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8章 第8章

這是顧懷楚第一次進林菽的卧室。兩人婚結得匆忙,許多禮節都沒顧得上,也自然跳過了回門這一婚俗。

卧室色調偏淺,粉白結合,再加上金屬元素做點綴。沒有過多裝飾,顯得些許空蕩。往裡拐有個暗門的設計,推開就是書房。

顧懷楚剛踏進房內就險些被地上堆的書絆一跤,他看了眼滿地的「陷阱」,不免困惑:一個卧室是怎麼做到裡外風格差這麼大的?外頭有多簡潔,裡頭就有多雜亂。

許是因為柜子的容量不夠,多餘的書全被堆放在地上,零零散散。顧懷楚隨便挑了幾本,《奧賽經典》《初等數論》……基本都是些競賽輔導書。他又看向書架,滿牆都是漫畫書。

還真是,複雜。

「看什麼呢?」林菽倚靠在門框上,好奇地問。顧懷楚回頭,晃了晃他手中的真題冊說:「在看你高中做的題。」

林菽探過頭,看到頁面上稀稀拉拉的幾筆,簡略到連她自己都看不懂。

「呃,這只是個思路,主要過程我都打草稿上了。」林菽解釋,但底氣不足,她早先年因為跳步驟沒少被老師數落。

她抽出書堆里的另一本,翻看幾眼后遞給顧懷楚:「你看這個,這本我寫了詳細步驟。」

她突然想起曾在顧懷楚家看到的那隻獎盃,開口問:「你也參加過wcac對吧?」顧懷楚點頭道:「比你早四年參加的,後來我們公司還和組委會有合作。」

林菽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有視頻備份。」她先前還好奇顧懷楚是從哪兒找到的視頻,但一直沒問。

顧懷楚點頭,他看向林菽,沉吟片刻,忽然伸出手在她的頭上拍了拍。隨後抖了抖書中的書說:「灰挺大。」

剛才那個動作是在用她的頭髮擦灰?林菽心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佯怒說:「顧懷楚,你是和我的頭髮有仇嗎?」但聲音卻帶著笑意。

顧懷楚眉毛微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挑釁」。林菽每次叫他時都連名帶姓,可他偏偏卻很喜歡這個在別人看來生疏的稱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能透露出不同的情緒,開心的,無奈的,憤怒的……

「我今晚和我媽睡,你就睡我房裡吧,」林菽檢查了幾眼,「劉嫂每天都會打掃,被子都是乾淨的。」

「好。」

「換洗的衣服我幫你叫了閃送,一會兒就能到,你今晚就湊活著穿一下。」

「嗯。」

「那我走了?」

她尚未走出房門就被顧懷楚叫住,回頭,看到他靜靜的站在那兒,神色認真,瞳色雖淺卻深邃。

「林菽,你成長得很好。」

雖是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但林菽明白他在指什麼。她嘴角上揚,故作得意地說:「可不是嗎。」

林菽出房門后眼裡還噙著笑意,因林璽年產生的不快也在這時消失殆盡。

睡前,林菽躺在被窩裡和舒捷有一搭沒一搭的地聊天。「結婚這一個多月過得怎麼樣?」舒捷關心道。

「挺好的。」林菽點頭。白天存畫稿晚上打遊戲,還有人和自己聊天鬥嘴,每天都過得…挺有意思的,她心想。

舒捷側過身,語氣中透露出滿意:「我看懷楚真的不錯,穩重又靠譜,你眼光比我好。我都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看上林璽言的,既窩囊又自私,真是瞎了眼。」她越想越氣。

舒捷口中「穩重又靠譜」的顧懷楚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習慣了林菽在一旁躺著,現在身邊空蕩蕩的還有些不適應。而被子也是新換的,嗅不到那股熟悉的橙花香……

糟糕,顧懷楚暗想,他久違地失了眠。

——

沒過幾天就是中秋,楚芝提前一周就給顧懷楚打了電話,讓他中秋帶林菽一起回家。林菽怕舒捷一人寂寞,商量后決定陪她吃個午飯後再去顧家。

顧家的老宅位於城南,大門打開後車緩緩駛入,一路上都是精心設計的園藝景觀。遠遠就能看到楚芝站在門口翹首以盼,她看到林菽后挽過她的胳膊,連聲說:「快進來快進來。」領著林菽進門,從頭到尾都沒看顧懷楚一眼。顧懷楚只能無奈地在她們身後跟著。

客廳沙發上坐著一人,他聽到動靜抬頭,看到林菽后眼神中帶著驚喜。楚芝介紹:「這是我妹妹的兒子,司然,過來認識一下。」楚司然小跑到她們跟前,伸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楚司然。我們見過,我和你一個學院的。」

林菽本覺得他眼熟,聽他提醒后才想起她們的確是見過。楚司然,虞城大信息學院學生會主席,她有印象。林菽握上他的手,禮貌地回應:「你好,你在學校還挺有名的。」雙手交握的那一刻,對方的手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這也太巧了。」楚芝連連感嘆。

到了飯點顧懷楚的父親顧啟年才下樓,後面跟著一位體格高頎面容精緻的男人,眉眼間和顧懷楚有幾分相似。

「他是我哥。」顧懷楚在林菽耳邊說。林菽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顧懷楚有個哥哥,不禁反思自己對他的了解太少了些。

