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顧清玄離京蘇暮開啟墳頭蹦……

41. 第四十一章 顧清玄離京蘇暮開啟墳頭蹦……

方婆子也覺得這事棘手,同她說道「此事甚為難辦,娘子可要穩妥些才好,倘若因為一個婢女而影響到你與小侯爺之間的母子情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盛氏倒了一杯水喝,沉思道「不用你提我也知道。」又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還得靠他養老照料呢,倘若為着這事鬧生傷了,我以後找誰哭理去」

方婆子點頭,「正是這個理,那壽王府的人還沒進門就管起男方的家事來,可見那姑娘也不是個善茬。」

盛氏沉默。

方婆子「娘子萬不能糊塗,你以後仰仗的不是壽王府,而是自己的親骨肉,一旦因為蘇暮的事傷了母子情分,怎麼看都不划算。」

盛氏看向她,心煩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得罪壽王府那邊,且又讓文嘉心甘情願丟手」

方婆子細細想了想,皺眉道「不若問問老夫人,聽聽她老人家的看法」

盛氏擺手,「這事莫要讓她曉得為好。」又道,「老夫人素來偏寵孫輩,她多半會把文嘉叫過去問個清楚,一旦文嘉不願意,便不會做處理。」

方婆子一時也犯起難來,又出主意道「娘子可找個適當的時機,先試試小侯爺的口風,倘若他不樂意,便另行打算,若是沒什麼關係,那就好辦多了。」

盛氏點頭,「也只有先如此了。」

於是為了從自家崽的嘴裏套出他對蘇暮的態度,盛氏故意借庶女顧娘不願意嫁男方家有妾室的事試探顧清玄。

當時他倒也沒有起疑,只隨口道「倘若娘不願意尋夫家房裏有人的,那便給她找個乾乾淨淨的,省得她日後難周旋。」

盛氏給他布菜,說道「你自個兒都是兄長呢,自己房裏都養著一個,哪有那麼容易尋到屋裏乾乾淨淨的」

顧清玄愣了愣,「阿娘莫不是對我房裏養著個通房有異議」

盛氏「我有什麼異議,你爹還養了兩房妾室呢,就是覺得日後正房進府,難免要費心周旋。」

顧清玄並未把這話放到心上,只道「若受不下,就別進門。」

盛氏「」

她不動聲色瞥了方婆子一眼,方婆子用眼神示意別再問下去。

盛氏這才作罷。

之後母子又說了些其他,盛氏看着這個好大兒,心裏頭有點煩。

一邊是壽王府的壓力,一邊又是自家崽的態度,叫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元正假後顧清玄正常上值,鑒於元宵那天他得獻大面舞,經常會在內教坊耽擱到很晚才回府。

蘇暮見他辛勞,送上參湯。

屋裏有好多個青面獠牙的面具,有時她也會擺弄它們,覺得甚有趣味。

見她喜歡的樣子,顧清玄飲下一口參湯道「你沒事擺弄面具作甚」

蘇暮笑着把面具戴到臉上,回道「奴婢就覺得這東西甚有意思,戴上它就變成了惡鬼,取下它就變成了平常人,郎君你說有沒有趣」

顧清玄愣了愣,覺得她話裏有話,「我怎麼聽不大明白」

蘇暮也未解釋,取下面具道「郎君要戴着它跳大面舞,不知奴婢可有幸觀覽一二」

顧清玄把參湯一飲而盡,隨即用濃茶漱口,取乾淨帕子拭了拭唇角,說道「元宵那天全城百姓都會到街上看花燈,那天晚上沒有宵禁,宮裏頭也有宴飲,你若想湊熱鬧,我便偷偷帶你進宮見見世面。」

