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替身四
最後沐知還是出門去找了傅闌。
倒不是因為補課，而是對方打電話叫他把書房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送到公司去。
畢竟是自己一時口快把人從故事裏踢出去的，沐知捏著電話乖乖應了一聲，和趕來幫忙的系統一起往書房跑去。
書房一向是傅闌的地盤，沐知至今為止都沒怎麼進去過，所以當他看着柜子裏滿滿當當的文件夾，以及桌上一摞摞的合同時，還是綳著臉後退了一步。
「他有說是桌上的哪份文件嗎？」
系統獃滯了幾秒，連轉圈的速度都有了些許卡頓。
【好像說是陸家合作的那個。】
沐知對這種事情一竅不通，但傅闌在開會時會靜音手機並且屏蔽系統，他眼下求助不到人，就只好認命般撩著袖子打算一份份看過去。
今天難得是個好天氣，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正巧打在沐知小半張臉上，他頭頂的碎發不知為何翹起來了一縷，此刻還隨着動作時不時晃動起來，更顯他乖巧得不得了。
陸長書在打完電話路過書房時就看到這樣一個畫面，他停下步子慵懶往牆上一靠，本想看他到底想幹什麼，鼻腔卻在下一刻隱約聞到一股特殊的味道。
不同於市面上流行的香水，這是一股微淡又帶着些涼意的味道。
有點像薄荷，但又比薄荷好聞很多。
黝黑的瞳孔無聲轉變為豎瞳的模樣，隱在陰暗中陸長書看不清臉色，但變化的姿勢卻代表着他正抬着頭牢牢盯著書桌旁的人。
沐知這會兒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心裏每片葉子都在陽光下懶洋洋舒展着腰身。
但他好歹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只是姿勢早就從站着變成如今癱軟在座椅上的模樣。
小貓薄荷低着腦袋正勤勤懇懇和睡意做着抵抗，但桌上的合同實在是多，整理到現在進度才剛過半。
【好像是上個月剛確定的方案…啊！】
【沐小知你的葉子冒出來了！】
沐知被系統的話嚇得一個機靈，藏在發間偷偷曬太陽的小嫩葉也隨即一顫，然後嗖一聲就快速又縮了回去。
空氣中的味道在同一時間淡了下來，陸長書喉結一滾，在一個閉眼間瞬間收斂起臉上的表情。
沐知修鍊時間短，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也是正常的事。
可現在他雖然摸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翻起合同來，心裏卻無端冒出一種詭異的后怕感。
就感覺，自己剛才好像被什麼可怕的傢伙給盯上了。
但想着這個世界的劇情看起來特別正常，儘管現在崩壞了，但目前為止自己也沒有遇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並且方才的怪異感轉瞬即逝，沐知在回過神來之後又認真感受了一番，也並沒有再察覺到相似的感覺。
錯覺吧。
小妖怪在心裏慢吞吞想着，應該是自己太困了的錯覺。
這麼一想，他手裏的動作便快了起來。
只是傅闌和陸家的合作實在是太多，篩選到最後也只是排除了兩三個。
沐知也不知道傅闌到底什麼時候要，在和系統商量了之後，就打算把它們都裝在箱子裏一併帶過去。
期間他捧著捧著箱子連下樓都吃力，還是提前等在樓下的陸長書都看不下去了，兩三步跨上去幫他搭了把手。
最後陸長書見他在門口乖乖換鞋，猶豫片刻后委婉提出自己可以送他過去。
畢竟剛才的味道實屬讓他驚訝，就連陸長書自己都一時不備被影響到了。而剛才和沐知接觸的時候他還特意俯下了身，雖然已經淡到難以捕捉了，但他還是在青年頸部隱約聞到了那股味道。
如此看來，意料之外的發現又多了一個。
他本以為幼年知道母族存在時是最讓自己驚訝的一次，卻沒想到小替身身上似乎也隱藏着不亞於前者的秘密。
世界上的貓薄荷千千萬。
只有沐知的味道能對自己產生影響不說，他更是唯一一個沒有讓自己產生厭惡的存在。
既然小替身這麼獨特，陸長書便更要在自己查清楚原因前保護他的安全。
「可是你沒有車呀，」沐知的嗓音偏軟，尾音上揚經常會給人一種撒嬌的錯覺，「而且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讓你出門的。」
他一連用了三個絕對，足以表達他在這件事上的決心。
陸長書難得沉默了下來，因為他確實想起來自己昨晚是被帶回來的，而他的車這會兒似乎還停在會所的停車場里。
「那我打車送你。」他重新提議道。
沐知只當他還是想出門，便直接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隨後拽着他的手就把他往沙發上拉。