「你們幾個別光杵著啊,快坐下。」楚芝招呼大家坐下用餐,還數落顧啟年道:「你也真是的,懷瑾剛回來就把他叫到書房,連中秋都不讓他安生,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顧啟年全盤接受,不敢否認。

楚芝嘆了口氣,接著說:「算了,你們顧家三個男人都一樣,都是工作狂。」她對林菽說:「小菽啊,懷楚也老愛加班,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誰說的,我哥這段時間下班可準時了,到點就跑。」楚司然開口。楚芝聽到他的話后眼睛笑成了月牙,滿意地往顧懷楚碗里夾了幾塊排骨。

林菽靜靜地吃菜,聽著楚司然描述公司里的情形。這時一隻碗被推到她的面前,碗里是處理好的蟹肉和蟹黃,蟹腿肉完整,青黃分離。

她輕輕地踢了身旁人的腳一下,以示感謝。

顧懷楚的拳抵在口鼻間,咳了兩聲,從微微顫動的手可以看出他為了憋笑而作的努力。

「其實有一個事兒我一直很好奇,你後來為什麼沒再參加wcac了?」楚司然看向林菽問道,明明沒喝酒,卻帶著幾分醉意。

林菽一愣。

楚司然接著說:「第28屆wcac華南賽,我也出場了。代表虞城一中隊,和你一樣,負責第五棒。」

林菽低頭沉吟片刻,看著碗里油嫩鮮亮的蟹肉,回答道:「準備競賽的強度太大了,身體有些吃不消。」她沒敢抬頭,害怕看到那些熟悉的眼神。

楚司然一臉遺憾,但他又不想把氣氛搞尷尬,笑著說:「那次輸了我很不服氣,想在下次贏回來。結果高三再參加的時候,發現你不在。這算是我高中時期的一個小遺憾了。」

林菽抿嘴一笑,沒多說什麼。楚芝看著她明顯低落下去的情緒,明白這是她心裡的一道坎。

「小菽呀,生病不是你的錯。你不欠別人什麼,別人也不能拿生病的事來評判你,它不是你的缺點,你明白嗎?」楚芝寬慰道。

生病不是她的缺點,還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說這樣的話。在她的印象里,生病是不利因素,是別人拒絕她的條件。無論是面試還是相親,對方只要聽到她患先天性心臟病,就會露出遺憾的表情,說還需要再考慮考慮,之後便杳無音訊。

所以她習慣在一開始就把這一點暴露在大家面前,若是一般情況人們或許會面露憐惜,可一旦牽涉到實際利益,他們就會用這一點將她全盤否定。

楚芝的話是滾燙的,她聽完鼻子有些發酸,點頭說:「我明白。」聲音真誠,帶著感激。

之後靠楚司然的插科打諢和楚芝的笑罵聲,被拉低的氣氛才有所迴轉。

——

晚上林菽和顧懷楚被留下來過夜。林菽洗完澡後邊擦著頭髮邊走出衛生間,發尾滴落的水珠打濕了襯衫的衣襟,隱隱約約透出膚色,襯衫的下擺剛好遮住臀部,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她問:「你房裡有吹風機嗎?」

顧懷楚裝作不經意地別過頭去,指向床邊的柜子說:「應該在抽屜里。」聲音有些不自然。

林菽走到柜子前拉開第一個,看見抽屜里赫然放著一盒避·孕·套。她愣住,默默關上后拉開第二個抽屜,吹風機就在裡頭。

「找到了嗎?」

林菽「嗯」了一聲,拿起吹風機走進衛生間,什麼話都沒說。

顧懷楚看著她的背影,皺眉,這是生氣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是看到了什麼?他拉開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看清裡面的東西后,眼裡的不解被笑意取代。

林菽聽著耳邊的「嗡嗡」聲,覺得心裡有些亂。她倒是不介意顧懷楚有過女朋友,但能帶到家裡的話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很好吧,或許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一盒避·孕·套讓林菽陷入各種猜想,她心裡悶悶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最近葯一直在吃,狀態也還不錯,這是怎麼了呢?林菽用手摁了摁胸口,打算改天去醫院做個複查。

「篤篤—」顧懷楚敲了敲敞開的門,林菽從鏡子里看向他。顧懷楚伸出兩指,指間夾著一個藍色包裝的盒子。

「未拆封的。」他在林菽眼前將盒子展示了一圈,強忍著笑意說:「這是我媽給我們準備的。」笨蛋。

林菽胡思亂想了半天,發現是自己誤會了,有些尷尬,訕訕地說:「阿姨好貼心哦。」

顧懷楚把盒子放進口袋,接過吹風機順手幫林菽吹起頭髮,淺淺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和他是一個味道。

「除你之外我沒帶人回過家,」他解釋道,「大一大二我忙於課業和各種競賽,大三就開始創業了,沒有多餘的心力。」

「嗯。」林菽輕輕點頭,先前胸悶的感覺一掃而空。

顧懷楚透過鏡子看到林菽嘴角的笑意,心裡好像被一根羽毛撓了撓,痒痒的。他意識到林菽對他的人際關係一無所知,沉吟片刻,開口:「你想見見我的朋友嗎?」

林菽抬頭與他目光相接。

他接著說:「我和朋友約了過幾天一起打網球,你來嗎?」語氣和眼神中帶著期許。

「好啊。」林菽答應下來。

她想開始嘗試著去了解一個人,了解他的喜惡與悲歡,了解他的過去,融入他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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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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