聽到這話,蘇暮頗有些小興奮,「奴婢真能跟着郎君進宮」

顧清玄點頭,「能,你著男裝,跟在許諸身邊,充當我的侍從即可。」

蘇暮來了興緻,「倘若被逮著了,會不會被砍頭」

顧清玄失笑,「倒也不至於,我們又不是去後宮妃嬪的內廷,那地方才去不得,前頭應是無礙的,我要跳戲舞,帶兩個侍從伺候,倒也說得過去。」

他這一說,蘇暮歡喜不已,充滿憧憬道「元宵那天晚上宮裏頭是不是熱鬧非凡」

顧清玄點頭,「那是自然了,宮裏會有煙火表演,也會搭建燈樓,內教坊會獻上歌舞百戲供百官參覽。」

他興緻勃勃說了許多,蘇暮聽得入迷,幾乎可以想像得出那樣龐大的盛景。

沒過幾日便到了元宵佳節,那天晚上忠勇侯夫婦也收到宮裏頭送來的請帖參加宴飲,顧清玄要獻大面舞,自然不消說。

早前許諸按蘇暮身量給她備了一套胡服,她穿到身上還挺合身。

繫上腰帶,戴上襆頭,一身湖藍把人襯得精神抖擻。

時下女郎們著胡服倒也是一種風氣,跟男人一樣穿窄袖,穿膝褲,她這模樣並不會惹人注意。

不想被自家老子發現他把蘇暮帶進宮,顧清玄故意跟他們錯開行程,要早些出府。

現下天色還早,大街上的兩側均已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有獸頭燈、花燈、鳥禽燈,應有盡有。

