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花飄了一夜,經過一晚上的積累，堆得有一掌厚。

雪對於虞城人來說倒是罕見，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拍照,還有不少學齡前的孩子在雪地里打滾。

顧懷楚剛到公司就接到了紀白的電話。

「喂，顧二,過兩天是嫂子生日吧？禮物我已經叫人送貨上門了，記得查收啊。」電話那頭傳來他懶洋洋的聲音,一聽就是還沒起。

「謝謝。」

顧懷楚倒是沒想到,醫院裡他簡單說了句,紀白竟然能記得。

「誒,顧二，你打算送嫂子什麼呀？」紀白自詡縱橫情場多年,送禮物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說來聽聽，我看合不合適？」

「漫畫。」

紀白聽到這兩個字后驚了,「什麼？漫畫？不是吧顧二，你應該送包啊，再次一點送幾瓶香水也行啊,你怎麼…哦,嫂子喜歡,那沒事兒了。」

掛斷電話后,紀白感嘆,他真是為了顧懷楚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不過也虧得他倆，讓他不著調的生活里多了些樂趣。

冬日的陽光溫吞吞的,曬了一上午,雪都沒有消融的跡象。

蕭齊炎約顧懷楚一起打球,正巧他想鬆鬆筋骨，就答應了。

到球場后發現蕭齊炎在裁判台上坐著，正不緊不慢地拋著手中的球。他見顧懷楚到了，將球用力一擲。

顧懷楚單手接住，挑眉，「怎麼，和我有仇？」

他將球擊了回去，一來一回，網球險些被他們玩成了躲避球。

兩人把前面那段當熱身，拿起球拍正式開始。

球場上迴響著鞋子的摩擦聲與「砰砰」的擊球聲。

一場比賽下來，蕭齊炎累得直接坐倒在地上，顧懷楚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他大口地喘息著。

「水，接著。」

「謝了。」

顧懷楚接過水，仰頭喝了幾口，喉嚨的疼痛感這才有所消減。

「替我對林菽說句抱歉。」蕭齊炎沒由來地說出這句話。

「你做什麼了？」

蕭齊炎咳了兩聲，語氣有些不自然，「我和她說，大學同學們都覺得你和孟冉很配。」

顧懷楚一臉不可思議，他怒罵道：「你缺心眼兒吧？」險些飆出髒話。

蕭齊炎卻笑了，他雙肩顫抖，險些停不下來，「顧二，你剛才的語氣和林菽簡直一模一樣，我算是知道你們倆為什麼會是夫妻了。」

「她怎麼說的？」

蕭齊炎把林菽的話複述了一遍，自動省去了他喜歡孟冉那一段。

顧懷楚都能想象出林菽一臉淡定地懟人的樣子，他語氣有所緩和，「你說你惹她做什麼？」

「顧二，我怎麼覺得你還挺驕傲啊？」

「不行嗎？」顧懷楚反問。

蕭齊炎無語，他和顧懷楚碰了一下水瓶，由衷地說：「祝你和林菽幸福。」

「借你吉言。」

——

「叮咚——」門鈴聲響起。

林菽正巧從書房出來，她聞聲開門，和一隻貓咪對上了眼。

是喜馬拉雅貓，個頭不算大，毛髮蓬鬆柔順，臉部呈灰褐色，寶藍色的眼睛瞪得圓滾滾，滿是無辜。

「請問是林小姐嗎？」快遞員確認道。

「是的。」

「這是您的快遞，」他把貓包遞到林菽懷裡，還附帶了一張卡片，「祝您生活愉快。」

被莫名塞了一隻貓，林菽一臉懵。她輕輕地把包放在地上，打開卡片。

「嫂子，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啊！小小一隻貓，不成敬意，希望你和顧二和和美美哈哈。」

