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鬩牆
我回去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午膳都沒醒，然後渾身酸痛。我後悔了，夜獵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幹的，我也就是走了走路，居然累的爬不起來。
晚膳的時候哥哥派人喊我過去，桌上擺了三副碗筷，藍曦臣還沒走。
哥哥給我夾了一塊糖醋小排，關心道：「怎麼樣，還累不累。」
「累死了，我以後再也不夜獵了。」我掃了一眼飯桌，大半都是姑蘇的菜式。我內心嘆了口氣，哥哥大了留不住呀。
哥哥又說：「阿妍，姑蘇有女修的學堂，你要不要去看看？多認識一些和你同齡的女修，跟我們這些男人混在一起，總不太好。」
「？？？女修？學堂？」我大腦飛速運轉，這是藍曦臣提議的話，有可能是想把我支開；這要是哥哥提議的，啊，說不準也是想把我支開。
「不用了吧，我也不想變成那種修為天下第一的女修，我只要會御劍就行。哥哥你要是嫌我煩，我可以去找秦愫姐姐住一段時間。」
哥哥擰了擰我的臉「你在想什麼，我怎麼會嫌你煩！是看你在金家也沒什麼朋友，長安也很少有和你同齡的仙子，我怕你一個人無聊。」
「不會的，我每天的行程都排滿了。」你看看我腦子裡那些任務，我是來交朋友的嗎？我咬了一口糖醋小排，突然想起之前的話本子看到連載的地方了，是時候找聶懷桑更新了。
「哥哥，你怎麼從來不想帶我去清河看看呀，清河沒有和我同齡的女修嗎？拿刀的姐姐多酷！」
「你上次從清河回來還說自己練刀都累瘦了，怎麼，現在是想去練刀了？」
我決定找個能實話實說的由頭「倒也不是，就是我的話本子看完了，懷桑還沒送過來，估計是被赤峰尊逼著練刀呢。我就想著過去解救他一下。」
「你們兩個倒是很能玩兒到一起去。」
「還有前幾日我收到了秦愫姐姐的信，我能不能和她住幾天。」
藍曦臣道「大哥前些日子還說感覺刀靈躁動，不如我們去清河看看情況，順道把阿妍帶過去。」
「連二哥都幫你說話了，那我就同意了。」
「多謝藍大哥！還要多謝哥哥！到時候我給你帶好玩兒的。」飯畢收拾行李，我特意帶了一個小本子，用來記錄今後幾天發生的情況。
一般來說，萬物相生相剋，無低則無高，無苦則無甜。
那聶氏的刀靈困境，理論來說也是有解決方法的，這次去就是要看看刀靈發作是個什麼情形，也好對症找一找解決或者緩解方法。
清河，不凈世
聶明玦在校場練刀，副使領我們進去的時候，聶明玦反手劈裂了一塊石頭，延綿的刀氣在地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這一刀，氣勢簡直驚人，可是對比記憶中溫若寒的功法還是差了不小的距離。
藍曦臣讚歎道「大哥，你的刀法又精進了。」聶明玦回首，眉宇間壓制不住的暴虐之氣，他皺緊了眉頭掃了我們三個一眼「阿妍也來了，是來找懷桑？」
我點了點頭，聶明玦流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來「他躲在房間不肯出來，你去勸勸他也好。」
路我熟，走了兩步我又折回來，我還不知道原因，必須問清楚「你們是吵架了嗎？」
聶明玦揉了揉眉心「他不好好練刀，我一氣之下燒了他的扇子。」
「哦，知道了。」聶懷桑的院子里一片狼藉，燃燒的味道還未散去，火盆里還有尚未燒乾凈的殘餘扇面，我翻了翻灰燼，倒是一個完整的都沒留下。
聶家不少修士守在門口，我敲了敲門聶懷桑還在哭，聽到敲門聲扔了一個杯子吼道「別敲了，我就是不出去，我死在屋子裡才好。」
這不就是小孩子和家長鬧脾氣嘛！
「死在屋子裡？想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嗎？嗯，你會在咽氣一個時辰的時候開始僵硬，之後一天多的時間裡持續僵硬，大約過三天會恢復原狀，現在天氣比較冷你會臭的比較晚，不過最多一個月你就會開始腐爛，到時候蒼蠅啊，老鼠呀……」
「你別嚇我。」聶懷桑終於聽不下去開了門。
「我可沒嚇你，這都是真的。你怎麼這麼大了還哭，喏，還給你的話本子。本來想在你這裡拿點新的，現在看來估計很長時間都不會有了。」說完，我重新跨上包袱就要走。