蘇暮好奇撩起馬車帘子打量外頭,看到人來人往,個個都喜慶開懷。

瞧見花燈馬車時,她被那五顏六色的色彩吸引,忙道「郎君快瞧,那是花燈樹」

顧清玄嫌棄道「出息,待晚些時候把宮裏頭應付了,我帶你到外頭賞燈燃燭。」

稍後馬車抵達皇城,禁軍查驗通行牌後放幾人入內。

今日宮裏頭宴請,前來參宴的百官皆會攜家眷入內,他們過來時就已經有好些人進皇城了。

紅牆綠瓦的宮裏頭到處都掛了燈籠,蘇暮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好奇東張西望。

她真沒見過這種世面,只覺得一道道巍峨宮牆高大聳立,雄偉的宮殿矗立於天地間,些許牆壁斑駁,見證了這個王朝的鼎盛。

顧清玄遇到熟人要同他們周旋,一時顧慮不上她,許諸在一旁叮囑她跟在他身邊,莫要走丟了。

蘇暮連連點頭,看着進宮來參加宴請的女郎們個個花枝招展,瞧得眼花繚亂。

許諸扭頭看她道「這地方熱鬧吧」

蘇暮咧嘴笑,「好多人,熱鬧」

瞧見有胡人時,她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你瞧那些胡人,也是來參加宴請的嗎」

許諸「當然了,咱們大齊國富民強,天子威名遠揚,四海來朝。」

今天晚上宮裏頭的歌舞戲表演是通宵達旦,整個外皇城得容納下數千人慶元宵,場面可謂壯觀綺麗。

晚些時候一盞盞燈籠被點燃,外面的城中時不時響起煙花爆竹的聲音,宮裏頭應景,也一併放起煙花響應。

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令人們歡騰不已,蘇暮連忙捂住耳朵,仰頭看漫天煙火。

燈海把周邊照得亮堂堂的,無端生出幾分浪漫。

這個時代雖然落後討厭,卻也有它的可愛之處。

待到酉時五刻,宮中的百舞戲正式開場,尊貴的天子端坐於筵席的正上方,兩側則是外賓與文武百官。

隨着城牆上第一場打鐵花絢爛綻放,火紅的鐵汁被擊打上天空,瞬間鐵花四濺,飛了數丈的金色花火猶如流星般劃過夜空,絢爛得如同白晝。

周邊的煙花爆竹齊齊來助勢,頓時整個天空彷彿被炸裂開來,皇城籠罩在一片片明亮的火光中,仿若白晝般奪目耀眼。

蘇暮被那場景震撼到了,聽着周邊的人聲鼎沸,彷彿也感受到了這個王朝的興盛活力。

花燈樹旁的舞台上已經拉開了舞蹈序幕,此時顧清玄已經坐到了百官宴中,許諸帶着蘇暮尋了一處上佳地勢觀覽群舞。

元宵佳節自然要食用元宵,遲些時候二人又去侍人取用飲食的地方拿了元宵吃,不僅如此,宮裏還備得有不少菜肴,憑令牌取用。

蘇暮食量小也貪吃了不少。

許諸對她照料得極其細緻,說道「咱們郎君的大面舞排在了第二十一位,這會兒還早著呢。」

蘇暮笑道「君子六藝,不曾想他竟也會跳舞。」

許諸擺手,「大面舞不一樣,那是武樂,不是軟舞。」又得意道,「郎君母族將門出身,且擅騎射,樣貌又生得好,京中實難尋到適合跳蘭陵王的人。」

蘇暮「哦」了一聲,也有興緻觀顧清玄的風采。

許諸繼續道「群舞的都是禁軍,個個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他興緻勃勃跟她八卦蘭陵王這出歌舞戲,言語中頗顯激動崇拜。

皇城這邊熱鬧非凡,各坊里亦是如此,不論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幾乎全家出動賞燈,路上車馬堵得水泄不通。

左看是人,右看還是人

人,雙,眾到處都是人頭涌動。

今夜佳節,火樹銀花,盛大而燦爛。

這是蘇暮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可愛,年味兒比現代要濃,元宵更是舉國歡慶,上至王公,下至平民,充滿著喧囂的人間煙火。

她和許諸觀了一場場宮廷舞戲,待到蘭陵王這場歌舞戲出場時,人們開始騷動。

只見台上聚了數十舞者,他們均著士兵衣着,每人臉上都帶着白臉面具。

旁邊的聲樂拉開了這場悲壯又慘烈的入陣曲。

蘭陵王講述的是北齊高長恭解洛陽之圍大獲全勝,最後英雄落幕死於一杯鴆酒的故事。

士兵的吟唱悲壯渾厚,充滿著掙扎的絕望。

蘇暮看不大明白,一旁的許諸跟她講解,說道「這是北齊士兵被十萬大軍圍困時的窘境情形。」

台上的群舞者用肢體語言表達了那種面臨絕境的掙扎。

他們從拼盡全力到一個個受傷倒下,渾厚壯烈的吟唱配着聲樂,整個場景極具感染力,令人身臨其境,彷彿也感受到了那種危機四伏的困境。

在絕望中,戴青面獠牙,身穿紫袍,腰上系金色腰帶,手執長鞭,在士兵的吟唱下模仿蘭陵王的顧清玄身姿輕靈穿梭而來。

那時他的體態優雅,因着身量高挑,寬鬆肥大的衣袍把整個人襯得英姿勃發。

充滿力量感的肢體語言把方才絕望的場面帶動,士兵們的吟唱開始變得鼓舞。

蘇暮在遠處默默地望着群舞中的男人,他明明戴着青面獠牙,卻仍舊讓人心馳神往。

武樂講求力量感與爆發力,那人身上彷彿累積著巨大的感染力。他的肢體不乏優雅,柔中帶剛,有勢如破竹的英姿,卻也有青松易折的脆弱。

那種複雜造就了高長恭這個英雄早折的個人魅力。

他對他應是有解讀的。

不知不覺間,蘇暮唇角微微上揚,想起那天晚上他戴着鬼臉面具裝惡鬼追逐的場景。

那人給了她所有的美好。

不管她對這個世道有多厭惡,至少在他身上她是感受到了溫暖的,來自這個吃人世道里僅有的那點溫柔。

儘管她對他又哄又騙,不曾交付真心。

可是心裏頭還是有些許遺憾,她並非鐵石心腸,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意。只是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她想要索取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那些東西本不該由他給予,這對他並不公平。

