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青萍 第97章 血影如影隨形
天明了。
清晨響起了第一陣敲門聲。
青若萍率先醒了過來，神色似乎略顯暗淡，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
她貌似沒有起身的打算，只是推了推身旁的秦念安。
秦念安伸了個懶腰，隨後翻了個身，壓到了青若萍的身上。
無論青若萍如何使勁，秦念安再也一動不動。
敲門聲依舊不停，著實有些聒噪。
秦念安聽得很是煩躁，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準備起身開門。
青若萍卻突然伸手拉住他，秦念安回過頭，有些困惑。
思考片刻后，青若萍緩緩開口，「小心點，一晚上過去，說不定外面已經埋伏好了。」
秦念安笑容燦爛，似乎不以為意。
青若萍眉目之中隱有怒色，神色認真道：「就算你認為自己能夠打七八對，但外面也許不止七八對呢？」
秦念安啞然失笑，自己只是隨口說說，她怎麼記得這麼清楚，還打什麼七八對，就算來一對都夠他受的。
但是他的臉色仍然平靜，嬉笑道：「這不是有青姑娘嘛！」
青若萍眉頭緊皺，他怎麼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她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秦念安挪開青若萍的手指，淡然道：「青姑娘昨天可是說好幫助我的，那我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呢？」
青若萍陷入沉默，見秦念安已經起身，才趕緊解釋道：「我以為你已經甩開了他們，沒想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
秦念安猛然回頭，試探道：「所以……」
「所以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好，現在只能靠你自己。」
青若萍不給秦念安留有一絲幻想，一語點破了現狀。
秦念安二話不說直接轉身，掉頭走去。
只見秦念安朝著與門相反的方向走去，青若萍有些不解，他這是準備幹嘛？
順著秦念安的走向望去，正好看見了那扇沒有窗戶的窗戶。
秦念安站在窗戶旁，左右打量起來。
依舊坐在床上的青若萍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發出疑問，「你這是在幹嘛？」
秦念安沒有回頭，但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還能幹嘛？當然是準備溜之大吉！」
現在不溜難道傻傻的等死？
昨天一個已經把他整得夠嗆，要是外面真的有七八對的話，那自己還有活路嗎？
秦念安雙手撐在窗上，甚至在這種關鍵時刻都沒有忘記青若萍。
他笑嘻嘻地回過頭，問道：「你要不要一起？」
面對準備跳窗溜走的秦念安，青若萍無言以對。
如果真的已經堵在門口，又怎麼可能留個窗戶給他逃跑呢？
這明顯不是一個理智的決定，但她又感覺秦念安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那個……你要不再考慮一下？」
青若萍自然是不認同他的想法，只好語氣含蓄地對他勸說。
秦念安彷彿若有所思，神色肅然道：「也對，他們的目標是我，犯不著帶著青姑娘一起溜。」
青若萍瞠目結舌，秦念安的回答跟她的問題壓根碰不著邊。
就在青若萍一時語塞的瞬間，秦念安猛地一躍，似乎已經在跳窗的過程中了。
剎那間，青若萍驚呼出聲。
原本飛身躍出的秦念安卻撐著窗戶又盪了回來，笑容滿面道：「青姑娘剛才是在喊我嗎？」
青若萍目不斜視地盯著來去自如的秦念安，她這時才知曉自己一直在他的戲耍當中。
她不由得冷哼一聲，以此來表達對秦念安的不滿。
秦念安呵呵一笑，絲毫不放在心裡。
「客官起來了嗎？」
門外傳來一聲問候，聲音聽起來像是昨天的那位掌柜。
秦念安想了想，客棧是他們隨意挑選出來的，覺得大概不可能是青明皓安排的後手。
他大步走到門口，開門后看到站在門外的掌柜和那位小二。
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問道：「掌柜一大早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掌柜擺出標準的笑臉，笑呵呵地回應道：「昨晚回來的時候就聽小譚講述了之前發生的事，不過由於太晚，所以並未前來拜訪。這不，一等到天亮我就起來了。」
秦念安瞥了一眼那位小二，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小譚，小譚悻悻然地縮了縮腦袋，似乎很不適應他的目光。
不過秦念安倒也沒有在意，扯了扯嘴角，試探道：「所以那扇窗戶……」
「出現刺客本來就是客棧的保護不周，至於窗戶什麼的，自然是不可能讓客官賠償的。」
掌柜順勢接過話題，態度堅決地給出了回答。
秦念安笑意盎然，不愧是一間客棧的掌柜，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只是交代完事情的掌柜遲遲沒有離去，硬是在門外站了好一會。
