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悲戚的尖叫刺破霍翡珩的耳朵，他握緊拳頭，加快了前進的速度。他已經定位到沙棠所在的位置，離基地並不遠的一處停靠區。
他不知道沙棠為何會在那裏，按昨天的約定他應該在家裏等他過去接他。
可一早上，沙棠的姐姐沙欣就給他發訊息，說有東西想要他代為轉交給沙棠。也是那個時候，霍翡珩才知道沙棠一晚上都沒有回去。
他不知道沙棠逗留的原因，也不知道一晚上他經歷了什麼，但從剛才開始他就感覺到不對勁。手環通訊能連接上，就是聽不到他的任何的聲音，直到剛才。
這樣突發的情況讓霍翡珩聯想到昨晚跟霍母的交談。他把沙棠的診療報告及情況都轉述一遍，想聽聽有什麼看法。
由於本人不在場，僅憑一些數據霍母也很難下定論，但推測的結果並不好。
大腦一直在高活躍的運轉，對身體及心理都會造成很大的負擔。又加上沙棠時常做夢，長期以往，極大可能會陷入崩潰中。
當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做心理疏導，畢竟有些事一直藏着不利於身體的好轉。
霍翡珩咬了咬牙，暗意涌動的眸子閃過沙棠的身影，腦海里還回想着昨天他說過的話。
說好的安心，一晚上過去就變成擔心，當真不乖！
為了早點找到沙棠，霍翡珩開着星艦一路狂飆，惹得維持秩序的警衛連連注目。如果不是打着緊急任務的信號燈，早被攔下了。
一到目的地，霍翡珩停好星艦就跳下來，開始尋找沙棠的星艦。好在這是清晨，沒什麼星艦會停靠在這裏，掃了兩眼便找到沙棠的星艦。
星艦設立了安全防護，如非主人允許，沒人能隨意進入。霍翡珩眉頭一皺，正想着暴力破開之後再賠一艘給沙棠，門卻從裏面打開了。
來不及細想，他扶著星艦外殼一躍而起跳進星艦里。拐個彎就在裏面深處看到了沙棠。
臉色慘白，如雕塑一樣坐在行軍床上，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霍翡珩心臟被一隻大手用力揪住，他快步跑到沙棠身邊，一把將人摟進懷裏，輕聲安撫。
「別怕，我來了，棠棠，我來了……」
沙棠依舊沒出聲，還在自己的思緒里沉淪，甚至沒感受到霍翡珩的存在。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猛地抽了一口氣，如瀕臨死亡的魚被放入水中。
黯淡的眼睛恢復了生機，他眨了眨眼，蹭著溫熱的胸膛，·「先生？」
「是我。」霍翡珩捧着他的臉，一寸一寸地掃着他的臉龐，確定他恢復正常才徹底鬆了口氣，「感覺怎麼樣？」
「感覺？」沙棠遲鈍了半刻，宕機的大腦終於連接上之前的片段。回想着剛才的事情，沙棠臉上一熱，把臉埋的更深了。
「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噩夢？」這下換霍翡珩懵住了，他知道沙棠有這個問題在，但得是什麼樣的噩夢能把他嚇成這樣。
作為入職軍人，在入隊前要做很多測試，異能、心理、身體素質，三者測試必須達到要求才能進入軍隊。
沙棠入隊測試的時候，霍翡珩也在，如果不是異能上有不能忽視的缺憾在，他很想把人弄進第一隊。
思索著，霍翡珩撫摸着他的後背，眸色漸漸沉了下去。能讓各項檢測優異的沙棠嚇成這樣，那噩夢怕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恐怖。
「雖然再問很不好，但能不能告訴都夢見了什麼？」
霍翡珩只是想試探沙棠對那些噩夢的感受，但說完他就後悔了，沙棠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下，下一秒如所想的那樣他聽到了拒絕。
「想不起來了，左右也不是什麼好夢。」沙棠抓着對方的衣袖，抬眸就被驚艷到了。
板正的軍裝換成了休閑風衣，經常梳起的頭髮完全放下來，蓬鬆的蓋住那點美人尖，一下子從氣宇軒昂的上將變成斯文儒雅的鄰家哥哥。
這樣的裝扮讓沙棠一下子想起今天要做的事情，連忙掙脫霍翡珩的懷抱，「今天要去領證的，我什麼都還沒準備！」
看他着急忙慌的，霍翡珩溫聲開口：「不着急的，慢慢來。」
「急的，早知道昨晚不看那麼晚的文件了。」沙棠頭也沒回地繼續扒拉着衣服，想找一身能配上霍翡珩的。
「所以你是因為看文件太晚才沒回家的？」
「嗯，老師知道我要去參加活動，順便給我安排了任務。」
