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 匿名捐贈

C1棟823。

池玥和聞祈舟坐在飄窗檯，看著身穿防護服的軍人，抬著一具具屍體到操場。

烈陽灑在屍體上。

饒是隔得老遠，仍能循著光芒看清他們枯如樹皮的身軀，及一雙雙瞪著的眼。

分明是三十七度的氣溫，池玥卻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經歷過生不如死的痛，也像他們一樣，看著自己的肌膚變成一張乾枯的皮。

那般無能無力的絕望，迄今為止仍烙印在靈魂中，每一次回想都會讓她顫慄。

揮灑汗水能讓人忘卻其他。

她仔細聆聽一下，確定「叩叩」聲不是他們的幻覺，立即拉著聞祈舟回到單間。

「基地不允許攜帶武器。」

踏出房門的人日漸增多，但諾大的基地仍然顯得沒有生氣。

負責開車的姚成圩，像聞祈舟他們剛來時那樣，載著兩人在所有區域逛一圈。

辦事區採取的是自願制。

「沒有。」

「那兩口子給俺們送肉。」

等收拾乾淨，他們再到停車場搬車上的行李，順便找管理員換三張單人床墊。

至於商業街的店鋪，官方決定暫時關閉，僅派軍人接手超市。

聞祈舟跟著坐到她身旁。

他們隔著房門聊天時，池玥取出六斤五花肉，一袋準備捐給基地的糧食種子。

姚成圩點頭：「行。」

為避免引起關注，她不打算一次性捐太多，那隻小號麻布袋僅有五十包種子。

「沒事。」拿著筆記本和鋼筆的軍人敏銳看向貓眼：「請問你是一個人居住嗎？」

「兩個月前。」登記員給他們拍完照后，提醒道：「麻煩上交管制刀具和槍支。」

「欸。」他幫著葛沁瑤傳完話，關切問一句：「你們身體咋樣？沒遇到蟲子吧？」

沉浸在鍛煉中的池玥，不再想前世經歷的苦難，更不再受困於無限的絕望中。

她取出一條毛巾，擦拭額間和脖頸沁出的薄汗，等待他例行詢問下一個問題。

趙澎再三詢問，確定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得讓姚成圩拿出他們珍藏多時的槍。

他只覺有一陣風拂過，還沒看清開門關門的人是誰，腳邊就多出兩樣東西了。

他刷卡支付房租，拿到新家的門鑰匙，便驅車前2區D1棟。

「嗯，辛苦你了。」

她把袋口封好，動作飛快地打開房門，還不等何呈峰反應過來，便把兩樣東西放在他腳邊，而後「嘭」一聲關上房門。

一戶免費送一件。

「沒有，我們挺好的。」

池玥停下動作。

「這裡也出現蟲災了嗎？」摘下口罩的姚成圩，看著同樣身穿防護服的登記員。

「……」

等工廠加急生產，逐漸跟上他們目前所需的數量，再由軍人給他們送防護服。

他攥著那隻塑料袋，再抬手敲兩下門，發覺聞祈舟夫妻不搭理人，愈發苦惱。

基地可以匿名捐贈。

鑰匙上貼著707的數字，他們根據門牌號走到707，頗為仔細地打掃起衛生。

形形色色的人圍在公告欄前，留下聲聲感慨和惋惜的嘆息，又很快分散開來。

「麻布袋裡裝的是我們前段時間在外面找到的糧食種子，麻煩你幫我們捐了。」

「你沒看有80%的人，死亡地點都在住宅區嗎？應該是蟲子爬進他們家裡了。」

「五花肉，給你們加餐。」

「使不得使不得！俺們在隊里有吃有喝，不能要你倆的東西。」他趕忙拎起猶如燙手山芋的塑料袋，示意他倆開門。

「對。」

何呈峰：「？？」

敲門的人問：「有人在嗎？」

「……那就收著吧。」總不能真把五花肉放門口，等它發臭。

「有。」池玥走向防盜門，透過貓眼往走廊看一眼：「不好意思，剛才沒聽見。」

孫蕊詢問道：「如果我們哪天離開基地，能還給我們嗎？」

聚精會神看完一集，那扇防盜門又傳來一陣「叩叩」的聲音。

單是想著，池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經受過相同的折磨，一顆心便跟著泛疼了。

但它陪伴他們太久，交給登記員的時候，紛紛露出一絲不舍。

「唉……」

「叩叩──」

而後，前往辦事廳租房。

卓安高聲道謝。

一圈統計下來，願意復工的員工佔大多數，他們在收到通知的第二天，穿上官方發放的防護服，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池玥道出他們的姓名。

