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夜色已深，但虞城中心的燈光依舊閃爍，一席窗帘將內外分割成兩個世界。
顧懷楚洗完澡出來，看到林菽盤腿坐在床中央，神情凝重。他躺倒在床上，頭朝向林菽那側，問：「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林菽鄭重地開口：「顧懷楚，我有一個很嚴肅的事情要和你探討。」
「什麼事？」顧懷楚坐起身，與她平視。
「你想和我做嗎？」
顧懷楚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確認道：「什麼？」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林菽從身旁拿過一個枕頭抱在懷裡，她分析道：「你看我們是夫妻，目前看來感情穩定，沒有離婚的想法，是吧？」
顧懷楚點頭，好奇接下來她會有什麼驚人的發言。
「那人都是有生理需求的。如果我想合法地解決需求，那對象只能是你，你也是這樣，對吧？」
「所以？」
「所以你想和我做嗎？」
話題又繞了回去。
顧懷楚覺得再放任她這麼說下去的話自己的理智會被擊潰，他把「話語權」拿回自己的手中，反問：「那你呢？你想嗎？」
「想到是談不上，只是覺得早晚都會發生，那還不如早一點。」話里行間透露出早死早超生的意味。
顧懷楚瞭然，他明白林菽實際上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會主動和他說出口也是因為在她心裡，把性·生活當成了夫妻的任務。她只是打算完成任務。
他無奈地把林菽拉到床上讓她乖乖躺下，順手關上了燈。
「睡覺吧。」顧懷楚緩緩地呼吸，以此讓他那顆被撩撥起的心平靜下來。
林菽感受著身旁起伏的胸口，輕輕的說了聲：「顧懷楚，你人真不錯。」
顧懷楚被發了張別樣的「好人卡」，只能苦笑：「知道就行。」
——
翌日
兩人一早就醒了，但都沒有要起床的念頭，各自在被窩裡刷著手機。林菽的微博首頁給她推了一張名為《霸總離婚吧》的小說長圖，林菽點開看了幾眼。她突然意識到身後那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霸總」。
林菽轉過身，開口：「顧懷楚。」
「嗯？」
「你不應該早上起來健身跑步什麼的嗎？」
顧懷楚放下手機看向林菽：「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我以為優質男青年都會有良好的運動習慣。」林菽的鼻子以下還縮在被窩裡，聲音悶悶的。其實這是她剛才在小說長圖裡瞄到的。
「優質男青年上了五天班想休息。」顧懷楚挑眉，半開玩笑的說：「怎麼，對我的身材不滿意？」
不知怎的，林菽腦海里突然冒出「女人，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這句話，尷尬的臉皺在了一起。
顧懷楚的臉頓時黑了。
他一聲不吭地起身，去衣帽間拿了套衣服當著林菽的面換。
林菽本想解釋，看到他的動作后立馬噤聲，內心只有一個想法：活素材！她抓緊時間上下打量顧懷楚的肌肉走勢和線條，用眼睛目測比例。
顧懷楚感受到她如炬的眼神，開口道：「眼神收一收。」語氣卻有所和緩。他穿好衣服回頭，看到林菽給他比了個贊說：「我很滿意。」
他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
早午餐吃的是番茄雞蛋面，依舊是顧懷楚下廚，林菽負責收拾。吃飽后兩人都神情懨懨，但再去睡一覺又不合適。
顧懷楚選了張卡帶，靠玩遊戲來消磨時間。這是一款高度自由的遊戲，他一進場就碰上了血月。每當血月來臨怪物會重新刷新，顧懷楚當下就將角色傳送到怪物標記點刷材料。
林菽背靠沙發盤腿坐在地毯上，看著顧懷楚操作。
一發弓箭將boss打暈后立刻騎背攻擊，空翻落地發動技能，在boss攻擊時準確盾反，一頓操作之下boss轟然倒地，達成無傷成就。
「要試試嗎？」
林菽點頭，看到顧懷楚選擇重新讀取。她懵了：「你不存檔嗎？萬一我被打死了怎麼辦？」
「我重打一次就行。」顧懷楚語調波瀾不驚。
林菽本想照葫蘆畫瓢操作，可boss遇到她后智商猛增。於是她就不停的被橫著砍死、被戳死、被箭射死，更過分的是被雷劈死。
「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能死出這麼多花樣。」顧懷楚評價道，語氣中帶著笑意。
林菽放棄，將手柄塞回顧懷楚懷裡，她拿了本漫畫在一旁翻起，偶爾看幾眼屏幕里的遊戲。
陽光透過整牆玻璃灑進室內，給客廳籠罩上一層橘色的暈影。兩人都穿著白色衛衣，林菽趴在地毯上看著漫畫，顧懷楚窩在沙發里打著遊戲，看上去慵懶又隨意。
