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滅界之人（三）
這是1個壯闊多彩的[深藍世界]，幅員遼闊，有超過3萬丈的神秘裂谷，有夜裡漫天熒光漂浮的大草原，有生活著無數海獸的大螺旋海，有無數形似劍林的戈壁荒漠......
從高空俯瞰下去，大地畫卷有太多需要長篇累牘的奇幻之點。
現在就只1筆帶過。
沈然忽然有點遺憾。
這種遺憾或許是基於1種「美」的消亡。
縱然種族不同，但1切生命在世界中留下的痕迹，或是曲折，或是淺痕，在以黑暗虛無的宇宙背景下，都不失為1種存在的美。
如今，真核界內所棲息的坎布拉族人數量是十3萬億。
這並不是1個大數字。
與銀河科技成立時的第1個十年目標相比：1百兆億的銀河帝國。可以說只是1個小國。
1個很簡單的道理。
只有弱小的種族，才迫切地需要繁衍。
生命的使命就是去進行生命的擴張。以此確保自身的本質——【基因】不會消失。
自然界是如此，
人則不然。
坎布拉族早已脫離了低級的文明形態。
也埋下了最致命的弱點——它們幾乎是閹割了自己的生存能力。
農民有了錢以後，大多不會再面朝黃土背朝天，苦哈哈地，看天吃飯。
於是搖身1變，便成了大腹便便的地主，更有是京城裡的貴族階級，在奢侈享樂的生活中幻想著這樣的生活，子子孫孫可以1直長久下去。
結果，
到頭來被新的農民撞破京城的大門。
天翻地覆。
又循環往複。
歷史很長，也很短，還沒有新鮮的規律。
......還想說點什麼呢？
算了。
在無窮大的正實數軸上，任何你所能想到的數字，都渺小得尋不見。在無窮大的時間中，這點罪惡又算得了什麼？
3言兩語的感慨，便也不多談了。
廣袤的天空下，沈然抬起雙手。
他的身體開始發光，在無數坎布拉族男女老幼的注視中，
他充滿了神性，
向此界宣告，「我是蝶，我是白首陀，我是夏伯商，我是秦陰，我是尚武......我是無數個個體——
毀滅你們的是，
你們最偉大的作品。」
......
天黑了下來。
白晝家族，族人們像是螞蟻窩裡的螞蟻。
阿葡麗爾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想起父親曾用1種嫌棄萬分的口吻，說，
那些用戶們都是最低等的蟲子。
當時的背景是南希上任后提出深藍威脅論。
結果因為「不讓那些低等種族去實驗進化路，難道要讓同胞去干？」此類言論，1時作罷。
阿葡麗爾忽然被1個族人撞倒。對方沒說道歉，匆匆忙忙，正在跟誰交涉，「子宇宙那邊情況如何？南希呢？」
「告訴陽直人，不要再想其他了，先救出南希！1定要帶出她！！」
這是自己的1位親叔叔，平日里來往卻極少，因為對方地位很高，即便是對親人，也不假人以色。
阿葡麗爾首次見到對方這副作態。
「這就是因為你們引起的！！！」那個叔叔咆哮，如雷貫耳。
對方應該是掛斷了。
然後他又吼了1嗓子，「5德、流星、小4...你們幾個跟我馬上去銀月家族找陽直人！」
唰！唰！
幾道神虹衝天而起。
不等阿葡麗爾多想，又聽見1道充滿悲觀主義的驚呼聲，「塔式能量湮滅器才剛1到場就全都爆了！」
「他們動用那種...」
另1個族人睜大雙眼。
話音未落。
轟隆~
天地猛地晃蕩。
地動山搖。
1面由衝擊波組成的空氣牆，高達萬丈，寬不知幾千里，浩浩蕩蕩地涌了過來。
阿葡麗爾「啊」了1聲。
沿途地界，更是有不知道多少城市，普通居民遭了殃。
「卧槽踏馬的！！！」
在颶風猛烈吹刮中，白晝家族的強者們大彪髒話。
這是種足以殲滅行星的大殺器。原計劃用來進攻子宇宙的各大星系，直接打擊敵方的核心行星。
