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南郊一夜

第三十五章 南郊一夜

陳濟生說道,「只是看夫人的脈象,似是有嚴重的宮寒……」

「宮寒?」司馬煦年大為驚訝。

沈霽月聞言,心中一沉。

「一般女子皆有宮寒之症,無甚大礙,只是年老體衰之後會略有不適。只是夫人的宮寒之症,似是略為嚴重。上次為夫人診脈時,夫人正懷着身孕,脈象有力而迴旋,掩過了宮寒的沉、細、弱,所以未能診視出來。」

司馬煦年雖對醫理不太了解,但陳大夫描述得如此詳細,他也明白了七八分,「莫非上次流產,就是宮寒所致?」

「八九不離十。」陳濟生轉向沈霽月問到,「夫人,不知你感覺身體如何?月事可還正常?」

沈霽月也很是疑惑,「似是無甚不妥,正常。」

「這就是了,看夫人脈象和體格,不像是有不足之症,因此宮寒毛病,不像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司馬煦年忙道,「那此症對霽月可有甚影響?」

「影響不大,日後細加調理,應該無礙。」

聽完此話,沈霽月的才稍稍放心。

司馬煦年與陳濟生相交已久,他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一看神色、一聽語氣便知。陳濟生此時,怕是在安慰沈霽月居多,便吩咐道,「明心,你好好照顧夫人,我親自送陳大夫。陳大夫,這邊請——」

兩人走出房間,陳濟生才細細道來,「女子重度宮寒,不利於受孕,即使僥倖受孕,也容易小產。」

司馬煦年聽完微微擰眉,「那……可有根治之法?」

「大人,老夫對婦科之症,研究不深,因此尚未想到根治之法,而且,目前夫人宮寒的由來,也並不清楚,無法從源頭破解……不過我會開出方子,給夫人慢慢調理,定時診脈,調整用藥,直至找到根治之法。」言畢,他略略停住,繼續說道,「大人,在軍營之時,老夫便說過,天地萬物,相生相剋,無論何症,總有其根治的方法。而且您也隨老夫試驗過很多藥方,應該深知百病均有解決之道,勿要過多擔心。」說完,便拱手告退,往書房開方子去了。

司馬煦年拿了方子,送陳濟生離開,便回到床邊,坐在床沿,牽起沈霽月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軟語安慰,「月兒,沒事的,你別擔心。」

「可是……陳大夫說話似留有餘地,我怕不妥……」說完,她就紅了眼眶。

司馬煦年見狀,心中一揪,甚是心疼,連忙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再直起身子,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拭去她眼角抑制不住流出來的淚水,柔聲說道,「月兒,我們如果能有孩子,那固然好,但如果沒有,也沒什麼,我們兩人能平平安安相守此生,於我足矣。」

沈霽月聽他這麼一說,眼淚更是抑制不住,奔涌而出,低聲抽泣起來。

司馬煦年頓時手足無措,連忙俯下身抱住她,細細地吻去她的眼淚。

入夜,明心伺候沈霽月喝了葯,便扶她歇下,司馬煦年怕她睡不安穩,一整晚都把她抱在懷裏,不時摸摸她的額頭,擔心她受寒發熱,整整一宿未睡踏實。

司馬煦年正忙着家裏的事,不料過了兩天,宮裏忽然發了一道聖旨,說秦貴妃要率在京從三品以上誥命夫人到長安南郊的皇家寺院護國寺吃齋禮佛,為國祈福,還要在護國寺住一晚。司馬煦年受命為護衛軍總領,兵部侍郎孟義為副領,全程保衛貴妃及諸位誥命夫人的安全。

孟義是司馬煦年在兵部時提拔起來的兵部侍郎,曾與他征戰西北。司馬煦年調離兵部后,孟義便以侍郎身份主持部務,兩人私交甚篤。

聖旨一下,百官愕然。為國祈福是大成慣例,但一般在冬至之後、元日之前進行,現在暮春,距離上次祈福不過三月左右,怎又搞一次勞民傷財的祈福?而且,祈福活動一般由帝后帶領,如全部為女眷,也是由皇后帶領,在這次怎的由秦貴妃帶領?

疑惑歸疑惑,畢竟聖旨已下,命令自然是要執行的。沈霽月落水染了風寒,現在還卧病在床,司馬煦年便為她告了假。秦貴妃倒是體恤,很快就批示准假,但司馬煦年必須堅守崗位,全程保護。

次日,長安城中各府誥命便紛紛坐車乘轎,一早按品列隊在長安中軸線朱雀大街兩側,等候秦貴妃的儀仗、轎輦,貴妃的轎輦經過後,逐一緊跟其後,匯入隊伍中,並有專門的內侍臣逐一記錄所匯入之人,何官何名,在貴妃后第幾個,等等。

司馬煦年作為總護衛,騎着馬率領護衛軍走在最前,孟義殿後。在整條隊伍的兩側,排了兩排士兵,內側每五步駐守一步兵,外側每十步駐守一騎兵,浩浩蕩蕩,往護國寺行進。隊伍之長,司馬煦年的先頭部隊到了護國寺,還有車馬才剛出長安南城門。

護國寺一早就做了戒備,除了方丈、各堂各院首座及固定的誦經弟子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內圍。方丈領秦貴妃及各誥命禮佛完畢,便引眾人到禪房休息,以待次日一早的祈福誦經大會。

