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裴知故伏在方向盤上，全然忘記了還在後排坐著的跟拍攝像以及攝影機。

【笑死了，論我在裴教授的直播間里看裴教授看聞歸在直播間里講自己和裴教授過去的故事】

【前面的，禁止套娃！！不過聞歸大概還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全都被裴教授聽見了吧哈哈哈】

【什麼？聽見了他不得更興奮了？哈哈！那麼你們猜，在這三個人里誰才是多餘的那一個？（微笑）】

【？？幹嘛呀幹嘛呀幹嘛突然開始攻擊我嗚嗚】

【等等家人們，我插個話，你們看裴教授耳朵是不是紅了！！】

【？？？？？？我趣，真的，不是姐妹你兩隻眼睛都是100的視力是么，國飛隊不招你真是虧大了】

【我擦，我把進度條拖回去又暫停看了好半天才看見，你們平時難道都是扛著顯微鏡看直播的嗎？？？】

【號外號外！裴教授聽見聞歸的真情表白害羞到臉紅了！號外號外！裴教授聽見聞歸的真情表白害羞到臉紅了！號外號外！裴教授聽見聞歸的真情表白害羞到臉紅了！】

【不是，都結婚五年了，還這麼純情的嗎，裴教授？】

【不管了，我先輕輕流下一地口水，嘿嘿】

等到裴知故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再抬起頭的時候，彈幕里已經連他和聞歸以後的孩子養的寵物是貓是狗都已經想好了。儘管作為第一性徵為beta，第二性徵為男性的他，完全不可能和聞歸孕育出孩子。但這並不影響粉絲們在直播間里瘋狂腦嗨。

他開了點車窗透了透氣，目光掃過車內的後視鏡，看到跟拍攝像師和他肩膀上扛著的黑色攝影機時，才反應過來後座上還坐著人。

這倒也不能怪他反應遲鈍，實在是因為這位攝像老師太過於敬職敬業，上車之後悄無聲息地像個假人一樣，連呼吸聲都特別輕。而他又被聞歸的話刺激得一下子腦子空白，直接暫時屏蔽了外界的聲音……然後就，忘了。

裴知故乾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對攝影師說道：「抱歉。」

攝影師沒吭聲，只是左右晃了晃手裡的機器，讓裴知故不必在意。

反正他們做跟拍的，如果真的能讓嘉賓忘記他們的存在那就再好不過了！

得到攝影師的回復后，裴知故才轉過身發動起了車子，一腳油門踩下離開了燕大。

裴知故的車技和他這個人確實大相徑庭，一輛商務車硬生生地讓他跑出了越野吉普的架勢，穿梭在車流中，車燈一甩就不見了蹤影，完全不見平時的冷淡和斯文。

偏偏他還一臉從容的平靜，好像把車速逼上120的人不是他似的。開車時的瘋勁兒和他身上淡泊清遠的氣質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讓直播間的觀眾們忍不住飛起了彈幕討論。

【救命！！！我突然覺得裴教授很適合演一些高智商的瘋批反派是為什麼！！】

【啊啊啊我也這麼覺得！！尤其是那種情感缺乏的變態反派，感覺像是會面不改色對著鏡子洗掉手上血跡的那種……好澀哦】

【雖然但是，司機朋友們還是要注意安全駕駛，以及家人們不要把腦嗨設定帶入現實，阿里嘎多】

【笑死了，前面的求生欲好強，不過我也覺得，裴教授身上這種正經的禁慾氣質再摻和點毫無顧忌的瘋，真的很讓人boki就是了，好想和聞歸搶老婆哦……】

【哈哈哈小心聞歸警告！達咩！】

……

隨著直播間里玩笑似的閑聊，裴知故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家裡。

他剛一進門，就聞到了空氣里瀰漫著的熱騰騰的飯菜的香味，還有聞歸在廚房收拾的時候，鍋碗瓢盆不小心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讓看起來過於缺少生活氣息的房子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煙火氣。

然後他聽見聞歸在廚房裡，遠遠地問了一句：「回來了？」

裴知故在門口換好了鞋子，走過客廳，正好碰上聞歸端著一盤子糖醋排骨要往外餐桌邊去。

黃昏悄無聲息地降臨，穿過了一整面落地玻璃窗，暖橙色的陽光平鋪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影子。

聞歸就站在一片溫暖的光里，看見了裴知故，忽然笑了起來。

好像只是看見他在這裡，就會覺得高興似的。

而他這麼一笑，落進裴知故的眼裡，卻裹著太過燦爛的黃昏一起燙得他眼底有些發熱。

讓他不得不避開聞歸的視線，應了句：「嗯，回來了。」

他們之間發生過無數次這樣的對話。

就像黃昏也曾這樣無數次降臨。

但他每一次都不敢迎著光去看聞歸，害怕聞歸會融化在光里，害怕自己看一眼，就會更想靠近一步。

聞歸把盤子放好，喊著裴知故來吃晚飯。

裴知故又一次轉頭看向了窗外。

而太陽已經落山了。

裴知故心裡的一點點動搖也隨著黃昏的離去消散在了餘暉里。他轉身走到了餐桌旁，坐到了聞歸的對面。

聞歸還是像平時一樣，時不時地和他說起自己工作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又或只是簡單地抱怨。而裴知故也還是安靜地聽著，偶爾禮貌性地應兩聲，表示自己還在聽。

