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獵
學堂的事情準備的八九不離十，提前搞了很久的調查，終於鎖定了十幾個孩子，他們大部分都是身有殘疾，只有幾個女孩子是附近村子的，父母實在養不起了準備賣到青樓，孟瑤看他們可憐出錢攔了下來。
剛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怯生生的，飯都不敢多吃，話也不敢多說，生怕行差踏錯自己就再次流浪。孟瑤之前託人把思思贖了出來，安頓在學堂不遠處的院子里，現在正好可以幫忙照顧一下這些孩子。
學堂的事很大一部分交給了薛洋，都是經歷類似的人，他需要看著他們慢慢救贖自己。
孟瑤重新確認了一下學生老師的名單，以及居住學習的一應物品。
「先生已經請好了，明日開課，第一天上課我怕他們不習慣，他們對你熟悉一點，到時候你跟著一起聽。」薛洋極其不情願的去了學堂。
第一課學的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先生教的認真，孩子們學得很認真，薛洋卻是強忍著噁心聽完的那堂課。
這與他靠自己廝殺才活下來，從中學到的人生道理完全相反，他根本就不相信人性本善。
朗朗讀書聲中，我問哥哥「薛洋不會一怒之下揍先生一頓吧。」
哥哥卻很肯定道「不會，斷指之仇早就報了，他心裡沒那麼大的怨恨，只是一時轉不彎兒來。」
我看薛洋那個彆扭性子，說道「那他估計要轉好久。」
「他能接受去學堂就已經是個很好的開始了。」我點頭，薛洋的悲劇很大程度來源於童年的不幸，今生他早早就到了金麟台，又早早報了仇，身邊一直有人在關懷他，再也不可能長成之前的性格了。
這輩子即使遇不到曉星塵，我也真心希望他能遇見一個可以給他飴糖的人。
哥哥看我發獃提議道「我和二哥約好了夜獵，要不要一起去？」
我剛想答應，又想到這是人家的二人世界，哪有帶妹妹的「別了吧，我又什麼都不會。」
哥哥誘惑道「你從沒夜獵過，不想感受一下嗎？」
我確實心動了，誰不想體驗一把未知的新鮮事物？
「那哥哥，你可不許後悔。」
翌日藍曦臣來了長安，住進了綻園，夜幕降臨我們出發去了窮奇道附近。
這裡是離得最近，又常有邪祟出沒的地方。之前金家接管了這裡，虐殺了不少溫氏俘虜，狹窄的山道上還有不少散落的骨頭衣物，給這裡更增添了恐怖氣氛。
「怕不怕？」我搖搖頭，這裡和亂葬崗比還是差遠了。
藍曦臣辨別了一下方向，說道「我們向西北方向再走一段就到了密林，裡面蛇蟲鼠蟻繁多，阿妍不妨塗上一些驅蟲的葯。」哥哥遞了過來，我把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塗了一層，還在腳踝處的衣物上也塗了不少。
我不放過任何一個死角的模樣成功逗笑了哥哥，他指著我對藍曦臣說道「二哥你看，阿妍還說不怕呢。」然後看我好不容易塗完調侃道「你塗這麼多，怕是方圓十里的蛇蟲鼠蟻都要熏跑了。」
「那才好呢，離我近了，我還怕它們咬我。」藍曦臣還好，哥哥簡直笑的直不起腰來。
「好了嗎？快走了，我們兩個保護你，保准你一點傷都受不了。」我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確定沒問題這才跟了上去。
萬籟俱寂，烏雲閉月。沒有光源，林間的路更是難行，樹葉踩過沙沙作響，我走在中間緊緊抓著手中的佩劍。
「嗷」有點熟悉的叫聲，我嚇得渾身一抖，藍曦臣安撫道「是凶屍的叫聲，別怕。」
穿過灌木叢前面是一片空地，孤零零立著一座墳，墳墓半邊已經被人挖開，一個身穿布裙的女子在墳前站著，肩膀一動一動的似乎在哭。
「大晚上的來哭墳？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
哥哥小聲說道：「這已經不是人了，你看她脖子那裡，刀口外翻血跡都已經幹了，若是人，這樣哪裡還能活？頭髮和衣服上還有新鮮的泥土，看樣子像是剛從墳里讓人挖出來，只是不知為什麼不肯離去，這附近應該有鬼修出沒，一會兒會來召她。」
