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女尚書的華麗誕生

第361章 女尚書的華麗誕生

這天,皇帝陛下召行特殊朝會。

大豫的朝會分朔望大朝和常朝,特殊朝會就是在朔日、望日之外舉行的大朝,一般是為了宣告重大事項,這日的特殊朝會,其實文武百官心裡都清楚,必定是要宣告應北漢的建交條件,派遣神元殿君出使這件大事了。

王斕已經成為了非大朝不參與的「閑職官」,只不過滿朝文武也都知道他雖然不會在朝議上發言,但私下依然經常受到皇帝的召見,往往在殿議、朝議之前,就已經出謀劃策,但凡皇帝宣布的政令,十項中有九項至少都垂詢過王斕的看法,只不過政令究竟能否通過,到底還是要經過朝議和殿議。

太極殿前,盧遠手執玉笏,往王斕身邊一站。

謝晉從王斕的右手邊,探頭看了盧遠一眼。

這三個人,其實都能稱上朝堂重臣,就算王斕,他雖然成了閑職官,官銜還是不低的,否則也不能參與大朝了,可一定要論個位高權重的話,如今必須首推盧遠,他可是中書監,事實上的丞相,軍政大事他要不點頭,理論上來說朝議、殿議就難有定論,沒有定論,詔書就不能宣頒。

盧遠可是朝會上的顯眼包,他往哪裡一站,哪裡就成為文武百官關注的焦點。

謝晉有些不解盧遠站過來的原因。

如果盧遠仍然反對殿君使漢,今天這個大朝當然不會召行,至少還要經過殿議或者朝議,先把中書監給說服,謝

晉其實已經聽王斕說過了一些內情,知道神元殿君親自借紫微宮與盧遠見面,說服盧遠不再反對建交,可這老頭子今天臭著一張臉又是怎麼回事?

「臨沂公真是有一個好孫女!」

聽這話,謝晉不由轉頭看了一眼太極殿,他們是在太極殿前吧?是在候朝吧?中書監這麼一個端端正正的人,居然在候朝時扯這些閑話?臨沂王氏有哪個女娘還能把堂堂中書監開罪了不成?

王斕也是滿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麼接應。

「臨沂公就別裝糊塗了,若非你授意,中女史恐怕也難說服殿君甘願以身犯險,中女史雖為女官,盧某不能譴責中女史干預朝政,更因王端止曾經奉令使漢,為順平定蜀州逆亂建功,也促成了兩國建交,盧某也不能譴責臨沂公只圖功利,虛偽狡詐,可盧某有一疑問,如果北漢提出的要求是讓中女史和親,臨沂公也會以社稷為重,全然不顧自家孫女的安危么?」

謝晉忍不住笑了。

「范陽公,你啊,還是舊脾性。你明明知道建交之議不會有別的結果,你堅持了這些日子,不也想不到兩全其美的對策么?我知道你並沒有惡意,無非是自責,又何必遷怒於一個小輩呢?」

謝晉的話,卻被此時才湊上前的鄭備耳聞。

鄭備覺得這真是一個天賜良機。

趕緊助拳:「陳郡公這話可就不對了,盧相公雖一時沒有兩全其美的對策,但並沒有放

棄確保維護神元殿君的主張,神元殿君可從來不曾過問政事,是誰把朝堂上的爭議告訴殿君,又能是誰以大勢大局為由,逼迫殿君答應涉險?

盧相公剛才的質問,在鄭某看來,萬萬不是遷怒,且鄭某也一直認為,兩國建交雖然大益於社稷,理當全力促成,但神元殿君的安危,更應保全,建交的條件還可以談判,中女史卻迫不及待說服了殿君……應當也是擔憂北漢會改變條議,退讓一步,提出和親之請,厄運會降臨在她的頭上。」

王斕蹙起了眉頭。

盧遠卻又是一聲冷哼:「長平公如果主張維護殿君,何以再多次殿議時不發一言?我們幾個人,交道的日子不短了,這種挑撥離間的手段,長平公還以為可以見效么?」

鄭備落了個老大的沒趣,袖子一甩,掉頭就走。

盧遠才又道:「陳郡公,無論如何,我們可都不能真眼看著殿君遇危卻作壁上觀,盧某承認,盧某並沒有想到萬全的應對之策,剛才那番話,也只是為了逼迫臨沂公,今日朝會後,還請臨沂公、陳郡公於寒舍一聚,我們得商討一番,該怎麼確保殿君平安歸國。」