聞歸併不在意裴知故的反應，本來這就只是他單方面想分享給裴知故聽罷了。他只是想讓裴知故參與到自己的生活里，但不代表他會強迫裴知故參與。

但他有時也會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看著裴知故的臉，玩笑似的問道：「裴教授，你有在聽嗎？」

裴知故往往會先頓一下，再點頭回道：「嗯。」

聞歸卻不輕易放過他，非要笑吟吟地讓他把自己剛剛說的話複述一遍，才算過關。裴知故常常會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簡單地回答兩句，最後無奈地問他一句滿意了嗎。

「很滿意。」聞歸彎著眼睛，說道。

而這些都被直播間的粉絲們看進了眼裡。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這也太甜了吧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我現在需要撥打120給我做個輸氧我現在在家裡嗑cp嗑得頭暈眼花找不著北了】

【救命啊！！聞歸你是什麼幼稚又纏人的alpha啊！！你還記得自己是個三十歲的成熟alpha嗎？？？】

【（煙）據我多年嗑cp的經驗來看，聞歸這百分百是在恃寵而驕沒跑了，呵，男人】

【畢竟，被寵愛的都有恃無恐~】

【哈哈哈前面的姐妹不要突然唱起來啊！】

【嗐，這有什麼辦法，誰讓裴教授寵著他呢（攤手）是吧，哥哥:)】

【我感覺我現在嗑聞故知新嗑的有點精神分裂了，一會兒被糖秀得冷漠麻木，一會兒又被甜得恨不得現在就下樓圍著我家小區跑上三十圈……】

【+1，不知道嗑糖給不給報工傷】

……

吃完了晚飯，裴知故照常要在藤椅上半躺著看一會兒書。聞歸就在廚房裡收拾餐具。

因為裴知故不喜歡外人在家裡出入，於是他們並沒有請保姆，只是每周五下午會有小時工過來負責打掃一下衛生，所以平常的生活垃圾還是需要他們自己處理。

【聞歸是什麼十佳alpha，這樣主動做飯又主動收拾衛生的alpha也太少見了吧】

【不僅是這樣啊，感覺裴教授在家裡根本就不需要動手，聞歸就已經把他照顧得很好了】

【唉……本來還想和聞歸搶老婆，現在想想，還是我不配了555】

在這些言論中也不乏夾雜著一些攻擊性的評論，抨擊裴知故完全把聞歸當保姆在使喚，又或是抨擊裴知故這樣什麼都不做被聞歸養著，不就是名聲好聽了點的金絲雀嗎，裝什麼裝……

但都被粉絲們一句一句地反駁了回去。

【哈哈哈笑掉大牙了家人們，誰家金主養金絲雀還要親自動手做飯收拾照顧對方生活，還有這種好事，下次記得叫上我啊】

【咱就是說，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聞歸不讓裴教授動手呢？】

【哎呀，只是哪裡的酸雞跳腳啦，你的生活一定很不幸吧，見不得人家被寵眼紅了，嘻嘻】

不一會兒，那些試圖挑起節奏的評論還沒來得及冒頭多久，就被cp粉們給壓得沒了說話的餘地，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一片的彈幕里。

而鏡頭外，聞歸已經收拾好了廚房，手裡端著一杯溫開水走到了裴知故的身邊。

他把水放在桌子上，笑著打趣道：「剛吃完飯，就這麼躺下，裴教授，小心長胖。」

裴知故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無意間脫口而出一句：「哦……你上次不還嫌我瘦得硌人嗎？」

他話音剛落，自己也愣了一下，有些後悔。

誰知聞歸卻全然不在意他們之間說的話題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一些，接著他的話又往下說了句：「嘖，那都半個多月前的事情了吧，裴教授，怎麼這麼小心眼。」

裴知故抿了下嘴唇，沒說話。他把手裡的書放到一邊，端起了聞歸剛剛拿來的水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上次？上次是哪次？在哪裡說的？怎麼就硌人了？能展開說說嗎？】

【不是，咱們都是朋友了，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我們的面說的嗎？】

【等等，你們說的上次，是我想的那樣嗎？】

【你好，聞歸，在嗎，能詳細說說嗎？】

聞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做深思了幾秒鐘，然後笑著提議道：「這樣，要不幹脆今晚再讓我試一次好了，你覺得怎麼樣呢，裴教授？」

裴知故正在喝水，聞言直接一口水嗆進了嗓子里。

「咳、咳咳！」

他猛地抬頭對上了聞歸笑意深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