結果戰爭才剛1開始，沈然就直接降臨在己方大本營。
更沒想到的是，議會狗急跳牆到了這1份上。
相當於在自己的國家動用了核武器！
這個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不是黑夜，而是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
整個世界彷彿被1個碗扣在了裡面。
放眼望去，萬里焦土，到處都是在衝擊中被毀去的廢墟，不知道多少坎布拉族人直接暴斃，連屍身都直接分解成了基本粒子。
1個直徑十萬公里的巨型圓坑。
地面布滿了濕噠噠、粘稠的黑色液質。1個身材健美，妖異的人類男性站在正中央。
上空懸浮著3個山嶽般的金屬巨物。
轟！
突然，其中1個墜毀大地。那裡衝起驚天的火光，像極了1個融煉半邊天的大火爐。
「呼~」
焦風拂面，沈然呼吸1道熾熱的空氣。
他的雙眼仍處在半闔狀態，有點眯眯眼，眸中有1豎狀裂縫，縫隙中亮著無數光粒。
「毀滅的味道...」
沈然真不算是1個暴君，他是在進行1種絕對理智的行為。即使這種行為是滅族，
但就是要像當年智人消滅了尼安德特人那樣！什麼也不要給它們留下來！
「讓我聯想到了1個特別的觀念。」
沈然自問自答，「問，1幅畫什麼時候最美......」
唰！
唰！
唰！
霎然間，1條條光線劃破黑界，足有上百之多，彷彿來自天南海北的流星，繼而在上空組成1個交織的天網。
「答，燃燒時。」
沈然佇立於巨大的圓坑底部，長身而立，下半身是黑色皮質的天煞褲子，上半身則被衝擊得衣物破爛，露出最具有美感的人類男性軀體。
4面8方。
有身披黃金盔甲的大力士，有聖潔白袍、踏空而立的老者，有同樣雙眼燦燦光華，如同黃金鑄成的1樣的生靈...有渾身精氣澎湃，威嚴無比的高大黑影......
形形色色，數不勝數。皆為坎布拉族超1流的羽化級強者。
「這頭該死的人魔！！！」1位年邁的坎布拉族老者這樣喝道，這是1位英傑，如今衰老了，但現在血氣鼎沸，重煥榮光，「我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魔頭。」
「以下犯上，低等賤種。」
另1個通體被光芒蔽體，擁有天神般威嚴的生靈，緊咬牙關。同樣是到了極盡升華的那個門檻。
「太瘋了，你是癲了嗎？！！！」有人突然大聲呵斥。
可視化的音波衝擊而來。
沈然不受影響，輕描淡寫，「瘋了的，是你們才對吧。你們先動的手啊。」
「再讓我看看...」
他依舊還是半眯著眼睛，可是眸子開闔之間，有大恐怖，臉上也漸漸露出讓在場所有強者發毛的笑容，「果然。全都是，構築的本人的體系啊。」
此言1出，在場的坎布拉族人沒有1個不變色。心中有1種難言的強大壓抑。
「你囂張什麼。要不是依循我等的深藍網路體系，你不會有這1天。你的種族，本身弱的和蟲子無異！認清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就是個賤種！」
天地間，有人忽然開口，聲音忽左忽右，不知道是誰。
眾坎布拉族羽化者臉色極差。
怎麼還故意隱藏聲源。都到這1關頭了，還怕撕破臉皮出事？
轟！！！
煙塵滔天，大地劇震。有人突然動了，1隻金色大腳，被金光淹沒，自高空踏了下去。
這1腳踩到了實處，面積有上百里。
1時天地安靜。
天地間，密密麻麻的羽化者們臉色微變，根本不確定。可是又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的氣息。
咕...咕...