秦念安的神色凝重起來，察覺到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他漫不經心地觀察著周圍，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幾道陌生的氣息，同時也有著被許多道目光一齊注視的感覺。
場面在不知不覺中緊張起來。
秦念安按捺住心中的震驚，語氣平淡地問道：「掌柜難道還有什麼其它事情？需不需要進屋子裡一敘？」
掌柜笑意依舊，擺手道：「也沒多大的事，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就不進去了。」
話語雖然輕描淡寫，但周圍的空氣卻逐漸凝重，似有一股殺氣在其間瀰漫。
「聽說昨天前來刺殺的刺客是帶著一把匕首來的，既然客官已經解決了那位刺客，那麼想必那把匕首也落到了您的手中。」
掌柜的聲音平和，絲毫不動聲色，似乎僅僅是在詢問著什麼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已。
秦念安思索片刻，覺得眼前的掌柜貌似跟青明皓不是一夥的，他的來意已經十分明確，就是沖著那把暮霜來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的消息竟然如此之快，僅是一夜就查清了事情的底細。
如此看來，那把暮霜果然大有來頭。
秦念安一邊悄悄探查周圍的情況，一邊泰然自若地回應道：「貌似是有那麼一把匕首，不過一把匕首而已，掌柜為何會忽然提起，難道那把匕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掌柜的眼神中浮起一絲波瀾，但只是片刻就消失的無蹤無跡。
他保持著微笑，溫聲道：「如果客官您認真觀察過那把匕首，想必已經發現刻在刀柄上的名字，如果小人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暮霜吧？」
秦念安微微頷首，這位掌柜明顯是有備而來，對於他能說出暮霜也就沒什麼太大的驚訝。
掌柜目光灼灼，情緒浮動過大，顯然有些激動。
等到情緒稍微平靜，繼續說道：「暮霜正是青蓮城中家喻戶曉的第一匕首，雖然它只是青蓮城中的第一匕首，但它的名氣卻遠不止於此。暮霜不僅在青蓮城中排得上號，就算跟外面那些神兵利器相比，也是不弱半分。」
秦念安有些狐疑，即使他察覺到暮霜大有來頭，可從來沒想過一把小小的暮霜竟然能有這麼大的分量。
他略微遲疑后，問道：「我聽說青蓮城中以前有一把青萍，不知道暮霜與之相比如何？」
掌柜目光獃滯，趕忙晃動腦袋，苦笑道：「青萍可是青蓮天尊的佩劍，那是何等名劍！整個未央大陸幾乎也找不出一把能出其右的劍，暮霜就算名氣再大，也不可能跟青萍相提並論。」
秦念安輕撫下頜，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那暮霜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憑什麼能有這麼大的名氣。」
秦念安忍不住問起心中的困惑，他很是期待掌柜能帶給他的回答。
掌柜呵呵一笑，倒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
目光深邃，似乎在靜靜地回憶著什麼往事。
面色嚴肅，緩緩開口道：「據說百年前江湖裡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殺手，他如同黑暗中的一個幽靈，行蹤詭秘，來去無蹤。」
「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面容，也沒有人能夠說出他真正的名字，他似乎真是一個脫離人間的幽靈。」
「由於所到之處，鮮血如影隨形，當時的江湖給了他一個當之無愧的稱號，稱之為『血影』。」
「血影行事冷酷無情，沒有任何憐憫之心，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完成任務。他對名聲、地位，亦或是個人恩怨皆是毫不在乎，無論對方是江湖豪傑還是達官顯貴，只要報酬足夠，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取其性命，完成交代的任務。」
「鮮血雖然跟血影如影隨形，但血影的刺殺從來沒有多餘的血腥，全部都是一擊斃命，彷彿黑夜中綻放的血色玫瑰，驚艷但卻短暫。而血影的身影也會在刺殺之後，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個以殺戮名揚天下的殺手，所有的信息皆是無人知曉，而唯一流傳到天下人耳邊的只有一把匕首。」
秦念安不由得嘖嘖稱奇，試探道：「所以那把匕首的名字叫暮霜？」
掌柜大笑一聲，點頭應道：「正是。」
片刻沉默后，掌柜繼續說道：「暮霜跟著血影飽飲鮮血，幾近殺人於無形之中，隨著血影在江湖之中名聲愈發顯赫，暮霜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暮霜和血影一樣，百年來一直是天下人所畏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