他拉住我的包袱，聲音有些沙啞「別走，有的，我藏起來了。」我被他這句話驚住了「你很有勇氣呀，赤峰尊這麼厲害你還敢藏書。」
聶懷桑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我也是逼不得已！」
他低頭，我只能彎腰去看他的表情「你這看起來好委屈的樣子，算了我先不拿了，你也別暴露位置，省的你大哥過來看見，繼續給你燒了。」
「我以為你會勸勸我的，你怎麼這麼著急就要走呀。」
「我勸你幹什麼呀，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哪個有你過得舒服，你有什麼好勸的。」
聶懷桑氣道「你在諷刺我？」
我擺擺手「真的沒有，我是真的羨慕你。不信的話，你隨便說一個你覺得過得好的人我聽聽。」
聶懷桑猶豫半晌「魏無羨魏兄」
？？？有沒有搞錯，我耐著性子回他「他少時流落街頭，八歲才被接回蓮花塢，倒是太平了一段日子。可是江家沒了，他們姐弟三個射日之徵費了多大的勁才重建江家，你沒看到嗎？還經歷了亂葬崗這件事，這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回了江家。你居然覺得他過得好？」
聶懷桑不服氣，又道「那金子軒呢？」
「你倒是會舉例子，他倒是金家獨子，可也是從小就讓母親庇佑著長大的，一向只學過君子之道，什麼時候參與過金家重要事務？前金宗主沒讓他練過手，上來就接手金家這麼大一個爛攤子，就算是金家嫡出少主也有許多人不服的。他要是當不好就只能淪為那些族老的傀儡，你覺得金夫人可以永遠庇佑他嗎？」
聶懷桑支支吾吾「同是家裡老二，藍忘機總不會過得不好了吧。」
「你總是看見人前顯貴，他是修為高，還學富五車，可也是他勤學苦練一點一點攢出來的。他小時候家裡什麼樣你應該比我清楚，是一般的溫馨正常的家庭嗎？斷了腿，溫家說要聽學也不得不去，要是你，你堅持的下來嗎？」
聶懷桑坐在榻上低著頭，還是心裡憋著氣。
我看著他不禁想，聶明玦不在之後的那些年，他有沒有後悔過，當初為什麼不肯好好聽哥哥的話？
「你比我大，但是我總覺得你才是小孩子。你這麼聰明，為什麼非要和你大哥對著干呢？你大哥他總不會害你呀。」
他啜泣道「我天賦不行，大哥卻非要逼我練刀，我明明不是那塊材料。結丹就比別人晚，聽學也比別人多聽了好幾年，我真的不聰明沒有天分，為什麼非要逼我！」
學渣的痛我理解，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也絕對沒有理由輕視他的痛苦。一斤棉花和一斤鐵擁有同樣的重量。
我把包袱放下，半跪在他面前安慰道「你很聰明，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人。你也很有天分，只是不在練刀上面。每個家族都不一樣，可是聶家這個龐然大物不只有練刀呀，難道沒有其他你可以勝任的嗎？你大哥比你更清楚你的天分，無非是怕你以後出了門被人欺負，這才逼你。」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他總能想明白的。我拿起包袱推門出去，聶明玦藍曦臣還有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我剛才的話被人聽到了多少。
非議別人的家事很不禮貌，我鄭重行禮致歉「那個我，我失言了，還請赤峰尊澤蕪君別見怪。」藍曦臣倒是很溫柔，對於我妄議藍家家事並沒有多說什麼「沒事，不算妄議。大哥也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聶明玦就像很多傳統的嚴肅大家長一樣，很是威嚴的進了屋子，然後讓人拿上來了幾盤吃的，這就算是一定意義上的道歉了。
「哥哥，天色未晚，我去找秦愫姐姐了。」
「在這裡住一晚再走吧，你御劍不快，半路上天就暗下來了。」聶明玦發話，我看了一看哥哥，哥哥也點了點頭「住下吧，明日再去，姑娘家還是盡量不要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