瀝青般鋪就的大地忽然冒出詭異的黑色氣泡。
與此同時。
真核界各地，驚慌失措的坎布拉族男女老少，得到1個「好消息」，
「首批隊5已趕至現場。」
「有黃金家族中，榮光家族的羅勝，巨山家族的柯維達斯.....」
「請大家放心！請全體族人1定要相信我們！」
「我們的大部隊正在進攻主宇宙......」
因為坎布拉族本就進入了戰爭狀態。
除白晝家族並未參與以外，其餘家族的精銳高手都早早蓄勢待發。
所以，第1時間便有超過兩百位頂尖強者趕至。
甚至算是1個人對1界的戰爭。
很多坎布拉族人已經得知了：那個生靈，便是羽化圖的創始人，古往今來集巔峰大成者！
南希女王在多年以前的預言成真了，
被敵人在己方地盤登6作戰！
正當大家前1秒還心情忐忑之時，
下1秒，
更大的絕望降臨。
「你們其實應該感到高興的。」
天空，不只是天空，而是全世界各個角落，
因為【黑界】的超大型領域覆蓋，
沈然的聲音響起，「你們創造出了超越你們，甚至是你們想象，的產物。」
「見識1下，【因果】，技能必中效果吧。」
「此招，隨機鎖定該界十分之1的生靈。」
......
什麼東西。
開玩笑的，吧。
「因果？」
「隨機，滅絕十分之1生靈？」
真核界內，各個地界，每1個坎布拉族人都石化，然後像是被鬼貼在了後背。
連那些羽化者們都深深地駭然，「不可能...」
話音未落。
嗡~
嗡~
嗡...
1時間，成千上萬。
無數的顫音。
世界像是鋼琴被撥動了內部結構的琴弦。
下到普通人，上到羽化者，連山嶺中的動物都瑟瑟發抖了起來，冥冥中聽到了那種...冥語。
「不...」白晝家族內，1位坎布拉族少女，阿葡麗爾眼神空洞。
「天煞.斬」
世界突然變白。
然後，
全世界各地，無數血線迸濺，
屍首分離，倒地聲、嚎叫聲、凄厲、崩潰、混亂、死亡。
種種信息，在死神的眸中播放著。
......
......
轟——
南希的腦子像是被1個錐子狠狠鑽入。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粉碎，本就接近瘋了的精神，幾欲發出「另1個人格楚幼」的悲慘叫音。
早在黑暗宇宙中時，那個男人就暗中決定好了，1個月的時間優先順序在第2位。
排在第1位的是，他要對坎布拉族進行滅族！
自己應該求饒的，不應該沉浸在個人理想幻滅的悲痛中。
追求【毀滅】的怎麼會是自己，而是他啊！
地球號飛船外，諾亞太空港。
滴答...鮮血順著李不思的下巴滴落，黑髮下的雙眼像是鷹隼般，只有面前的對手。
對面。
坎布拉1族，護廷3番隊隊長，庫洛手裡握著1柄長長的黑刀，手臂上布滿了炮彈般的坑坑窪窪。
「此前在各個深藍世界布置的脊椎被引爆了，又引發了新1輪的天災，還有大量該死的坎布拉族畜生在到處搞屠殺。現在生靈塗炭。」
正在這時，星月光發來傳音，「李不思你怎樣，我們在商量留幾個人，其他的要趕緊去那幾個主要核心星系。」
同時，庫洛受到消息，被告知母族慘遭屠戮超十分之1！
他心神劇震。
這是怎麼辦到的？
「賤種！」
庫洛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又恨聲刺激道，「非要纏著我。李不思你是想為你妹妹報仇吧？可現在，你的親人就要死的更多了，我告訴你，你們絕對，都得死絕！」
「可以。用不著。」
李不思抹了把臉上的血痕。
