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青萍 第98章 百年血影,百年暮霜
血影一人,暮霜一把,竟能讓天下畏懼百年。
秦念安雙眸猛地瞪大,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乾澀的喉嚨彷彿被煤炭燒烤過一般。
僅是從言語中就能感受到血影的恐怖之處,他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震撼當中。
可是為何他卻未曾聽說過這樣的一號人物,這樣的存在不應該凶名遠揚嗎?
腦海里忽然想起當下的情況,情不自禁地發問道:「那暮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掌柜輕輕一笑,很是感慨道:「自然是那位血影留下的。」
秦念安思量一番,再次問道:「血影前輩跟青蓮城有某種淵源?還是……」
「他跟青蓮城沒有太大的淵源。」
掌柜沒有猶豫,直接把話接了過來。
秦念安微微頷首,不假思索道:「那就是血影前輩不小心栽在了青蓮城?」
雖然這個結果不太符合血影在他心中剛樹立的形象,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了其它的結果。
掌柜點頭示意。
秦念安嘆了口氣,搖頭道:「之前不是說血影只要報酬足夠,就可以完成交代的任務嗎?如此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這次提及血影的時候,甚至已經沒有帶上「前輩」這個稱呼,足以說明血影在秦念安的心中形象大跌。
掌柜盯著秦念安的眼睛,微笑道:「血影所接下的任務可從來沒有失敗過。」
秦念安心中頓時思緒萬千,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先是思考了一段時間,隨後問道:「血影難道是武道一品大宗師?」
如今的秦念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剛出長安的懵懂少年,一路的奔波讓他受益匪淺,對於江湖的了解也不再停留在表面。
修行之道共有九品,其中從九品、五品和一品則是三道門檻。
五品之下的九個境界都可以算作下九品,只有晉陞五品,才有資格稱之為宗師。
雖然五品之上皆可稱作宗師,但大宗師卻不在宗師的定義之內,它已經超越了宗師的範疇。
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修行大道之上,登峰造極者,為大宗師。
天下唯有一品可當大宗師。
一品大宗師大多都會記載於江湖武評之中,但秦念安可以確定的是,血影並不在其中。
秦念安過目不忘,不過他也說不準武評的記載是否有所缺漏,故有此一問。
掌柜雙手攏袖,笑著搖頭,回答道:「血影只是一位二品宗師,不過有幸觸及到從一品的境界,可以算是半個從一品。」
秦念安有些困惑,不解道:「即使是從一品也不能跟一品相提並論,他只是半個從一品又怎麼會是一品的對手。」
掌柜哈哈大笑,笑聲經久不止。
秦念安愈發困惑。
掌柜收斂神色,但卻依舊帶著笑意回答道:「客官您的思路錯了。我知道客官所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給出足夠的報酬讓血影去取其性命,但是取一位一品大宗師性命的報酬又有誰能給的起呢?」
秦念安恍然大悟。
這樣事情就合理多了,不然血影哪能對付一品大宗師。
秦念安考慮了一會,繼續問道:「雖然一品大宗師的性命沒有人能夠買的起,但從一品呢?從一品總不可能沒有人能夠買的起吧?血影一個半步從一品,能對付的了真正的從一品嗎?」
掌柜輕蔑一笑,絲毫不以為然,「血影的餘威既然能讓天下畏懼百年,要是連區區從一品都對付不了的話,那可真是徒有虛名了。」
說著伸出一隻手,五指分開,擺在秦念安的面前,「五個!光是流傳出來的就有整整五個!」
秦念安瞳孔猛地一縮,這位掌柜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也就是說血影所殺的從一品宗師至少有五個,至於有沒有更多,那只有他和他的暮霜知道了。
一個半步從一品,竟然能如此肆意地擊殺從一品,倒真是無愧於凶名。
秦念安緩了一口氣,不由得再次發問道:「血影前輩既然能越境擊殺從一品,那怎麼會不小心栽在青蓮城?難不成青蓮城內有一品大宗師?」
在不知不覺中,「前輩」這個稱呼又被秦念安重新加了上去。
掌柜搖了搖頭,無奈道:「自青蓮天尊之後,青蓮城再無一人有幸踏入一品境界。」