悠閑愜意，歲月靜好。
可是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片平靜。
「林菽，快來瑞景醫院手術室，情況緊急。」電話那頭傳來林璽言火急火燎的聲音。林菽心臟懸起，她沒多加考慮，掛上電話就要出去。
「出什麼事了？」顧懷楚攔住她。
「我爸讓我去醫院，他說有急事兒，我擔心…」對啊，她擔心什麼呢？既然是林璽言親自打的電話，那出事的必然不是他；如果是舒捷出事也輪不到他來打這通電話。林菽內心有了猜想，但她不敢耽擱。
顧懷楚送她到手術室門口，林璽言一看到她，就拉住護士說：「護士，她是rh陰性血！」
林菽怔住：「你叫我過來是讓我給林澤西當血包是嗎？」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話別說的那麼難聽好嗎？你弟弟出車禍了，醫院血庫不足，家裡只有你和他是rh陰性，給弟弟輸點血怎麼了？」
他說著便要拉林菽的胳膊，結果被顧懷楚一把拽住。
顧懷楚將林菽護在身後，他看向林璽言，眼神冰冷：「先不說林菽願不願意，直系親屬不建議輸血難道您不知道嗎？」
林璽言懵了，他看向護士，希望能得到答案。
「他說的沒錯，直系親屬之間互相輸血容易引發輸血相關性抗宿主病，所以臨床上不建議。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患者為rh陰性血，目前醫院血庫里僅有400，但患者出血量大，400很可能不夠。我建議可以先獻200-400備用，經過輻照之後就能給患者輸血。」護士詳細地解釋道。
林璽言鬆了口氣說：「那不就行了，林菽你別那麼自私行嗎？抽你點血又不會怎麼樣！醫生還鼓勵定期獻血呢。」
這時林璽言的妻子方芸也開口了：「林菽真的求求你了，我兒子躺在裡面生死未卜，你救救他好嗎？」
兩人一人一句，將林菽置於道德高地。彷彿只要她拒絕了，那就是沒有人性。明明從來沒有管過她，林璽言是怎麼做到那麼理直氣壯的？
「她不能獻。」顧懷楚冷冰冰地吐出四個字，他靠極大的涵養才能忍住心底的怒火。
護士察覺到問題，開口詢問：「是有病史嗎？」
林菽點頭：「心臟病，先天的。」
護士瞭然，她對林璽言說：「心臟病患者是不允許獻血的，獻血后心容量急劇減少，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方芸「撲通」一聲坐到地上，發出啜泣聲：「我兒子可怎麼辦呀！他才17歲啊。」
林璽言一臉頹喪，緩緩蹲下。
護士在一旁看著這幅畫面，內心卻在說：其實也不用這麼絕望，只是說血量可能不夠，要以防萬一而已。怎麼這夫妻倆的反應就像是結果已經板上釘釘了一樣呢？當然，這樣的話她不會說出口。
這時，手術室門打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主刀醫生身上。他對林璽言說：「患者已經度過危險期，接下來轉入病房留院觀察。」夫妻倆喜出望外，一個勁兒地感謝醫生。
「我們走吧。」林菽扯了扯顧懷楚的袖子，卻被他反握住。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舒捷踩著高跟鞋走的飛快，她眉頭緊鎖，神情憤怒。
「啪——」她上前給了林璽言一巴掌，咬牙切齒地說：「林璽言，你要點臉吧！林菽她不欠你的。」
方芸騰的一下從地上爬起，像護崽子一樣將林璽言攔在身後，質問道：「你怎麼能打人呢？」
舒捷眼神帶過兩人，彷彿多看一眼就會髒了她的眼。
「她從小到大你有過問她一句嗎？知道的以為我們離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呢！因為身體不好就想拋棄，你看誰能幹出這種缺德事！現在倒好，寶貝兒子一出事就來找林菽，夫妻倆合起伙來道德綁架她，誰給你們的臉呢？」語氣嘲諷，字字珠璣。
「林菽，我們走。」說完便不想再多停留一秒，拉起林菽就走，顧懷楚緊跟身後。
到了停車場舒捷才說：「懷楚，謝謝你發簡訊通知我。我知道你礙於他是林菽的父親所以做不了什麼，你做的很對。」
顧懷楚頷首：「我認為您來解決會更合適。」隨後打開車門：「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車就在那兒呢。」
趙斌在車邊候著，看到三人的目光，微微點頭。
「我想今天回我媽那兒。」林菽開口，聲音淡淡的，但顧懷楚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語氣中的低落。
「好，我陪你去。」顧懷楚徵求舒捷的意見，「媽，您看行嗎？」
舒捷自然是樂意的，她一掃先前的低氣壓，喜上眉梢地說：「行啊行啊，我巴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