夜幕降臨,司馬煦年逐漸警覺起來,領兵在護國寺四周巡視,孟義則駐守寺內,確保一隻飛鳥都進不去寺中。

夜已深沉,司馬煦年還在嚴陣以待,忽然一內侍臣來到他帳內,駐守的士兵連忙將巡防的司馬煦年叫了回來。

司馬煦年還以為秦貴妃有不適,匆匆趕了回來,問是何事。

內侍臣傳貴妃懿旨,聲稱疑是寺內佈防有缺陷,請他入內查看。司馬煦年不敢有誤,跟着內侍臣進入寺中禪房。內侍臣請他就座后,便告辭而去,不多時就有小沙彌奉上茶水,司馬煦年例行禮儀,抿了一口。

略等了一段時間,禪房外傳來一陣環佩之聲,司馬煦年以為是貴妃駕到,連忙起身垂首站於一側,來人一進門,他就想下跪行禮,不想來人卻扶住了他,抬頭看時,卻見是秦書映!

司馬煦年正疑惑,卻見她忽然轉身,關上禪房門,然後一把撲進他懷裏!

司馬煦年大為震驚,反應過來后馬上就想把她推開,但是秦書映抱得緊,他又怕傷着她不敢太用力,兩人就這樣牽扯糾纏了起來。

不久,司馬煦年便覺得體內湧上一股熱流,胸中燃起一團烈火。秦書映身上的幽香,陣陣攛進他鼻腔,似是上頭一般,使他的腦袋越來越脹,漸漸失去了清明。

眼前之景,越來越迷離,這時,抱着他的人卻微微離開他寸余,司馬煦年看時,那人似乎變換了張面孔,似是他剛還在深切思念的沈霽月……為了把那人看清,他緊緊握住那人的雙臂,睜眼努力去辨認,可越看越像是沈霽月。

此時,他胸中的烈火,已燒得讓他難以忍耐,遂一把抱住眼前之人,隨即埋頭在她頸窩之間,汲取她的芳香。此時的司馬煦年,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他要釋放!這一想法驅使他的雙手胡亂地撕扯起她的衣帶,拉開了她的衣襟……

正待寬衣,門外忽然響起一把洪亮的聲音,「司馬大人,護國寺百步之外有異,請您速往查看!」

司馬煦年頓時一驚,多年的行軍生涯培養了他對軍事情報高度的應激性,如條件反射般深深刻在他腦中,即使身負重傷,但只要還殘存一絲的意識,他都會即刻做出反應。

門外的奏報,使他腦袋登時清明起來,用力推開懷裏的人,再認真細看,明明是秦書映!

眼前人讓他嚇了一大跳,一躍便跳開了幾步遠,隨後連忙道歉,然後打開房門,大步跨了出去,見門外站立的是孟義,忙道,「出發,勘查!」下一刻便與孟義快步離去。

秦書映微怔,待他離開時才反應過來,連忙整理好着裝,走前兩步,扶住門框,滿眶的眼淚慢慢滴落了下來……

出到寺外,司馬煦年一躍跳下了放生池,全身沉到水中,好一會都無甚動靜,孟義擔心他的安危,輕喚了他數聲。

過了好一會,他才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渾身酸軟,毫無力氣。孟義見狀,伸手下去,把他拉了起來。

孟義坐在池邊,司馬煦年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半晌說道,「孟義,感激不盡!」

「大人言重了,護國寺百步之外確實有異,將士來報,有逃荒的流民來驚擾。」

「呵……流民……如果流民也需要我出動,當年你我怕是都死在邊關戰場了。」

聞言,孟義也想起了邊關歲月,躺了下來,看着夜空,兩人會心一笑。

次日一早,秦貴妃便領着諸誥命夫人在大殿之上禮佛參拜,跪聽誦經。司馬煦年立於殿外,眼中恢復了往日的凜冽和冷峻。

不多時,秦書映走了過來,幽幽地看了司馬煦年一眼,司馬煦年會意,給孟義使了個眼色,便隨她走開,孟義便站到司馬煦年的位置,繼續警覺地監視四周。

兩人走到屋后僻靜處,秦書映站立在前,背對着司馬煦年默不作聲。

沉默了一會,司馬煦年先開了口,「秦小姐,昨晚我失了心神,冒犯了你,真是罪該萬死。」

「司馬大人,我對你的心意,你該清楚。」

司馬煦年沉默了一會,回道,「對不起,我已有妻室。」

秦書映倏然轉身,「如果我不介意做側室呢?」

司馬煦年略感意外,但很快便堅定地說道,「我非她不可。」

秦書映閉起雙眼,一會說道,「你該知道,我兄長就快回來了。」

「我知道。」

「那你也該知道,朝堂不會永遠向你和瑞郡王傾斜。」

「我知道。」

「那你為何敢對我不管不顧?!」

「非也,如為其他,煦年一定儘力照辦,但此事,我無法違逆自己的內心。」

秦書映怔了一會,唯有轉身離開,與司馬煦年擦身而過時,她輕聲說道,「我兄長,會進中書省。」說完,便跑着離開此地。

司馬煦年聞言,微微蹙眉,回了一句,「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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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罪妻:將軍偏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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