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替身三
沐知窩在沙發上捧著試卷塗塗畫畫時，一旁的陸長書已經收到了青年所有的資料。
屬下的辦事效率很高，文件夾里除了沐知從小到大的經歷外，就連每次考試的成績都囊括在內。
陸長書看着手機里及格線425，但只考了225的成績單，又偏過頭看向正窩在沙發上對着試卷塗塗畫畫的沐知，站起身就想去看看他的小腦瓜里到底裝了些什麼。
沐知成績其實不錯，他可以跟上原主所有進度，卻唯獨對英語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
但為了順利通過考試不被系統扣分，他捧著臉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單詞，還是神情萎靡地點開翻譯軟件打算一個個查過去。
對於植物系妖怪來說，他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所以在陸長書靠近的時候，沐知正埋頭抄著翻譯，一筆一劃寫得特別認真。
沐知和傅闌做任務都喜歡用自己的身體，但因為原形的緣故，雖是二十齣頭的年紀，但骨架仍比同齡人要偏小一些。
所以如果有人這時候去彎下腰，便可輕而易舉把他整個摟在懷裏。
但陸長書眼下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他低頭看着青年蹙眉深思的模樣，便轉着視線打算去看看倒是什麼題把他給難成這樣樣子。
只是在看清楚卷子上的問題后，陸長書沉默了。
「第二題選c。」
從頭頂傳來的聲音把沐知嚇了一跳，他順着陸長書指著的方向看去，卻是用筆去試圖去撥開他的干擾，張嘴就反駁道：「不可能，這題就是選b。」
陸長書活了二十五年，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質疑。
於是他繞過沙發，索性拿過沐知手裏的筆把關鍵詞圈了起來，「這道題問的是貓薄荷對貓的影響。」
「是啊，」沐知很是贊同地點頭，「所有貓都很喜歡貓薄荷。」
「誰和你說是『所有』的？」陸長書挑眉道。
沐知皺着臉道：「我見過。」
他自己就是貓薄荷，當初又是園子裏長得最漂亮的那一株，每天睜眼就會看到好多小貓咪支起耳朵擠在柵欄外眼巴巴看着自己。
而且每天來給自己澆水的童子也說了，園子裏其餘的普通貓薄荷們早在發芽前都被妖界預訂完了，有幾位等不及的還早就捧著花盆聲勢浩大把自己的貓薄荷帶走了。
童子在沐知化成人形那天就萬般叮囑他，以後要盡量收斂氣息活動，貓科的妖怪就喜歡他這樣的小妖怪。並且最近有位貓族大妖舉的生辰也快到了，萬一遇上幾個不講理的，大概率會報抓走當禮物的。
「會被按住舔，還會被各種貓蹭來蹭去的，」沐知心有餘悸道，「周圍都是貓，完全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陸長書眯了眯眼睛，難得耐心糾正道：「不是所有貓都喜歡貓薄荷，就比如我…家那隻就不喜歡。也不是所有貓都會這麼反應那麼大，有些發個呆就結束了。」
「所以這題選c，」陸長書把話題扯了回來，他點了點卷子，「第一段有原文。」
並不知道自己對貓的吸引力因為成精的緣故加強了無數倍，沐知鼓著臉往桌子上一趴，最後還是在對方的翻譯中不情不願把選項改了過去。
只是看他磨磨蹭蹭的樣子，陸長書便狀似無意道：「你不喜歡貓？」
沐知小幅度抬起了腦袋，仔細回憶了一番后，搖頭道：「不是。」
「他們太熱情了，還喜歡咬我，」沐知重新低着頭研究著下一題，語調不知不覺就低落了起來，「所以我都會盡量避開他們。」
陸長書睫毛微顫，「我家的不會咬人。」
沐知捏着筆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疑惑對方為什麼要對自己解釋這些事情。
好在陸長書也隨即反應過來了自己的態度，他嘴角很快又掛起溫潤的笑意，目光一掃就又指出了一個錯誤。
不得不說陸長書的英語水平真的很好，沐知這邊才磕磕絆絆把選項看完，他就已經選出了正確選項。
於是在又一次發現小替身有蒙題的想法后，陸長書才終於摘下眼鏡揉起了眉心。
「我之前聽說傅闌是按照我的樣子找到的你？」他坐在一旁，語調淡然道，「介意我問問，他根據的是我哪個方面嗎？」
在劇情中，原主和陸長書的五官長得的確有些相似，這也是主角看中原主的最主要原因。
只是現在沐知是用自己身體做任務的，這唯一的相同點也就不成立了。
所以沐知扭過頭盯着陸長書看了好久，轉着腦筋拚命回憶起所有的劇情，這才語調飄忽道：「態度吧。」
「？」
沐知停了一下，努力把這句話圓得更具有真實性，「就是，我們都有相同認真的學習態度。」
也不知道是經歷了剛才的英語輔導，還是昨天晚上的酒後勁實在是大，陸長書在聽到這個回答時的反應平靜到自己都感到詫異。
「那他眼光可真不錯，」他由衷評價道。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相處，沐知對陸長書的親近了不少，聽他這麼一說，就點頭贊同道：「是呀。」
「傅前輩人可好了。」
「哦？」陸長書側了下身，以便更好去觀察對方的表情，「他怎麼對你好了？」