「鬼修？」我蹲的腿麻了，只好換了個姿勢問道「有人效仿魏無羨修鬼道？」
藍曦臣道：「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相比來說鬼道門檻更低，平民百姓鑽研也可懂些皮毛，只是挖墳掘墓到底有傷天和。」
哥哥繼續說道：「這種事只會越來越多，世家大族不多加管束，難保不會引起動亂。到最後受傷害的還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哥哥有人來了。」確實是人，左手鈴鐺右手符紙慢慢走了過來，罵道「賠錢貨，還不過來！」還在墳前哭泣的女人立馬轉身往那人身後走去，那邊還跟著四五個凶屍，雙目無神跟著遊盪。
我想到了湘西趕屍，疑惑道「這確定不是趕屍的嗎？他手裡有鈴鐺。」要真是趕屍人，還是不要傷害無辜。
哥哥解釋道「趕屍人是送客死異鄉的屍體回家，很少挖墳掘墓，他們大部分都身穿道袍，屍體也會被黑色的屍布覆蓋，不會把屍體激化成凶屍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等等，看看這個人要幹什麼。」那人把面巾往上拽了拽，只漏出眼睛來，很謹慎的四下看了看，又晃了晃鈴鐺帶著凶屍去往下一個地方。
等跟過去一看，竟又是一個墳墓，還有兩個凶屍兢兢業業的掘墓。
我咬牙切齒道「這下算是實錘了，這幫侮辱人屍體的人渣。」哥哥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是時候收網了，藍曦臣跳了出去幾下就把人制服，確實是鬼修。那人沒有放棄還是晃動了鈴鐺，七八個凶屍頓時撲了過去。
「哥哥，我不用保護，你去幫忙吧！」旁邊還有同夥，哥哥砍下一個凶屍的頭顱，又把恨生橫在了另一名鬼修的脖子上「就你們兩個？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那人不肯說話，恨生往下一壓，脖子上劃了道口子，人立馬就嚇破了膽「我說我說，就我們兩個。別殺我們，我們只是嚇嚇他們家裡人，然後趁機收點小錢，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氣憤道「你們掘人墳墓，還禍其家人，缺不缺德，這還不算傷天害理的事？」
那兩個人還挺有理，辯解道「你這小姑娘憑什麼說我們，夷陵老祖魏無羨射日之徵不也掘人墳墓嗎？縱著溫家祖宗的屍體一路打進了不夜天，當誰不知道。」
「無恥，那是在射日之徵用過的非常手段，現在是射日之徵嗎？你分明是為了一己私慾對無辜百姓下手，還企圖拉別人下水，你！」藍曦臣看我氣的臉都紅了，有些意外的看著我。
凶屍被就地焚燒，靈魂收入鎖靈囊「待我回藍家，送他們往生。」
我看著那兩個人，一看就是毫無悔過之意，一旦放了他們，還會繼續干做這種勾當「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你們，把地上的骨灰收斂起來分開裝好，你們不是把人家挖出來了嗎，在一個一個把骨灰放回去，這位仙長能和靈魂交流，要是放錯了我就打斷你們的腿！」我抽出劍嚇唬他們，他們看我惡狠狠的模樣，連滾帶爬的過去收拾骨灰。
「你往常與魏無羨混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對這些事並不忌諱。」
「我也不是非黑即白的人，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我很認同，只是我想萬一我死了，被人做成凶屍傷害哥哥我就難受，侮辱屍體是大罪，拿屍體去傷害他們的親人更是罪該萬死！」
「好了好了，不氣了，怎麼說著說著還掉眼淚了。」兩人收拾完骨灰就開始一個一個放，藍曦臣也很配合一個一個的問靈，詢問那些靈魂有沒有放對。
兩個人磨磨蹭蹭直到天亮才放完，然後就被押送回了長安。
這一趟步履匆匆，但是好在快天亮時召喚到了一隻兔妖，托它幫我打聽一件事，總算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