沙棠向來不在意穿着打扮，在空間紐里尋找了好久才勉強找出一件能配霍翡珩風格的衣服。
他比劃了兩下，正想換上，就瞅見身邊的霍翡珩正直勾勾看着。沙棠解開扣子的手頓了下，很快又繼續往下解扣。
都是男的，等下也要去領證結成夫夫，被看見雖然會覺得羞恥但也沒那麼難受。
他是坦然了，卻換霍翡珩不自在。霍翡珩以為能逗逗，倒是沒想過對方沒心沒眼的一點也不在意。
為了不讓自己等下做出什麼衝動之舉，他低眉別開視線，看着卧在地上的機械人。
忽然，一隻手伸到他面前，平坦的掌心上放着一個紅色絨盒，上面還有一個用字母圈出來的桃心。
這麼點大的尺寸，又有這樣的logo，不難猜出這個盒子裏裝着什麼。
「領證不能沒有戒指，這是我臨時買的，你看看尺寸合不合適，不合適我再拿去換？」說這話的時候，沙棠心裏十分沒底。
他沒談過戀愛也沒看過別人求婚，天天忙着工作任務跟苦行僧一樣。昨天話已經說出去，自然不能反悔，也不能委屈霍翡珩。
於是出了基地，沙棠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對戒。因為什麼也不懂，直接聽導購員的推薦買了一款較為素雅的對戒，付款后直接放兜里扭頭就走，一點也沒要店家贈送的婚禮佈置。
此時的霍翡珩感覺內心已經被這個小盒子填滿了，酸酸漲漲的，不斷鼓起許多小氣泡。
一直拘謹內斂的人竟然也會這麼疼人了。
沙棠舉的手酸，見他半天都沒反應一下，以為是不滿意，正在縮回去卻被一把攥住。
「怎麼辦呢？我也買了。」霍翡珩笑着，沒有半分苦惱的樣子，從風衣口袋裏也掏出一個差不多大小的盒子。
藍色皮質，上面鍍金印着一個品牌logo，一看就是有精心挑選的。
沙棠尷尬，暗惱自己忘記提問一聲，「那要不我把這個退了，戴你的？」
霍翡珩搖頭：「不用，今天戴你的，婚禮當天再戴我的。」他打開沙棠手裏的盒子，並把手伸到他眼前。
「親愛的，快給我戴上吧！」
沙棠登時就被這個稱呼砸的腿軟，抓着盒子磕磕巴巴地問：「我、我我是不是該單膝跪地？」
「不用，就這樣。」
霍翡珩朝他眨眨眼，沙棠臉咻的一下就紅了。他不知道平時端正嚴謹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成勾人的妖精了，畫風轉變太快，讓他無法適應。
捏著戒指的手一直在顫抖，抖的那枚戒指都快捏不穩了。
霍翡珩看的着急，很想伸手接住怕掉了，又怕這個舉動傷到對方。這是自小時候后，沙棠最疼人的一次，他不能破壞了這難得的一次。
好在沙棠控制的很好，雖然抖著，但也穩穩套進霍翡珩的手指。好在尺寸剛剛好，沒有出現太小套不進去或者太大松落的尷尬場面。
「現在換我了，想我跪着給你戴上嗎？」
「不用不用，我們還趕時間呢！」
霍翡珩暗嘆沙棠的不解風情，只能乖乖拿起戒指戴在他手上，至於儀式可以等婚禮當天再補上。
沙棠看了兩眼就挪開視線，「先生，你幫我設置目標的，我馬上換好衣服。」
「好。」
收好兩個盒子，霍翡珩剛要起身就瞥見他腹部的疤痕，喜悅的神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伸出手用指尖輕輕碰著，低聲道：「為什麼不去掉？」
指尖的涼意讓光滑的皮膚迅速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沙棠顫了顫腰，連忙套上衣服。
「為什麼要去掉，這可是戰場上獲得的勳章，有紀念價值的。」
霍翡珩眼眸幽暗，順勢替他整理下衣服，起身走到操控板前，安靜地設置地點。
於內心，他不同意沙棠的說法。或許那道疤對沙棠來說是勳章，但對他來說卻是一根摘不掉的刺。
兩人去的早，幾乎不用排隊就拿到了結婚證。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沙棠還感覺有些不真實，又翻開看了看證書，上面的合照、簽名都在明晃晃的告訴他，他已經跟霍翡珩結成夫夫。
沙棠舉起手，凝望着手指上那枚戒指，陽光打在上面閃過一道金光。
這兩天的接觸，讓沙棠少了很多拘謹，與霍翡珩交談也變得自然。恍惚間，他突然好奇霍翡珩為什麼會喜歡他。
「先生，為什麼會同意聯姻，明明那時候我們才剛認識不久吧？」
霍翡珩正準備牽他的手，聞言一怔，神情愕然：「棠棠你在說什麼？我們難道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