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不是平日的稱呼，這兩字聽上去有種伴侶間的親昵。霍翡珩微怔，先前的酸脹被甜蜜佔滿，但目光掃到那一排盒子，內心的歡喜瞬間被壓制住。
「是因為那些，才這樣說的嗎？」
「不全是。」沙棠掐著指尖，思索著怎麼說才不會讓場面變得尷尬，「也是為了安心。」
霍翡珩不解：「安心？」
「嗯。我們本就定下婚約，領證是早晚的事。又加上我現在休長假，很長一段時間不怎麼見到面，父母那邊肯定會有意見的。」
沙棠第一次知道自己嘴笨成這樣，想的跟說的八竿子打不著。他本意想這樣能讓霍翡珩心裏好受點，但說出來卻硬生生換了個方向。
霍翡珩似乎看透他的想法，怔住的腳步開始向他逼近。
「棠，你確定是因為這個？」
帶着木松香的氣息已抵達身前，沙棠心臟漏了半拍，腳步下意識想要往後退，但內心的鼓動又讓他死死定住腳步。
他不敢抬頭，視線鎖在地面，「也是防止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們雙方能……」
未盡之言盡數消聲在結實的懷抱中，沙棠不敢動，僵著身體任由對方摟着。
「棠，速度能不能再快點？我現在很想親你。」
沙棠眸子一顫，眼前不自覺閃過霍翡珩的嘴唇。他有一抹很好看的笑唇，平日裏即便不笑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出挑的五官、淡淡的笑意，想着想着，沙棠竟有些心動了。他想，如果真的親上去，那一定很軟，帶着早春的清甜。
但現在的他還沒有膽量真這麼做，只能緩緩抬起手抱住對方。這是他第一次對霍翡珩做這麼親密的事情，指尖還帶着些顫意。
「擁、擁抱也是可以的。」
他的主動，讓霍翡珩雙臂收緊了力度，埋在頸間里，低吟：「棠棠，我真的……很喜歡你。」
比起單字叫的低沉磁性，兩個疊字叫起來格外的甜膩。沙棠靜靜抱着，沒有給出回應，也沒有反問。
於他內心裏，竟有種果真如此的感覺，就連記憶深處的迷霧似乎也被撥開一點。
自聯姻一事定下，沙棠就一直有這種感覺，彷彿他跟霍翡珩本就該一起。明明也很不解，但內心的接受程度比想像中的還要快。
除了工作上身份的變動沒那麼快適應，平時里卻沒有絲毫的抵觸。他想，在完成心中目標的同時，也要儘快想起以前的事，不能讓霍翡珩等這麼久。
兩人耳鬢廝磨了很久，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對方。
「明天我去接你，先去領證還是先去活動處？」
「領證吧，活動那邊可能要耽擱很久。」說着，沙棠想起了什麼，「最近沒有任務嗎？」
「沒有，就是一切太平，那些人才閑的沒事做。」霍翡珩眼神劃過一絲輕蔑。
被刺到的沙棠迅速低下頭，猶豫了半晌才問：「會不會覺得我不務正業？」
「當然不會。」意識到他會錯意，霍翡珩連忙解釋：「有夢想有目標，這是一件好事，我會支持你的。」
沙棠眼眶突然一熱，自打知道他準備讓422恢復以往美麗，周圍人都紛紛表示不能理解，甚至還冷嘲熱諷過。
就連最親密的家人也沒有支持，反而勸他儘早放棄。現在乍然聽到有人支持，沙棠感覺自己的堅持又有了動力。
如果不是剛才才擁抱過，他很想再抱住對方感謝他的理解支持。
指腹擦過臉頰軟肉，霍翡珩低聲求問：「那個模擬星球，可以送給我嗎？」
沙棠眨眨眼調整好狀態，一抬頭就看見前方桌子上擺放的星體運動儀。那是他之前模擬製作的422星球，為了更好觀察，他連帶着周邊一些星球也做了下去。
在一眾星球的擁簇下，藍白星球正在緩緩運轉着。
「可以。」如今他已經有具體的數據，這個星體儀就變成了一件具有觀賞價值的擺件。
沙棠走過去，在底部摸索了一下，咔擦一聲拿出裏面裝載的能量石。沒有能量石的供應，那些運轉的畫面瞬間消失。
他拿起一個紙盒，小心將底座跟能量石放下去，抱給霍翡珩，「用普通的能量石供應能量就行。」
「好。」
……
出了軍隊基地，沙棠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找了點停靠區休息，他還沒忘記之前鄭展交給他的任務。
他坐在星艦里，手裏拿着文件仔細查看。
「喵喵喵~」
一隻形似貓咪的小機械人端著一管營養劑靠近沙棠，他伸手接過，拍拍機械人的腦袋，「謝謝。」
受那些記憶的影響，沙棠萌上了這種毛茸茸的小生物。儘管身邊周圍不乏這些貓貓狗狗的存在，但內在基因多少有些不同，不如記憶中那麼可愛軟萌。
他叼著營養劑，指尖輕輕翻動着文件。雖說科技在不斷發展，但軍隊還保持着用紙張記錄的傳統。當然，在保持的同時也有用電子記錄確保沒有任何紕漏。
隨着視線不斷掃過上面的字體，沙棠的眉宇也慢慢擰起，他算是知道鄭展為什麼會那麼神秘兮兮的了。
這文件內容無關其他，全都是關於軍隊介入活動採取的方式。
