意移交給楓琳，這些本來就不算緊密的聯繫也就徹底斷了。

在靈異論壇上，楓琳也有注意到這類「奇人」的存在，但並不認為和這些人聯繫能帶來什麼切實的收益。

不管在什麼社會，面對什麼局面，單打獨鬥總是勢單力薄，真要想壯大自身，還是得依靠組織。

迎著隆冬的寒風，車子停在了桂易鎮，桂時街的入口處。這處街道，就是出現靈異事件的地方。

夜宸拄着手杖，下了車，眺望不遠處的街市。

從外面看，桂時街沒什麼異樣，只是稍顯冷清。不過這年頭，靈異事件不斷，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荒廢的跡象，沒什麼特別的。

這次對靈異事件的探索，不只有調查局和過來湊熱鬧的夜宸她們。

在桂時街的入口處，散落地站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三五人聚集在一起。

「那是十三社，主要是在隔壁的詹市活動，據說一開始是有十三個志同道合的馭鬼者共同組建的，現在已經有三十多個成員了。」楓琳走到夜宸旁邊，小聲介紹著，「十三社的行事還算正派，沒聽說有什麼嚴重的違紀違規行為。不過我聽說，最近他們社內部在鬧矛盾，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夜宸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繼續打量周圍。

「那是聚義堂。」順着夜宸的目光，楓琳介紹道，「聚義堂是豫州比較大的馭鬼者組織，主要活動在豫州和青州的交界處，打出來的旗號是替天行道，也不知道他們替的哪個『天』？」

說到這兒，楓琳的語氣有點兒奇怪，哂笑一聲，繼續說道：「旗號歸旗號，聚義堂做的事情可不怎麼樣，用老話來說，就是不忠不孝也不仁，唯有一個義字還算可以。只要是他們的人，不管做了什麼事，惹上什麼人，闖了什麼禍，聚義堂都無條件庇護，哪怕是和調查局為敵。」

夜宸又瞥了一眼，轉了目光。以「義」為核心，聚集在一起，很有點兒古代幫派的意思。雖然楓琳很看不上他們，但這確實是一個增加團隊凝聚力的方法。

這次來桂時街探索，聚義堂的人也是最多的，足有八九個，為首的是個黑臉的漢子，相貌堂堂，很有威嚴的樣子。夜宸只是朝那邊瞥了幾眼，黑臉漢子敏銳的注意到了，朝這邊看了過來。

除此外，還有福壽社、言華堂、博彩局等，有七八個馭鬼者組織派人過來了，還有一些對這裏感興趣的其他馭鬼者，或單獨過來，或結伴一兩個朋友，弄的這桂時街的街口，都有點兒熙攘熱鬧的感覺。

這次的靈異事件怎麼回事？怎麼給人一種「大張旗鼓」的感覺？是有人在推波助瀾嗎？夜宸心思流轉，表面上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同時，聚集在桂時街街口的眾多馭鬼者，都有注意到夜宸這位臉色蒼白，病懨懨的冰冷美人。

鬼燭商人宸小姐，她的影像資料早就流傳開了，馭鬼者的圈子裏，消息稍稍靈通一點兒的都認識。但是，真正和夜宸近距離接觸，打過交道的馭鬼者很少，甚至包括欒市調查局行動大隊的隊長鍾毅，都是第一次見夜宸本人。他完全沒想到，這位宸小姐是如此的……怎麼說呢，是如此的——像一個鬼。

靈異圈子一直有個傳言，說鬼燭商人宸小姐本身並不是馭鬼者，她沒有駕馭任何一個厲鬼，但現在，看到本人後，所有人都有個最直觀印象：這位宸小姐分明就是個厲鬼，其身上的陰冷氣息，完全不像是個活人，而且越是實力強大，感知能力強悍的馭鬼者，這種感覺越強烈。

至於說楓琳為什麼沒有這種感覺，一是她和宸在一起的時間太長，而且是從一開始就有所接觸，慢慢就習慣了，另外，她在馭鬼方面真的沒什麼天賦，對於詭異能量的感知很是一般。

鍾毅看到楓琳和夜宸她們過來，剛想過來，就看到另外兩人走了過去。

夜宸抬眼看過去，一男一女，為首的女人妝容精緻艷麗，穿着一件大紅色的長裙，裙子有類似旗袍的開口，步履搖曳之間，可以看到一抹凝脂般的雪白。

楓琳並不認識這兩個人，還以為只是普通的散人。

兩人走過來，那女的還沒說話，倒是長相普通的男人開口說道：「你就是那個鬼燭商人？」語氣說不上惡劣，但也挺不客氣的。

那女人微微顰眉，隨即露出明媚的笑，說道：「我們是靈異事件調查處理局的。」

看了楓琳一眼，那女人繼續說道：「總局的。我是煙雨塵，早就聽說過宸小姐的風采，這次終於見到了……」

「總局希望你能加入進來。」

兩人看起來是以煙雨塵為首，不過那個男的說話做事都挺不客氣的。面對如此下屬，煙雨塵也只是緊鎖眉頭，沒有說什麼。

夜宸拄着手杖，上前一步，說道：「這個倒是不着急。世界巨變，萬物失衡，什麼時候調查局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再說加入的事情吧。」

煙雨塵試探問道：「宸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夜宸微微一笑，「靈異爆發，馭鬼者崛起，整個社會的運行基礎都發生了變化，各個馭鬼者組織的出現，也是應運而生。但是，唯有調查局，是依託舊世界的秩序而誕生的。如果調查局不能做出調整，怎麼適應新的時代？」

「這個……」一時之間，煙雨塵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倒是那男的，直接問道：「你什麼意思？」

夜宸問了一句：「調查局的話事人是誰？能做出決策的人是什麼身份？」

煙雨塵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宸小姐這麼的……肆無忌憚，怪不得她的檔案上有一個「百無禁忌」的評語。

一旁的男的思考了一會兒，才恍悟，隨即就是大怒：「大膽！你敢這麼說？你……」

「我什麼我，想辦法活下去吧。」夜宸搖了搖頭，沒有再搭理他們。

那男的還想再說什麼，但被煙雨塵攔住了。言語上的爭執還沒什麼，要是再聊下去，說不定就要動手了。

煙雨塵並不懷疑，這位百無禁忌的宸小姐會毫無顧忌地動手，而自己旁邊這個傢伙，做事情從來不思前想後，全憑一時衝動。兩人要是打起來，影響太壞了。

正巧這時候桂時街開了，煙雨塵拉着那男的，匆匆走了進去。

剛才夜宸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站在不遠處的欒市調查局的鐘毅也聽到了交談內容，本來想過來打個招呼的心思完全沒有了，夜宸在調查局檔案上的那個「百無禁忌」的評語還是他寫上去的。但鍾毅完全沒想到，這位宸小姐的思想會如此的……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