盧遠雖然的確埋怨王斕不顧神元殿君的安危,但他知道王斕總不至於是為了不讓中女史涉險,才力促殿君使漢,中女史說服殿君,也絕無可能是自作主張,說到底,還是因為聖意,可陛下的聖意,也勢必會為王

斕影響,盧遠是真的一心要護殿君周全,他既然扭轉不了殿君使漢的結果,卻不能就此袖手旁觀。

這回王斕答應得很乾脆:「當然要確保殿君平安。」

盧遠點了點頭,才邁著端端正正的步伐回到自己的站位。

瀛姝卻已經跽跪在了太極殿的寶屏之後——朝會上當然會有正式的官員記錄各種詳細情況,但這些正式的錄薄,是作為朝會歸檔,以便史官修史所用,調閱的話程序麻煩,而且記錄的著重點也有差別。

她這個中女史,在寶屏后的記錄,是專門方便皇帝陛下隨時調閱,一般來說,不僅僅是她一人筆錄,還有內臣的筆錄相互印照,如今和她「搭檔」的是中常侍,但今日,她還帶著子施一同候於太極殿御座之後的寶屏北面。

當她陪著殿君使漢,這項重要的職責就只能交給子施了。

子施是第一次參加朝會,今天她雖然不由她執筆,也顯得尤其的緊張。

負責宣禮的內臣還沒有宣令入朝,皇帝自然不曾升座,太極殿安安靜靜,瀛姝輕聲安慰子施:「這樣的大朝,其實需要筆錄的文案比朝議、殿議簡單許多,你有朝議、殿議的記錄經驗,大可不必擔心會應付不來,只不過有時候大朝上,也會發生臣公對於頒布的詔令反駁質疑的事件,這個時候就要仔細記錄了。

臣公發言前,有時並不會闡明官職名姓,我們光憑聽音,自然也不知道是

誰在發言,這個時候就需要做好備註,等散朝後再問中常侍或者是宣禮內臣加以補註,因此,務必摒息寧神,至少備註不能搞混,比如甲說的話,可能會立即引得乙的反駁,或許丙、丁也會發言,得清楚有幾人爭論,判斷誰的發言才具備被明確記錄的必要。」

瀛姝可太知道了,往往朝會上臣公們會吵成一團,不可能把爭執都詳細記錄,有的臣公根本就是為了爭執而爭執,說的那些話跟潑婦罵街也沒什麼區別,根本沒有記錄的必要。

子施趕緊點頭。

「今日你不用運筆,記得用心聽,用腦子記。」瀛姝話音剛落,就聽見了宣禮內臣在殿外,傳進來的喊聲。

她於是也閉緊了嘴。

女史雖然也參與朝會,可就是個進行記錄的工具人,閉嘴是最基本的準則。

文武百官也當然不可能看清寶屏之後的情形。

瀛姝其實認為今日這個特殊朝會,並不會發生爭執的情形,盧相公已經認同了殿君使漢的決策,其餘人根本連在朝議、殿議時都不發一辭,今日大朝只不過是頒詔,唯一不同的是,會有女子在東豫復國之後,第一次登上朝堂——當然不是她,是神元殿君。

北漢提出的可不是和親,神元殿君是以大豫使臣之名正式出使北漢,既為使臣,就理當在朝堂上接受詔書,以及陛下賜予的節杖。

如瀛姝所料,朝會的儀程開始進行得十分順利。

她差不

多都準備擱筆了,誰知,清清楚楚聽見陛下的一番話。

「神元為正使,不能無副使,乾陽殿之中女史,王氏瀛姝,乃名門之後,自薦願隨正使赴漢,史上從無女官擔任副使的殊例,因此朕特授王瀛姝祠曹尚書郎之銜,領副使之職。」

瀛姝手裡的筆就是一頓。

她居然成了尚書郎?

子施也是一怔,立即轉過臉,盯緊了瀛姝。

卻見中女史已經落筆。

女子也能成為朝堂命官么?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例!!!女官雖然也有品銜,但誰都知道和朝廷命官是大不一樣的性質,最大的區別,她們這些女官就算入太極殿,也必須坐在寶屏之後,牢牢閉緊嘴巴,連咳嗽都不能咳嗽,但朝廷命官卻是能夠據席朝堂,具備了在朝會、議會時發言的資格!!!

這可是連蓬萊君都無法突破的屏障,中女史、中女史……有生之年,她竟然能親耳聽聞皇帝陛下在太極殿宣布,任命一個女子為尚書郎!!!