一旦軍職人員在某個星球上發現可用能源，必須上報，之後再由皇室與總司令部出面表明這些能源需要研究或者有利於異能覺醒之類的場面話，最後軍隊就能徹底接手關於可用能源這一方面的事情。
沙棠闔上文件，閉了閉酸脹的眼睛。這件事不難辦，只是如今422一片荒涼，怕是找不到什麼可用的能源，多少會辜負鄭展的期望。
等到他再睜眼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現在再回去也只會吵醒大家。這般想着，沙棠離開座位來到後方，牆壁上按了下開關。
一張摺疊的行軍床就被推出來，一起的還有被子枕頭。這是每艘星艦上都有的設備，為的就是在疲憊時可以稍微休憩。
沙棠脫下外衣，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迷迷糊糊間，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可又想不起來，最後只能敗給睡意了。
許是白天做過檢查的影響，這一覺沙棠睡的並不好。
之前記憶中那些美好的畫面在夢裏悉數破碎，湛藍的天空被灰霧蓋住，路上的行人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低頭趕路，即便撞到人也沒有任何舉動，只管麻木地向前走。
一樣處在迷霧中的沙棠捂著口鼻揮手驅散霧霾，小心向前探索，走了幾步腳就踢到一個重物。
他俯下身眯着眼睛看，等到臉快要跟那物體貼在一起才看清是什麼東西，只一眼，沙棠就被嚇得退後一大步。
那是一頭鹿，死了很久，灰白的眼珠向外暴突幾乎快要掉下來，骨瘦如柴的身體上除了粗糲的沙塵，還佈滿了許多腳印，那應該是路上行人沒看到踩上去的。
記憶中，鹿這種生物不是在草原生活就是在森林，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這裏是草原或者森林？
沙棠抬頭望着四周，試圖想要分辨周圍環境，但沉悶的灰黃色佔據了他所有視線，透著死寂的稀薄空氣擠壓着胸腔。
他捂著口鼻，不斷調整呼吸，眼睛還在環顧四周。過分壓抑的氛圍開始侵略他的大腦，一股名為恐慌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沙棠抑制不住的顫抖，他發狠地掐著大腿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無濟於事。他滿腦子，甚至全身細胞都在瘋狂叫囂著。
離開！快點離開！
放棄抵抗的沙棠也想離開，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然而雙腿像是陷入泥沼，無法動彈。
閉合的嘴巴發出悲鳴，清明的雙眼被絕望佔據，眼淚順着眼尾滑落。在快要失去最後一絲生機時，「嘭」的一聲，遠處傳來一記巨響。
好像什麼東西爆炸了，連地面都在抖動。一片紅光透過霧霾映在沙棠臉上，他艱難地抬起頭，以為是希望，結果卻是地獄。
沙棠愣愣站着，雙手無力地垂下，空洞的眼神望着上方，那裏有一顆巨大的火球正向他襲來……
「呼、呼……」沙棠猛然睜開雙眼，一下子從床上坐起，夢境裏的一切還腦海里揮之不去。
「喵喵喵~」
「棠棠，你能聽到嗎？棠棠……」
汗水浸濕了臉龐，混着眼淚順着臉龐滑落滴在被子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印子。耳朵陣陣轟鳴，沙棠聽不見外面任何的聲音，整個人還沒從絕望中脫離出來。
忽然，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在他的手背，冰冷的觸感刺激著皮膚與大腦，沙棠下意識用力揮開這個東西。
縮緊的瞳仁滿是戒備，可等他視線對焦，才意識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那隻小機械人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地面，因為姿勢的扭曲它動了兩下也沒從地上爬起來。
手環上的紅點還在閃爍著，屬於霍翡珩的聲音不斷從裏面傳出來。
「棠棠，你在哪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沙棠像是找回了神智，茫然地看着這一切。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再也沒忍住捂著腦袋發出凄厲的嘶吼。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