落款是紀白。

林菽小心翼翼地把貓咪從包里抱出。

「喵～」貓咪舔了舔爪子，林菽被萌得心都快化了。

「小美人兒，歡迎你來我家呀，以後叫你什麼好呢？」林菽與貓咪對視，「小白？花花？麻團？」

小貓咪似是對這幾個名字都不滿意，不斷在她懷裡打滾。

林菽順毛撫摸著貓咪的脖子，讓它平靜下來。

「不如叫你湯圓吧？湯圓白皮黑餡兒，你白毛黑臉，很搭誒。」林菽逗它，可貓咪聽到這個名字后出奇地溫順，還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胳膊。

「喜歡？那你以後就叫湯圓了。」

林菽陪湯圓呆了一下午，趕稿時它乖乖地趴在桌上，看電影時它依偎在林菽懷裡。

顧懷楚一回到家，就看到這一人一貓縮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

「貓哪兒來的？」

「紀白送的。」

顧懷楚從林菽懷裡抱過貓，摸了摸它的下巴，「叫什麼？」

「湯圓。」

顧懷楚看著貓圓滾滾的臉，贊同地點頭。

「我生日是不是得請紀白吃頓飯呀？他都送禮物了，上次住院還帶東西。」林菽覺得不謝謝人家有些說不過去。

「嗯，可以叫上朋友一起。」

電影里出現了一位鼻青臉腫的小哥，他被壓在地上拚命掙扎，眼裡充滿紅血絲，「人不是我殺的，你們綁我也沒用！」他語氣強硬，迎接他的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咦？」林菽盯著那張臉，「這演員好眼熟啊。」

「裴昕，上次送你去醫院的那位。」顧懷楚視線帶過屏幕，一眼就認出他來。

林菽恍然大悟，「你記性真好。」她由衷感嘆。

「他是蕭齊炎公司旗下的演員，」顧懷楚解釋，「『鯨落』有一款遊戲要找代言，他是候選人之一。」

「這樣啊。」

林菽收回視線，電影中少年的五官與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但是氣質卻完全不同，他眼神中的狠戾呼之欲出。

塑造性還挺強的，她在心中暗想。

——

12月的最後一日，天晴，無風，溫度正好。

林菽先回家陪舒捷吃了頓午餐，之後便和顧懷楚一同前往星尚。下車后侍應生熱情地招呼：「顧總，裡邊請。」

顧懷楚順手把車鑰匙遞給他。

林菽看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調侃道：「常來？」

「吃醋？」顧懷楚挑眉，眼裡暗含笑意。

林菽沒理她，跟著侍應生徑直往裡走。

包廂內和林菽想象的燈紅酒綠不同，倒是光線明亮、安安靜靜的。

夏寂已經到了，她正被紀白拉著聊天。

看到林菽，夏寂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救星，她小跑到林菽身邊，「林菽，你怎麼才來呀！生日快樂，這是我給你選的生日禮物，回去再打開。」她向林菽眨眨眼。

林菽接過禮物，默默地拎在身後。

楚司然也在，「林，哦不，嫂子，生日快樂！禮物放我哥車上了。」他被顧懷楚指出多次，終於改了稱呼。

五人聚在一起吃了頓飯，夏寂是個愛熱鬧的，飯後她提議：「我們一起玩個遊戲怎麼樣？」

紀白來了興緻，「玩兒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

「可以啊。」

他們一人一句，就這麼把遊戲定下了。

林菽慢悠悠地開口：「真心話大冒險不是一群單身男女聚一起才有意思嗎？我們已婚誒。」她指了指顧懷楚。

「人太少了，你們倆湊數。」夏寂拉著林菽在沙發上坐下，「簡單點，搖骰子吧，比大小。」

第一局林菽運氣很背得開了三個一，而夏寂開了三個六。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林菽果斷選擇了真心話。

