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中有愧

第六十八章 心中有愧

薛儼被嗆,自然心中也氣。「就當是我是多管閑事!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只盼著阿兄有朝一日莫要悔不當初便是!」

薛紹卻不理他這番話,出言警告:「這些風言風語,你莫對外說!」

「哼!我看阿兄怕是在這吹風把腦子吹糊塗了吧!」

薛紹道:「我沒與你說笑!你我兄弟,這一次我不與你計較,你若拿我當兄長,就不要胡言亂語,對她尊重些,我與她如何,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不用你來插手!」

薛儼見他認真,一副說一不二的模樣,也有些怔住了。半晌,他只得從喉嚨里擠出一句,「知道了。」

薛紹臉色緩了幾分,還是勸誡道:「知道就行。你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男子既要為人丈夫,便該做盡好自己的責任,切莫耽誤旁人!」

薛儼不知想到了什麼,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便說有事,先行離開了。

走回書房之時,薛儼發現他的近身侍衛已經在書房等著他了。見到來人,那人上前彎腰一禮,呈上一封書信,「郎君,是西州…那邊的消息。」

薛儼默了片刻,伸手接過,「下去吧。」

他拿著信,卻遲遲沒有拆開,薛儼陷入了沉思。他當時之所以會那麼做,不過是動了惻隱之心,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愧對元敏,他當然不能也做不到看她流落到那般境地…可如今他就要成婚了,以後她的消息,自己又可還要去留意?

薛紹回到自己院里時,清容主僕也已經從外頭回來了。

他問道:「娘子呢?」

頌月道:「娘子在書房。」

薛紹點頭,隨即往書房的方向過去。

「看什麼呢?」

薛紹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清容回頭,笑了笑,指著桌案前的畫卷,「你看,你可還記得這個?」

他順著方向看去,是一卷栩栩如生,色彩鮮穠有度的人物工筆畫。

薛紹問道:「這是藺衢子為我作的畫?」

清容笑著點點頭,「正是,你當日的一招一式,藺先生都為你畫了下來,他在離城時就將畫給了我,只是那時你不在家中,我便將此畫先送去裝裱了,今日才得了,日後好將它存放起來。」

薛紹看著她帶著笑意的雙眸,一掃剛剛的不悅,也跟著揚了揚嘴角,「嗯。」

「你可喜歡?」

「畫是好畫,自然喜歡。」

清容笑了笑,「難怪藺先生在這住了好些日子,怕是光畫你這卷長畫,便要花去不少時日。」

薛紹看著她,含笑問道:「那你什麼時候也為我畫上一幅?」

清容搖搖頭,笑道:「我的畫技可不如藺先生,我也是畫花鳥居多,這人嘛…倒是不曾畫過。」

「那正好,先從我畫起。」

清容忍不住笑,睨了他一眼,「萬一畫得不好呢?」

他正了神色,沉吟片刻,一本正經道:「那我定也說好。」

清容笑哼了一聲,「油嘴滑舌,半點誠心也無。」

「你給我的,那自然好。是非好壞,那是外人評判的,你我又不是外人。」

清容抬起頭,看著他,卻是啞然一笑,「那…再說吧。」

薛紹滿意地嗯了一聲,並不再多話。

「你剛剛不在院里,出去了?」

薛紹看著她,沒有隱瞞,「薛儼找我。」

清容點頭,並未因此慌亂,反而笑著問道:「他找你有事?」

薛紹牽起她的手,道:「沒事。他只說在西市看見你,還有一個男子,有些誤會。」

「噢,是這樣。」清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抬眸看著薛紹,追問道:「那你呢?你聽了,會相信嗎?」

她那雙澄澈明凈的眸子直視著眼前的人,就算是說謊,也瞞不過她。

薛紹就這樣垂眸看著她,反而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信誰?」

清容故作苦惱,說道:「你心裡想什麼,這我如何知道?」

「明知故問。」薛紹瞥她一眼,風輕雲淡道:「別人我不知,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誤不誤會,只會說是,如何想是在我,要是我相信你,自不用解釋,要是我不肯相信,你又何必解釋?我說得可對?」

清容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搖頭道:「咦,何時你竟成了我肚裡的蛔蟲,我說什麼,你也能猜得這般准?真當了不得。」

薛紹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還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清容笑著簡單地解釋幾句道:「此人名叫顧松之。我與他沒什麼交情,不過是都認識韋夫人罷了,他是讓我幫忙轉贈一物給韋夫人,僅此而已,並沒有別的。」