待他敲響明彰的房門，池玥走到雙人沙發前，拖來可移動電視，準備追劇看。

孫蕊鋪好睡袋：「累死了。」她獨自坐在窗檯邊，望向四周的建築物，思緒飄遠：「澎哥，你說玥姐他們到首都了嗎？」

「不用。」池玥不需要官方給的獎勵或獎金：「我們匿名捐贈。」

「確定。」他們昨晚洗澡的時候，為彼此檢查過一遍，確實沒找到叮咬的痕迹。

他們先到跑步機上跑四十分鐘，再坐上划船機，跟著屏幕的燃脂課程練一遍。

槍支的彈匣沒有子彈。

「說一下姓名。」

「那你放在門口等它發臭吧。」

「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們每次鍛煉皆是進空間。

「不是，還有我丈夫。」

「身上有蚊蟲叮咬的痕迹嗎？」

得到聞祈舟一句「不客氣」，他無奈低笑一聲，拎起麻布袋和何呈峰離開八樓。

單間活動不開。

這次，由他走到門前。

他伸長雙腿，以慵懶的姿勢靠在沙發背上，掀了掀眼皮，看向屏幕上的畫面。

「確定嗎？」

為安全起見，姚成圩找樓下的管理員借來驅蟲液和消毒水，把所有角落全噴一遍；趙澎則用他們從淮寧市帶來的水泥，封住衛生間的馬桶、管道及下水道。

聞祈舟同樣不好受。

他們沒有封窗的工具。

「好吧。」她斂下眼底的情緒，接過一本「入住須知」，跟他們坐上那輛麵包車。

*

經過整整三日的全面消殺，辦事區派出一小組，以雙倍工資和額外增加的十斤糧食，通知工廠及種植區的員工上崗。

聽著池玥篤定的語氣，軍人結束例行調查：「那請你們關緊門窗，不要外出。」

「消殺也只管一時。」除非軍隊不間斷一直消殺，否則變異蟲依舊會四處亂竄。

他們兌換到2154積分，能租一套一居室，趙澎卻說：「面積大代表著窗戶多，變異蟲很容易爬進來，我們還是租單間吧？先擠一擠，熬過這段時間再說。」

「外面好像有人敲門？」從划船機下來的聞祈舟，彷彿聽見一陣「叩叩」的聲音。

「池玥？你倆在不？」剛消殺到八層的何呈峰把臉懟到貓眼處：「俺是何呈峰。」

他疑惑問：「這是啥？」

已收到防護服的人家，則需自行前往超市，支付積分購買生活物資或防護服。

「去過。」

「怎麼了？」消殺左側走廊的卓安看他杵在那兒，疑惑問一句。

「玥玥。」他吐出一口濁氣，收回落在屍體上的視線：「我們進空間鍛煉一下？」

何呈峰講明情況。

軍人記下門牌號和姓名，再次透過口罩發出聲音：「你們昨晚去過商業街嗎？」

車上的人沒等太久，踩著油門到直桿閘欄前，下車到登記台的窗口進行登記。

「啊？」

人們每每停在公告欄前，看著官方公布前一天的死亡人數，都有難言的悲涼。

處在中上層的居民，偶爾想發發善心又擔心被有心人關注，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般都會選擇匿名向基地捐贈物資。

「肯定到了。」

一老者道：「都發了防護服，怎麼還有那麼多人死亡呢？」

當低迷的氛圍籠罩基地，一輛搭載著三人的破舊麵包車，也駛向了基地入口。

何呈峰沒勉強：「行吧。」他低頭再往腳邊看一眼：「另一隻塑料袋裝的是啥？」

「管道和走廊不是消殺過嗎？」

「何大哥？」

「恐怕不能。」

因著防護服的數量不夠，他們前期採取發放制，挨家挨戶給一眾居民送物資。

入口處排隊的車輛不多。

池玥回過神：「好。」

與其耗費心神在窗戶上，還不如從源頭斷絕麻煩，租一間僅有一扇窗的單間。

她牽著聞祈舟進入空間，徑直走到放著健身器材的區域。

「行，俺回頭給你申請獎……」

若非他們被困在島上太久，期間又因地震、寒潮等災難，繞路改道、停滯不前，或許早就跟池玥他們在首都匯合了。

趙澎靠牆而坐。

他摘下護目鏡和口罩，循著陽光往窗外看：「我們明早出門找人打聽一下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