「那…你和顧懷楚第一次見面是在哪兒？」夏寂對林菽下不了狠手，選了個溫和的問題。

紀白在一旁連聲吐槽：「你這問的也太沒勁了吧！還不如直接問她姓甚名誰呢。」

「循序漸進懂不懂！」夏寂反駁。

紀白提議道：「要不這樣，顧二，你和嫂子一起回答，要是答案不一樣，就自罰一杯。」

「行啊。」顧懷楚半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林菽身側。

「好！」夏寂一臉興奮，她倒數，「三，二，一，請回答！」

「在漫展。」

「競賽會場。」

異口，不同聲。

林菽聽到顧懷楚的答案，震驚地看向他，「競賽會場？」語氣中充滿困惑。

「不是吧，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都能答錯。」紀白一臉難以置信，「喝吧，顧二。」

顧懷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林菽在他耳邊小聲地問：「競賽會場是怎麼回事兒？」

還沒等他回答，楚司然的話解決了林菽的困惑。

「噢，對！哥是觀眾來著，就我們參加的那屆。」

林菽聽到后微怔，怎麼顧懷楚從來沒提過。她湊到顧懷楚耳邊，「競賽的時候就對我有印象？」

「嗯。」顧懷楚沒否認。

「可那時候我才17歲誒。」她的尾音上揚，聲音中帶著笑意，語氣輕柔。

「你想多了。」顧懷楚勾起嘴角，俯身在林菽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誒誒誒，你倆別說悄悄話了，我們都看著呢！」紀白出聲阻止。

遊戲繼續，點數最小的依舊是林菽。

顧懷楚看著「三個一」，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他調侃道：「我們改個規則吧，反著來。要不今天一晚上估計都得懟著她一個人問了。」

「不行不行！」紀白極力反對，「司然，快問。」

「嫂子，你最喜歡我哥什麼？」楚司然一臉好奇。

「手吧。」林菽幾乎不假思索地說。

「為什麼呀？」楚司然本想問的是性格，結果林菽回答了一個部位。

「因為…好看吧，一眼就能記住的程度。」林菽回想起漫展上的那匆匆一瞥，顧懷楚的手就這樣牢牢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遊戲又進行了幾輪，和顧懷楚預料的一樣，林菽的點數幾乎每次都是最小的。所幸大家的問題都沒有很刁鑽，林菽答得坦誠。

結束后，全場只有楚司然和林菽兩人沒喝酒。

楚司然送夏寂回家，紀白叫代駕。

顧懷楚喝了幾杯，腳步虛浮，回家的一路上林菽都攙扶著他。

可剛進門，她就被一股力道抵到門上，顧懷楚攬著她的腰，神色清明。

「你沒醉？」

「不裝醉的話他們幾個還不知道要鬧到幾點。」他的聲音懨懨的，帶著一絲倦意。

林菽失笑，任由他攬著：「累的話快去睡吧。」

「老婆，」顧懷楚突然俯身叫她，聲音低啞，「生日快樂。」

林菽被一聲「老婆」叫的心跳加速，她故作鎮定，「謝謝。」

「禮物在書房，去看看？」

林菽聞言走到書房。

10秒后，她小跑著衝出來，神色激動。

「顧懷楚，顧懷楚，顧懷楚！」林菽撞進他的懷裡。

顧懷楚雙手攬住她，嘴角帶笑，「我在。」

林菽揚起手中的畫，「這是藤原的手稿對吧？你怎麼買到的？」

「托朋友轉了幾手。」

顧懷楚回答得雲淡風輕，但林菽知道手稿有多難得。

手稿是漫畫家在創作時親筆畫的，筆觸間能看出作者的內心波動，它帶有痕迹，因此更有溫度。

一些知名漫畫家會挑選出幾幅手稿拍賣，但基本上供不應求，有市無價。

「喜歡嗎？」

「嗯！」林菽眉眼彎彎，她踮起腳尖在顧懷楚的嘴角親了一口。

顧懷楚剛想回應，林菽卻像魚一樣滑走，她「噔噔噔」小跑到書房，繼續欣賞其他手稿。

顧懷楚無奈地嘆氣，他抱起湯圓，對上它圓溜溜的大眼睛，輕聲說：「真沒良心。」語氣中卻帶著笑意。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麼選喜馬拉雅貓呢？因為卡魯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