「就是很好啊。」沐知晃着腦袋道。
在成功化形了之後，他就離開了那個小園子。
後來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暴露了身份，他在妖界便從來沒有交過朋友，所以仔細想來，傅闌儘管被自己稱為前輩，但他更是小妖怪真正意義上交的第一個朋友。
「他會陪我玩，還能給我講好多故事，而且還允許我睡懶覺。」
陸長書將筆往桌上一放，「那你可真容易滿足。」
「傅前輩也這麼說，」他嗓音輕輕柔柔，尾音還帶着點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驕傲，「畢竟我很好養的。」
沐知好不好養陸長書不知道，但他倒是知道青年大概率是好哄又好騙的。
在心裏無聲嘆了口氣，他索性想站起身去倒杯水，衣擺卻在下一刻被一隻手突然揪住。
下方的青年默不作聲抬起頭，臉上寫滿了警惕，「你是要走了嗎？」
陸長書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為什麼脾氣那麼好，他用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溫聲道：「我只是去倒杯水，你要嗎？」
沐知支起上半身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隨後又搶先站起身跑到大門口背着男人搗鼓了一會，最後伴隨着又一重鎖落下的輕響，青年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要，我要溫一點的。」
以前要是有人敢對自己這麼說話，陸長書保管對方下一秒就會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
可現在被沐知這麼一使喚，男人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在廚房倒完水后還特意用手背碰著杯壁去試了下溫度。
也是沒想到他堂堂陸長書被「綁架」后，反倒還平心靜氣了不少。
外頭的沐知在回到座位上之後又翻開了新的一套卷子，他握着筆正打算給自己加油鼓氣，邊上突然亮起的屏幕卻瞬間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這個世界原主的好友不多，能夠給自己發消息過來的就只有傅闌一人。
於是沐知這麼一看，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事情。
傅闌正縫劇情的某個轉折點，在開完一上午的會後終於有了空閑的時間。他一向不擔心沐知一個人在家，但今天家裏多了個陸長書，所以這會兒便抽出手機給人發了條信息。
【柳樹永不禿頭：沒出什麼事情吧？】
【貓薄荷沒有貓：沒有。】
【貓薄荷沒有貓：就是前輩你可能最近不能回家了quq】
【柳樹永不禿頭：？】
之前沐知一心想堵住陸長書的問題，說出的話全然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但現在這麼一想，卻發現哪哪都是漏洞。
【貓薄荷沒有貓：就是他問為什麼會被帶回來，我就說是我把他綁回來的。】
在沐知給出的說法中，綁架陸長書的主犯和從犯都是他自己。所以為了這件事不被拆穿，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就只能讓傅闌換棟房子住了。
小妖怪的這操作屬實大膽，饒是扒拉着窗口窺屏了全程的系統都嘆為觀止。
但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這時候也不好把陸長書砸暈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再加上自己手裏的任務確實有點多，傅闌捏著鼻樑沉默片刻，最後就只好讓沐知把人儘可能拖在家裏。
【柳樹永不禿頭：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另外外賣少吃一點，最近天熱了記得多喝水，天氣好就去陽台上曬一曬…】
老父親再度上身的傅闌一開始嘮叨就很難停下來，沐知看着屏幕上接連彈出來的消息，最後還是一條條認真回復了過去。
他打字的速度不快，等到他回完最後一條消息之後，陸長書早已重新坐了回來。
「在和傅闌聊天？」他把杯子遞給沐知，隨口問道。
沐知接過杯子抿了一口，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嗯。」
陸長書將手一放，姿態很是隨意，「在討論什麼？」
在討論怎麼把你拖住。
當然這樣的回答也只能在心裏說說，沐知把杯子一放，便挑了個聽起來比較靠譜的話題回答道：「在討論下次去他那裏補課是什麼時候。」
「補課？」陸長書眉眼一挑，隨後輕笑道，「去他那裏做什麼，你要補課，找我不就好了。」
「還是說，我的水平讓你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