她不願意用自己的前程去打破世俗規則,也沒有那個膽量去賭注留在他身邊期許未來,她弱小的生命力承受不起在權勢欺壓下求存的重量,會把她活生生壓垮。

遠處的城裏響起陣陣煙花爆竹,聲聲不絕。

底下忽地響起掌聲叫好,把蘇暮從神思中拉回現實,台上的蘭陵王不知何時已經落幕。

天子賜酒。

顧清玄已經揭下面具,一張清俊白皙的面龐既陌生又熟悉。

蘇暮看着他飲下天子賜來的美酒,聽着周邊熱鬧的人聲鼎沸,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到了些許孤獨。

她也說不出那種滋味。

周邊明明有很多人,卻好似孤兒一般,被丟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如浮萍一般,沒有依靠,更沒有歸宿,只能隨波逐流,彷彿永遠都靠不到岸。

彷彿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底下的顧清玄忽地抬頭看了過來。

許諸興奮地朝他揮手。

蘇暮勉強露出笑容,視線與他交接,看到他抱着面具抿嘴笑。

那時漫天煙火絢爛,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那男人站在人聲鼎沸中望着她笑,彷彿跨越了上千年的歷史光陰,義無反顧向她奔赴而來。

帶着宿命般的驚艷,點亮了她狼狽的人生。

在某一刻,她覺得,她是喜歡他的。

通宵達旦的歌舞歡唱,美酒佳肴拌著人間煙火,響徹了整座皇城。

之後他們在這裏待到亥時六刻,顧清玄辭別聖人和忠勇侯夫婦,乘坐馬車離開皇城。

一行人前往昌南坊看花燈,那邊有花燈塔可觀,場面氣勢恢宏,幾乎外來遊人都會前往觀覽。

他們在侍衛的護送下擠到人群里,臉上戴着面具。

顧清玄緊緊地拉着蘇暮的手,朝她說道「阿若可要抓緊了。」

他身量高大,把她護在身後為她開路。

擁擠的人群接踵而至,蘇暮像鵪鶉似的縮在他身後往前,手被他牢牢抓穩,沒有一刻鬆懈。

儘管周邊嘈雜混亂,她卻沒有一絲慌亂,彷彿靠在他身後就能得到安穩護佑。

天空中忽地炸裂出絢爛煙火,眾人忍不住仰頭觀望。

在那片如白晝般的燦爛下,漫天火光衝天,宛若流星般激情燃燒着自己短暫的生命。

蘇暮一時被它們晃花了眼。

當時她的手被顧清玄握著,他的手溫暖乾燥,充滿着力量,彷彿抓着就不會再丟。

鬼使神差的,蘇暮忽然輕輕鬆開了他的手,仍舊被他抓握得很緊。

短暫的絢爛后,人群再次騷動前行。

顧清玄護着她在人群里穿梭,她緊緊地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寬闊的肩背,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前面的男人能抓住她的手走一輩子。

不知道為什麼,蘇暮覺得今天的自己很感性,亦或許是今天的顧清玄委實讓人心動。

她好似一隻無頭蒼蠅,任由他緊握着手向前,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要去往哪裏,就那麼安心地跟着他走,哪怕沒有盡頭。

好不容易從人潮中掙脫出來,碩大的花燈塔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那燈塔估計有數丈高,五顏六色絢麗多姿,蘇暮被徹底驚艷到了,只覺得比宮裏頭的還要好看。