與有榮焉。

哪怕中女史成為獨一無二的殊例,再無任何女子能夠突破此面屏障,可與有榮焉!!!

瀛姝屏息凝神,她知道陛下這個突然的決策,必然會讓太極殿沸反盈天。

史上有執政的太后,預政的皇后,甚至還有女將——傳說中的婦好,可這些正式涉預軍政的女子無一不是君主的後宮,她們有尊位,手握實權,但其實並無官職,自己只是個女官,不是皇

帝的後宮,陛下卻在朝堂上宣告,要授她祠曹尚書郎之職,以副使之名出使北漢!!!

瀛姝不覺得自己難當大任,不過,這個殊例太特殊了。

先就聽見了盧遠的聲音:「陛下,怎能授職予女子……」

盧遠話都沒有說完,朝堂上就吵成了一片,全然聽不出誰在說話了。

好不容易等到朝堂之上回復了安靜。

「神元使漢,承擔著危險,盧相公也憂慮北漢出爾反爾,不肯讓神元歸朝,朕當然可以按舊例任命副使,可神元已經是女子,如果副使為諸臣,北漢輕而易舉就能以男女之別借口,隔離主使與副使,因此,為了促成神元平安歸朝,副使也必然為女子。

朕剛才已經說過了,王瀛姝乃自薦,心甘情願為了我大豫的社稷,陪同神元赴險,若僅只以我大豫女官的身份,她何以能夠代表大豫與北漢王廷周旋?因此任命女子為官員雖然史無前例,可史上,有過讓女子做為一國主使出使異邦的先例么?

朕為了社稷國祚,狠心讓神元赴險已慚愧無地,怎能不傾盡全力保神元平安歸朝?眾卿如果有異議,朕問眾卿,卿家的閨秀,可有自薦願護神元安全者?若有,不妨自薦,朕為一國之君,當然不會厚此薄彼,但凡是名門閨秀,願入使團者,皆授命官之銜!」

剛才叫囂得最凶的賀遨緊緊閉上了嘴。

他雖然覺得他家的孫女也有擔任副使的才能,可

讓孫女有去無回是萬萬不行的,這個孫女,可是未來的皇后!相比這定區區尚書郎算什麼?回都回不來,就算封她個異姓王又如何?中女史能姿色,一入北漢,定然會被北漢王相中,中女史要是成了北漢王的後宮,卻無法說服北漢王放軒氏歸豫,王斕就成了罪人,臨沂王再也翻不出半點浪花了。

盧遠也是啞口無言。

中女史自薦使漢,這已經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剛才只是下意識地反駁,覺得陛下不應該任命一個女子為尚書郎,何為尚書郎?郎原本就是兒郎的郎……呃,彷彿不對,世俗也有女郎的稱謂……可如果王氏女成了朝廷命官,更加能夠名正言順預政了!!!

但陛下的思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區區女官,當然不能代表大豫和北漢斡旋,甚至為北漢王霸奪為後宮,大豫都沒有名義提出抗議,盧遠現在不得不換身處境了,如果是他范陽盧有如此出色的女郎,他是絕對不會親手送去北漢赴險的,王斕雖然為了孫女提出這樣的條件有違於俗成,的確是情理之中。

反思自己,如果三娘不為太子妃,他不是也仍在猶豫是否支持太子么?

尚書郎而已,和儲位之位比起來,已經顯得很沒有貪慾了。

最最氣急敗壞的居然是鄭備,直接質問道:「臨沂公,你真能擔保你家孫女足以護得殿君安全么?」

王斕自己都沒想到他家孫女居然會

被授職為尚書郎,但這樣的情勢下,骨頭當然不能軟,雲淡風輕地回應:「某不能確定女尚書是否能不辱聖令,只不過,若女尚書有負陛下的信任,我臨沂王一門,自然理當承擔罪責!」

女尚書?女尚女!!!王斕竟然直接把他的孫女都以女尚書稱謂了!!!

鄭備卻也啞口無言,他可不敢以宗族興衰放在朝堂上作為賭注,罷了,女尚書就女尚書吧,雖然長平鄭沒有女尚書,卻出過皇后,他的女兒還是大豫的鄭夫人,他的兒子就是男尚書,也不輸給臨沂王。

誰知道,這個時候,三皇子竟然出列。

「父皇,副使有二,兒臣請命父皇任命兒臣為副使,兒臣願意策應女尚書,勢必擔保護得殿君平安歸朝。」

鄭備這下心急了,「不可」二字大聲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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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皇子們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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