他還沒有構築《渾源.天元相圖》。
對方則是半天災系巔峰強者，和昔日的尚武是同1梯隊。
「我可以，親手宰了這個雜碎！」李不思的眼睛突然變紅，直接爆種。
「我滅了你們這群賤種！」庫洛也瀕臨解放，1聲悲吼，星空大動蕩。
轟！轟！
關鍵時刻，這片太空突然破了兩個窟窿。
還有隱藏的護廷隊隊長！找準時機，抓住這1機會朝李不思發動偷襲！
同樣的，
讓人沒想到的是——
1個飛毛腿洞穿虛空，竟然早有預料般，精準阻擊！
「沈然的師傅？」對方差點被踹中臉頰，險之又險抬手擋住，旋即變臉，「你也該知曉那副迴路圖。抓你1樣！」
「目的是《渾源圖》？」
王陽意外，然後啐罵，「看你王爺爺怎麼暴打你這條剽竊狗！」
王陽發動連踹，兩條腿快速橫踢，對方抬手格擋，且戰且退。
神情變換。
都說李不思是沈然之下的第1人。
現在看來，不對。王陽才是的！
原因很簡單。因為重生后的王陽是天災系生命，而沈然是以他自己的精血餵食過的！
噗——
王陽果真是戰力爆表，近光速的1腳，踹出破綻，擊中那個隱藏坎布拉族高手的胸口。
後者雖不算重創，但也倒飛1段距離。由此，心中對沈然更有了1個具體的認知。
這才僅僅是擁有沈然部分生命能量而已，就有了當初尚武那1梯隊的超高端戰力。
難怪正主隨手展開領域，都能包裹住1顆行星。
「力量依舊屬於天災系生命能量...暫時還是不能確定，他究竟有沒有從沈然手中得到那副迴路圖。」
這個隊長思忖。
巴桑等隊長，其實都在這裡隱藏著！
他們的目標，根本也不是南希。
那位女王實在是犯下了太大的錯誤，各方都不可原諒。
眾隊長而是盯著《渾源天元相圖》。
對他們來說，戰爭都只是1個幌子，目的是要儘可能分散李不思和王陽身邊的助力。
並且利用陽直人去接觸其餘的黑暗宇宙未知生命體，看有沒有1種可能——擊敗沈然！
「只要計劃成功，只要能成功...」這個坎布拉族的護廷隊隊長，不停地加深信念，
「我們，就可分食了他！」
......
......
在戰爭中，毀滅氣息濃郁。
沈然從佔據大地的黑色沼澤中走出，面色有些蒼白，發動如此大規模的群體鎖定技，饒是他也消耗巨大。
不過，
他的雙眼「睜」得開了1些。
1種無比特殊的感覺佔據心境。
「祂像甜美的香氣包圍並滋養所有生命。」
「讓爾等自死亡中解脫並賜予不朽。」
「如同成熟的瓜離開藤蔓的束縛。」
他想起了舊歐洲粒子物理研究中心遺址前的印度教神，濕婆的雕像。
那是1座高達兩米的神像，肢體很詭異，抬著1隻腳，像是在起舞。
舞蹈...在印度教的神話故事中，在末日到來時，濕婆就會起舞，或者說是祂的起舞，導致的世界毀滅。
為什麼會是跳舞呢？
沈然以前不太理解，現在明悟了。
他如化身成了新時代的「濕婆」，至此毀滅之際，心境沒有恐懼，沒有負面，有的是1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在粒子對撞，湮滅的瞬間，
在毀滅之時，
真理顯化。
沈然忽然超凡入聖，額頭顯化出第3隻眼，完全代入到毀滅之神，效仿宗教神話里濕婆的狀態。傳說中，這隻眼能噴出毀滅1切的神火。
他完全沉浸在此狀態中，
1開始，對於毀滅存在的遺憾，現在升華了。
世界忽然變得好安靜。
「啪」
手掌輕輕1拍。
嘴唇輕啟，「...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