顧清玄把她拉到一處石階前,指著遠處的花燈問「這景緻如何」

蘇暮欣喜道「好看」

他心情甚好,把她攬到胸前,舉止親昵溫柔。

身後是男人溫暖的胸膛,頭頂上傳來他蠱惑的聲音,「往後年年帶你出來賞花燈。」

蘇暮愣了愣,應了聲好。

在昌南坊耽擱了許久,之後他們又去了隔壁坊。

沿途蘇暮提着一隻可愛的兔子燈籠,看到雜耍會頓足觀望,看到街頭小吃也會嘴饞,顧清玄皆滿足她的需求。

中間他們還猜了燈謎。

那老兒定下十個燈謎,若全部猜中,彩頭則是一把玉梳櫛。

前來挑戰的人不少,沒有一個能順利拿到彩頭。

哪曾想遇到了硬茬,顧清玄硬是破了十盞燈謎,把蘇暮哄得開懷不已,得了那把玉梳櫛。

那老兒也是個有趣之人,有成人之美,誤以為他們是對夫妻,便把另一把玉梳櫛取出一併奉上。

「郎君文采了得,今日遇到這般才俊,老朽心服口服。」又道,「此物本是一對鴛鴦梳,便贈予郎君和娘子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這話把顧清玄哄得高興,大大方方受下了,「既是如此,顧某便承老丈吉言受下了。」

拿了那對玉梳櫛,二人告辭前去附近搭建的佛堂燃燈祈願。

蘇暮祈下兩願,一願顧清玄平安順遂,節節高升;二願自己能順利離開侯府,堂堂正正做個人。

見她態度虔誠,顧清玄好奇問「阿若祈了什麼願」

蘇暮道「不告訴你。」

顧清玄「嘖」了一聲,也沒多問。

兩人年輕,經得起熬夜,通宵達旦的歡慶令他們興緻勃勃,像魚兒般快樂地遊走在坊間街道里。

若是覺得餓了,便在街邊的攤販那裏尋小吃;若是覺得累了,便找地方坐下歇腳。

蘇暮愛極了這場盛大的慶典。

不論男女老少,皆走到街道上遊玩,沒有等級之分,亦沒有男尊女卑,大家都盡情享受這場舉國歡慶,能令人忘記許多不快。

直到卯時,他們才盡興而歸。

過不了多久天都要亮了,元宵有天假,顧清玄不用上值,硬是睡了一整天補覺。

第二天忠勇侯夫婦要回將軍府探望,把顧清玄也帶了去。

將軍府就在燕安坊,離得不算遠。

盛二娘也回來了的。

盛氏跟她一母同胞,從小感情深厚,許多私房話自不消說。

當初盛氏嫁進忠勇侯府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盛二娘則是自己挑的薛家。

姐妹倆在廂房裏嘮各自的家常,盛氏忍不住數落自家崽,說他在元宵那天晚上帶着房裏的丫頭在外頭鬼混到天亮才回府。

以前顧清玄從沒這麼干過,簡直讓她這個老娘開了眼

他們在京中幾十年,年年元宵和中秋都會賞燈,就不明白那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

這話把盛二娘逗笑了,掩嘴道「到底是年輕人貪新鮮,只要沒惹出事端來,阿姐便由着他罷。」

盛氏頭痛地擺手。

這陣子她憋得慌,無人傾訴壽王府的壓力,便同自家親妹子說了起來。

盛二娘聽后皺眉道「那壽王府的姑娘也着實過了,現在還沒進門就管束起來了,日後進了門,豈不得把她供著」

盛氏直搖頭,「我愁死了。」又道,「前些日我曾試探過文嘉的口風,你猜他怎麼回答我的」

「怎麼」

「那小子說受不了就別進門兒」

「」

「我一點都不敢把這事捅出來,就連老夫人那裏都不敢說,她素來偏寵孫輩,只怕會縱着文嘉,可是壽王府那邊又不好交差,委實愁人。」

盛二娘深思道「阿姐這事確實棘手。」頓了頓,「文嘉是個孝順的,斷不能為着一個婢女傷了你們的母子情分。」

盛氏煩心道「這我自然知道,起初我想着把那丫頭打發回常州,可是送回去那小子還能把她接回來,瞎折騰。」

盛二娘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想要處理那丫頭,就不能在文嘉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最好是把他支出去。」

