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紅月之夜

9.紅月之夜

「這件事很平常。」

怪談又變了說話的風格,時代感一下子變淡。

這次的風格像現代人,聽起來反而沒有違和感。它們是能隨著時代發展而穩步跟進的事物,表現出與時俱進的特徵倒也不奇怪,直接省去交流的麻煩。

古代日本人的生活和現代人差別太大,過程中難免出現偏差。

瑞季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變成怪談的日本武士魔女在緣廊下相遇,她打開冰箱,裡面還有幾罐打折黑咖啡。

靜流不喜歡喝咖啡,這些肯定是「自己」的存貨。

無須擔心,直接拿就完事。

她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和怪談保持一米半的安全距離,刀隨時放在身邊。武士魔女是一種隨時會翻臉不認人的生物,前一刻還談笑風生,接著就拔刀相向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忽略掉怪談的身份和性質,現在的談話就很普通,跟吃過晚飯在院子里閑話家常的魔女沒什麼不同。

屬於兩個時代的魔女,竟然在同一個時代面對面談話,這是在演電影還是寫小說?

平心而論,瑞季很磕這位武士魔女的顏值。魔女和變成怪談的魔女結合是逆天而行,屬於超出常人理解的行為,很難得到其他魔女支持。

再者,武士魔女已經變成接近靈魂的狀態,真想結合也做不到。

瑞季不得不以幾聲乾咳結束無謂的妄想。

庭院內的溫度恢復正常,該死的悶熱感從四面八方湧來,怪談自帶的降溫效果好像越來越不管用了。她想拜託怪談再來點降溫的技能,在那之前得先問名字。

稱呼對方名字是基本禮貌。

「那個,請問你貴姓大名?」

「上一任主公,也就是您的兩位母親稱呼我為三日月。」

怪談一本正經地打開另一罐咖啡,當著瑞季的面一飲而盡。古代武士魔女穿鎧甲喝咖啡的畫面過於清奇,她差點剋制不住拿手機拍一張紀念的衝動。

想到對方身份是怪談,危險性高,輕舉妄動的慾望才成功壓制住。

「我只記得您的母親們在狹間的戰鬥中擊敗我,並將我封印帶回現世,放在神社的水池中凈化污濁,賜予我新的名字。幾年後,她們因為一次事件犧牲,我再度陷入沉睡,直到今夜才蘇醒。」

三日月看向顏色昏暗未明的天幕。今夜懸挂在天上的月輪竟然呈現出,鮮艷的血紅色,和她眼眸的顏色極為相似。

在《飛鳥時代魔女怪談錄》有提到關於紅月之夜的內容。紅月之夜的月光帶有獨特力量,沉睡的怪談沐浴紅色的月光,在黑暗的角落裡漸漸蘇醒。

狹間和現世能看到同一輪月亮,原理不明。最早研究怪談的魔女通過和現世中的魔女實施聯絡,證明了這一推測。

紅色在某些情境下含有不祥的意味,象徵血液和死亡。每當紅月之夜降臨,魔女們都會格外緊張,尤其是戰鬥力較弱的弱魔女,必定在夜晚12點之前緊閉門窗,排除一切雜念。

假如耳朵聽到一些低沉細碎的囈語和雜音,可選擇打開《魔女靜心魔咒·全球版》第十一章,反覆誦讀第四篇的內容。

瑞季盯著那輪血月,沒來由地感到頭皮發麻。生而為人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在藝術作品之外的地方看到顏色這麼詭異的月亮。

庭院里栽種的一小片竹林在晚風中搖曳,在無燈的環境下宛如縱情狂歡的鬼影。自從三日月出現,瑞季就變得特別緊張,總感覺四面八方全是不可名狀的可怕之物。

「你是被月光喚醒的?」

她忍不住往三日月旁邊挪動半米。

這位怪談沒表現出敵意,暫時當成盟友也是沒問題的,大概。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

三日月放下手裡的空咖啡罐,伸手指向神社竹林深處的小徑。那條路黑得像山野中荒無人煙的小道,一走就會失蹤那種。

「你幹嘛?」

「我的本體就放在那條路盡頭,只有您能觸碰,今夜恰好是將我解放的時機。」

「想騙我?然後在竹林深處把我先()后殺?」

瑞季變得更警惕了。正經人不會把女孩子帶到沒有人煙和光線的小路里,正經怪談也不會。報紙上曾有一些關於魔女失蹤的案件報道,掃帚壞掉的貧窮弱魔女把它送到修理店維修,自己為了省錢走小路回家。

日本的公共交通價格偏貴,計程車的費用有時甚至超過搭乘航班的費用。

那位魔女每天都走那條小路回家,它是打工地點和住處之間最近的一條路。等第二天,打工的冰淇淋店沒等到魔女來上班,魔女就讀的大學也發現她曠課。

上班從不請假,上學從不曠課的魔女,一下子發生兩件反常的事,立刻引起東京魔女警視廳的注意。經過為其一周的調查,在郊外一處神社附近的荒地發現一名死去多時的魔女。

案件發生在2009年,距今已經過去14年,給當時獨自出行的魔女造成巨大恐慌,一段時間裡魔女們都不敢單獨行動。

經過警視廳調查,可憐的魔女死於怪談之手。

女孩子不能和不認識的人一起走,這是常識中的常識。哪怕對方是女性,也不可放鬆警惕。

三日月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我不過是提醒您,像您這樣魔力量過高的魔女,很容易成為怪談的目標。解放我不過是一個自保的方式,願意與否全憑您一人意願。」

說完,她戴上紅色的般若面具,提刀消失在庭院的拐角,形如鬼魅的身影和黑夜徹底融為一體。幽藍色的火光隨之熄滅,庭院又恢復令人心跳加速的亮度。

現在該點燈了。

瑞季用1級火球術逐一點亮神社裡的石燈籠和廊下的吊燈,石燈籠有幾十個,一個個點起來很麻煩。大神社裡有多個巫女,點燈的任務分攤在多人身上,每個人只需點亮幾盞。

以一己之力完成,任務便顯得格外繁重。

暖色的火光從方形石燈籠里溢出,廊燈散發出昏黃色的光暈,清冷的神社不再像剛才那麼陰森可怖。

一個人住那麼大的地方,晚上睡覺確實有億點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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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當怪談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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