「不可以，」他剛才在做卷子摸魚的時候把《惡毒替身必做的100件事》又看了好多頁，眼下便學着裏面威脅的語調道，「你別想着出門，要不然我就打斷…不對，我就把你鎖在床上。」
打斷腿這種事情太暴力了，用來威脅人沐知都覺得殘暴，更何況自己對面的還是幼年經歷過無數摧殘的反派，所以他說到一半就直接選擇了跳過。
沐知跟着提示詞有模有樣念完了台詞，但被他按在沙發上的陸長書卻並沒有給出書里說的惱羞或是隱忍，甚至沐知都眼尖發現他嘴角好像還有了上揚的弧度。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開玩笑！」小妖怪第一次被質疑業務能力，瞬間兇巴巴補充道，「反正我肯定不會允許你出門的，不要做夢了！」
藉著低頭的動作將嘴角的弧度重新綳直，但陸長書沒有再抬頭，只是柔聲解釋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我沒有車，剛回國也沒有朋友接應，現在我那個弟弟還想着收拾我，我只是擔心我會連累到你。」
這話倒是沒錯。
今早的傳聞是沐知把陸長書給綁了，而經過某位陸姓當事人暗中的推波助瀾，眼下所有人便都相信了這件事。
沐知會被盯上其實也有可能，最近傅闌手裏的項目可是動了不少人的蛋糕，想要對付他的人不在少數。
現在再加上陸長書這個因素，很難保證不會有人去動什麼歪腦筋。
但他的話剛說出口，就見沐知放下了手機，「不會的。」
「傅前輩早就派助理來接我了，大概再過幾分鐘就會到門口了。」
助理的辦事效率很有保障，他話音剛落，門外的喇叭聲便清楚傳入了沐知耳中。
傅闌這次把人喊過去並不單單是因為文件的原因，更是因為有些事需要當面叮囑。
最開始進入世界的時候，沐知便經常被帶着在傅氏刷臉，再加上他長得好看性格又好，後來每次來公司都會被一路投喂好多零食。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在見到傅闌並且把箱子交過去的瞬間，意料之外的重量讓對方也有了一瞬間的踉蹌。
「怎麼那麼多？」
「你桌上文件好多，」沐知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趕緊拿了出來，這才跟在他背後道，「我和系統都分不清，就只好都拿過來了。」
小妖怪做事很認真，文件雖然多，但都是根據日期整理好再放進去的，所以傅闌大概看了一眼，便立刻看到了自己要的，以及日後一個禮拜所需要的所有合同。
「沒事，反正我這幾天忙，」傅闌把溫水往沐知面前一放，就開始上下打量起他來，「他沒對你幹什麼吧？」
沐知在熟人面前就是個小話癆，他捧著杯子將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對方，最後得出結論道：「他是個好人。」
反派要比自己想像中安分，這讓傅闌欣慰。但沐知的這個評價，又多少他感到不對勁。
「萬一他是騙你的呢？」傅闌有些頭痛道。
這段時間的劇情對於主角來說本就是考驗，並且還有可能牽扯到沐知，傅闌本來就是打算睡幾天公司的，只是現在家裏多了個人，他卻更放不下心了。
沐知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他扣了下手，抿嘴道：「如果他騙我，我就把他丟下，然後來和你告狀。」
傅闌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卻還是一本正經道：「最近盡量別出門，把我的設為緊急呼叫人，每天給我打個電話，如果真遇到什麼事了就召喚系統。」
這是系統這次升級的新功能，等做完這個劇情點后，沐知就也可以共享面板了。
傅闌的嘮叨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他沒有多說自己的處境，只是用輕鬆的口吻叮囑著對方。
因為下午要去見合作夥伴，所以不一會沐知就被助理又送回了家。
這個小區的安保在a市是數一數二的，想着中午還沒吃飯，沐知就在小區里的超市門口提前下了車。
他不知道陸長書的口味，就只好一邊挑着，一邊想着回去時和人加個好友。
只是當他拎着袋子慢慢往回走的時候，卻是看到院子裏有隻奶白色的貓正豎着小尾巴，同時用肉墊扒拉着窗戶喵嗚喵嗚喊個不停。
沐知見過很多貓，其中讓他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那隻叫聲綿軟，像棉花糖一樣的小貓糰子。
就和眼前這隻一樣。
而屋內的陸長書前不久剛拿到好友送來的u盤，正坐在沙發上等著電腦開機。
但很快他耳朵一動並轉頭看向大門，隨後便看到拎着菜回來的沐知，以及他懷裏那隻眼熟卻又看起來格外自閉的小貓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