盛氏來了精神,「你有何高見」

盛二娘正色道「他不是在大理寺上值嗎,阿姐可想辦法把他外派辦差。」

「然後呢」

「你不能髒了自己的手,那丫頭斷不能發賣出去,一旦漏了風聲,文嘉回來追問,你也沒法交差,畢竟是他房裏的人,且又是他自己帶回來的通房,此舉多半會惹惱他,生出嫌隙。」

「這我自然知道,好端端的沒理由把她發賣,恐怕老夫人知道了也會問我。」

「文嘉平日孝順,老夫人那裏阿姐也得哄好,莫要讓她有話說,日後事發,有她替你說話,也好全了你的顏面。」

「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說法子。」

盛二娘其實也沒有好辦法,只道「想要兩全委實不易,阿姐要處理那個丫頭,矛盾自然落到了你與文嘉身上,不過你可以把矛盾轉移。」

盛氏沒這麼多彎彎繞繞,一時聽得糊塗,不解問「怎麼轉移矛盾」

盛二娘「你讓那丫頭跟文嘉產生矛盾,他們自己狗咬狗,自然就不會牽扯到你的頭上了。」

這話盛氏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那丫頭心甘情願離開文嘉」

盛二娘點頭道「對,這樣文嘉只會找她的麻煩,而不會找你,日後他也怨不了你。」

盛氏似乎聽明白了,好像又沒聽明白,她想了許久,才道「我兒這般好的郎君,那丫頭豈會心甘情願離開他」

盛二娘出主意道「阿姐可以先探探她的口風,把壽王府的施壓泄露給她。」又道,「她一個家生子,無權無勢的,倘若壽王府容不下她,文嘉又不在府里,她自然會着急的。」

盛氏細細回味這句話,愈發覺得有道理。

下午晚些時候人打道回府,盛氏坐在馬車裏看着自家好大兒,覺著順眼多了,心裏頭高興,她忍不住唇角上揚。

旁邊的顧清玄見她愉悅,好奇問「阿娘在笑什麼」

盛氏笑眯眯地掐了一把他的臉兒,歡喜道「你老娘高興。」

顧清玄「」

這不,晚上盛氏在入睡前同忠勇侯說了準備打發蘇暮的事。

忠勇侯自然是畏懼壽王府的,但又不想跟自家崽搞得生傷,如今盛氏主動提出來自己背鍋,他再確認道「這事倘若沒辦好,你可莫要推到我的頭上來。」

盛氏嫌棄地戳他的腦門子道「窩囊」又道,「不用臟你的手,你只需想法子把文嘉調離京辦差就行,最好兩月才回來。」

忠勇侯「那阿娘那邊呢」

盛氏「我會想法子跟阿娘說清楚,不用你瞎操心。」

忠勇侯這才放下心來,「這可是你說的,出了岔子,你自己擔責,莫要影響我父子的情分。」

這話把盛氏氣笑了,用力打了他一板,「出息」

於是夫妻倆分工合作,忠勇侯當真找關係給顧清玄派發了差事,是去雍州查一樁陳年舊案。

當時顧清玄並未起疑是自家老子在背後作祟,下值回來同蘇暮說起這茬,她先是愣了愣,隨後抿嘴笑了起來。

她到底比蒙在鼓裏的二傻子要敏銳得多,問道「郎君什麼時候去雍州」

顧清玄應道「日後就動身。」

蘇暮輕輕的「哦」了一聲,意識到她踩棺材板作死的機會來了,強壓下內心的歡喜雀躍,故作好奇問「雍州有什麼好吃的嗎」

顧清玄「自然有了,當地的酥茶餅挺不錯,待我回來時給你捎些回來。」

蘇暮歡喜應道「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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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心機丫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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