薛紹皺眉道:「還要你代勞?他怎麼自己不送?」

「他…他與韋夫人關係特殊,不好張揚的。再說我也許久沒見過韋夫人了,也好趁此機會去拜訪她。」

他倒是忘了,原先成婚之前,她與國公府那邊就素有往來,關係不錯的。他問道:「你不是素來不愛官眷這些應酬往來?」

其實韋夫人倒還好,雖說她有時也要按崔老夫人和皇后的意思辦事,可她性子和善,不拘小節,清容也願意與她往來。她笑了笑,道:「自己所想的,有時難免意氣用事,但是看回眼前,總是不能這樣不切實際。我身處后宅,前朝之事幫不到你,能做的便也只有這些了。」

薛紹看著她,想說她不必為了自己如此,可轉念一想,雖說夫妻本是一體,可女子前程榮華卻多是繫於丈夫…到底是他做得還不夠好,才會令她心生擔憂,為這些事情費心費力。他心覺愧對清容,一時竟不知怎麼開口了。

「怎麼不說話?」

薛紹搖頭,將她抱進懷中,與她相依,慨然道:「覺得自己有福,娶了這樣好的娘子回來。」

清容好笑,「如今怎麼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你那麼能言會道,我和你在一塊久了,自然也要學會些。」

清容伸手拍了拍他,好笑道:「是嗎,依我看啊,你都快要出師了。」

薛紹看著她,無奈一笑,「自然比不過你。對了,今早出門聽你咳嗽,我猜你是受了春寒,讓下人熬了薑湯,一會喝一些。」

清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這你也知道?」

薛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面帶愧色,嗯了一聲,「怨我…許是昨日夜裡行房事時,沒給你蓋好被子,讓你受凍…」

清容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外看了兩眼,咬著唇道:「知道了,快別說了。」

薛紹低低一笑,嗯了一聲。

……

就這樣,清容被薛紹壓著連喝了幾日的薑湯,每日早晨日頭漸大之時,薛紹又拉著清容一道出去散步發汗,說是這樣能夠散去體內的寒氣。清容原本是犯了懶意,不願去,見薛紹執意,便是扛也要將她扛出去,只好隨了他的意。

薛紹道:「之前便讓你飯後閑散,可你都不願,這才走了幾步,便氣喘吁吁了。」

清容不想理睬,只是拿著帕子擦汗。

薛紹拿過她手裡的帕子,「我來。」說著,便輕拭去她臉的汗珠,從額邊到鼻尖,細緻又輕柔,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看著清容的眸色也越來越暗…

清容被他這一弄,倒是羞紅了臉,忙將帕子拿了回來,「好了。」

見清容走不動,薛紹便彎下腰要背清容回去,眼看就要到立德堂了,路上也無旁人,清容也沒和他客氣,俯身便趴了上去。

兩人走進院子之時,院子里忙活的下人婢女忙退避在一旁,對此卻早已見怪不怪了。

薛紹這番舉動自然是不合規矩的,夫為尊,妻不可并行,更別說以夫為騎了。清容心中知道,可偏她素來是學老莊,心裡對此並不認同,加之薛紹又不在意這些小節,清容也不願守陳規。何況這又不在外頭,也無人會說些什麼。立德堂的人也都耳聞目見,都心照不宣,在這院內待娘子和阿郎該是一樣的,況且大多數時候是娘子的話才最管用…

沒隔兩日,清容便吩咐下人拜帖到了國公府,前去做客。

韋夫人還如同往常一般,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與顧松之的那副落寞之相可大不一樣。她見了清容,笑著招呼她坐下,「這倒稀奇,倒把你這平日里不大愛出門的給盼來了。」

清容掩面一笑,「這話卻是折煞了我去,也是這幾日得了空閑,才能來尋夫人閑話的,還望夫人莫怪罪。」

「半月前的事我也聽說了,我左右是不信那些話的,不過好在如今是無事了。」

清容笑道:「多謝夫人。」

韋夫人眼尖,一下便看到了清容手上的碧色琉璃手串,「你這手串很是剔透玲瓏,瞧這工匠手藝,倒是…西域那邊的?」

清容見狀,笑了笑,「夫人好眼力,如今開春有段日子了,便有商隊接連到了,這便是我前些日子去西市在胡商店中買下的,這手串雖說不算價值連城,可勝在質地上佳和設計精巧,買下把玩也是不錯的。我記得夫人最愛此類首飾,便也挑了兩樣給夫人,夫人瞧瞧?」

韋夫人自然樂意,雲娘將東西呈上來,一樣是藍色琉璃金手串,一樣是琥珀鎏金胸飾,看著都是華貴奪目的,韋夫人倒是喜歡,拉著清容問起了如今都時興些什麼,樂此不疲。

清容奇怪,多問了一句:「夫人不是最愛去西市嗎,怎麼這幾日都不大出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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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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