青蓮城中既無一品大宗師,而從一品宗師又不是血影的對手,那答案似乎已經昭然若揭。
「血影前輩是不是在青蓮城中陷入圍殺?」
秦念安眼神篤定,顯然已經認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而詢問只不過是走個流程,以此來驗證他想法的真實性罷了。
「圍殺?應該也算是吧。」
掌柜略微遲疑后,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秦念安瞬間理清思路,一步步推導出前因後果,「殺手不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既然能讓血影前輩陷入圍殺,那想必是某人買了青蓮城中某位大人物的性命。」
掌柜緩緩拍掌稱讚,回應道:「事實的確如此。」
秦念安卻察覺到哪裡不對,輕輕搖頭,自顧自說道:「血影前輩在此之前的刺殺,全部都是一擊斃命,並且全身而退。可在青蓮城中卻莫名陷入圍殺,說明對方早有準備,既然有所防備,那麼當時的任務應該是以失敗告終。」
說到這裡之時,秦念安忽然抬頭看向掌柜,眼神中略顯迷茫。
這樣的話,掌柜剛才所說的「血影所接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就完全不成立了。
掌柜手中的掌聲欲烈,哈哈大笑道:「客官您的分析完全正確,可以說是幾乎分毫不差,青蓮城的確是早有準備,血影也是當場陷入圍殺。」
話鋒忽然一轉,沉聲道:「不過您錯就錯在低估了血影的實力,難道有人規定圍殺之中就不能取人性命了嗎?」
秦念安眉頭緊鎖,有些許遲疑,但仍然問出了口,「既然能留下其他人留不下的血影,那必然是出現了絕對碾壓的局勢,這種情況也能取人性命?」
「不能。」
掌柜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讓秦念安更為不解,既然不能,他剛才又是在說個什麼玩意。
掌柜目不轉睛地盯著秦念安,驀地眨了一下眼睛。
雙手負后,神色肅然道:「這種情況是肯定不能的,因為本身就是一個死局,又談何破局之法,不過沒有人能夠破局,可是並不代表血影不能。」
秦念安受到掌柜的影響,神色同樣肅然。
掌柜挺直身軀,接著說道:「當時在青蓮城已經釋放出護城大陣,並且同時出動四位從一品宗師,局勢已然成為死局,再無破局之法。可笑的是,四位從一品宗師,竟然沒一個能夠擋住血影,最後讓血影毅然決然地遞出了手中的暮霜,而暮霜所指的方向正是四位從一品宗師當中的一位,他是血影所接下任務的目標,也是當時的青蓮穀穀主。」
「殺了?」
秦念安語氣飄忽不定,根本不敢確認這個事實。
掌柜重重地點了個頭,語氣肯定道:「殺了。暮霜不僅擊殺當時的青蓮穀穀主,同時還破陣而出,擊碎了青蓮城引以為傲的護城大陣。青蓮城因此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護城大陣的破碎,導致城中氣運的流失。此後百年,城中甚至再無一人能夠踏入從一品,就連現在的青蓮穀穀主也只能止步於二品宗師。」
秦念安深吸一口氣,一人對一城,死局當中尚且如此,要是正常對戰,誰又能夠成為他的敵手。
這就是讓天下畏懼百年的血影嗎。
掌柜呵呵一笑,嘖嘖道:「青蓮城衰落至此,而血影僅是付出一人和一把匕首的代價。」
秦念安抓住他話里的重點,問道:「付出一把匕首的代價是何意?」
暮霜現在可是完好無損的藏在他的懷裡,他不能理解匕首付出了什麼代價。
掌柜咳嗽一聲,隨即回答道:「暮霜自然不是以前的凶名赫赫的暮霜了。匕首還是那把匕首,但其鋒芒卻消散大半,這便是破陣而出的代價。」
秦念安眼神暗淡。
掌柜笑道:「即使是鋒芒消散大半的暮霜,也是不能夠小覷的。」
秦念安瞬間回想起昨晚暮霜帶給他的壓迫感,他給它的評價是相當霸道。
可是這竟然只是鋒芒消散大半的暮霜,秦念安甚至不敢想象巔峰時期的暮霜會帶給人怎樣的壓迫感。
這就是讓天下同樣畏懼百年的暮霜嗎。
血影一人,暮霜一把,竟是百年。
在秦念安沉浸其中,久久無法回神之時,掌柜卻悄悄上前幾步。
他神色平靜,緩緩開口道:「既然客官想知道的都已經明白,那麼客官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暮霜的名聲,我可是仰慕已久,不可知否一觀?」
秦念安心裡咯噔一下,清楚他對自己的發難已經準備就緒。
略加思考,呵呵笑道:「君子成人之美,既然掌柜仰慕暮霜,即便我算不上君子,也應當成人之美。」
暗地裡的目光實在數不清,秦念安心裡根本沒底,如今只能暫且順著他的意思。
掌柜認可地點點頭,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