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8【修】 好冷,小惠

28. 028【修】 好冷,小惠

「我不覺得你們的審判合理。只是因為在杉並區發現了她的咒力殘骸,就能定下她咒殺三十多位咒協術師的罪嗎?」

「長相挺討喜的,不少買主都看中了她,甚至還有幾個家纏萬貫的,跟着買主回去就能過千金小姐的生活。但這小丫頭不知道變通,脾氣太硬了。」

「她只是個三級。」

「如果想接手,必須要好好調.教。首先就得教會她,亂咬人要挨打。」

「她出現在那裏,是我的要求。虎杖的死,她也有幫忙。」

「快追!別讓她逃了!啊…!我的胳膊!」

「……我們關係很好。」

「死丫頭居然偷東西!」

「別忘了虎杖體內還有兩面宿儺。」

「沒人要的小孩真可憐,那就跟着我好了。」

「想要她處理一級的任務,又壓下她三升一的推薦。這件事是否不太妥當?」

......

渾渾噩噩,亂七八糟的人聲。

明明已經忘掉的糟糕記憶,接二連三地出現擠爆她的腦子。無法動彈的身體,耳邊的耳鳴,跳動速度明顯不正常的心臟。

好難受……

瀰瀰極力想要睜開眼睛。

但努力了許久,也只是因為費盡精力再次陷入昏沉。

直到不知過去多久,她才再次擁有意識。這次很輕鬆的,她就睜開了眼睛。雖然視線模糊,但能睜開就已經達成了她此刻唯一的目的。

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瀰瀰思維短暫地陷入了空洞洞的茫然之中。

睜開眼睛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叫什麼名字?

哦對,

是瀰瀰……

瀰瀰極其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睫,兀地,她想起什麼般,眸中冒出亮光。

老師!

她艱難地爬坐起來,全身的傷口都不見了,但仍有餘痛。可這些完全沒法跟漲漲的腦袋相比。

她用力錘了兩下自己的額頭,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下床。

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房間門口,正要將手放到門把手上,房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看着背着光站在門口的那道身影,瀰瀰想也沒想就一把抱上去。

「……老師。」

「嗚嗚瀰瀰做了個好可怕的夢…夜蛾校長被監.禁了,高專來了個兇巴巴的臭老頭,天天找我的茬。最離譜的是老師你居然會被封印嗚…沒有了老師,誰都欺負我……」

「......」

瀰瀰一股腦說了很多,越說越委屈。眼淚不斷往對方身上蹭。

「……瀰瀰同學,這不是夢。」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瀰瀰身形一僵,猛地鬆開那人的腰,連連退開好幾步,揉了兩下眼睛重新去看。

可眼前,依舊只有一團模糊人影。

看不清對方具體樣貌。

瀰瀰感到難受至極,用力錘了好幾下自己的額頭。額頭都被錘出了紅印子,她也無所覺般地繼續錘。

直到手腕被輕輕抓住。

瀰瀰用力甩開他的手,「滾開!」

看着瀰瀰因體內咒力紊亂而變紅的眼睛,乙骨憂太面不改色地將手縮回來,「瀰瀰同學,你的視力估計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復。在此之前,我們先駐留在這裏。」

「……乙骨?」瀰瀰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嗯,是我。」

「你居然還敢回來,我是不是應該佩服一下你的膽子。」瀰瀰眯起眼睛,朝他逼近幾步,想要看清眼前這團人影,但仍看不清。

最終,她站在他面前,踮起腳尖揪住他的衣領,努力將自己的臉往他面龐湊,如此做,總算是能看清些乙骨憂太那張欠揍的臉的輪廓了。

瀰瀰嗤笑:

「一入學就是特級又怎麼樣,從小被五條老師收養的我,只要願意抬抬手就能夠到天。知道那三十多個術師怎麼死的嗎?全都是被——唔!」

瀰瀰的嘴一下被捂住,迫使她的話全部堵在了嗓間。

乙骨憂太不著痕迹地看了眼窗口,不等瀰瀰氣急敗壞地掙扎,就主動鬆開瀰瀰,後退三步,拉遠距離。

他將一級術師的證放到桌子上,聲音平靜:

「我還有報告要寫,先走了。如果有事可以去隔壁房間找我。」

眼看乙骨憂太就要開門離開。

瀰瀰跌跌撞撞地撲過去,雙手緊緊抓着他後背的衣服,「我到底怎麼了!還有虎杖……」

她能感覺到身體的奇怪之處。

比如剛才生氣的時候,體內的咒力異於往常的紊亂,使得眼窩熱熱的,好像眼球都要掉下來似的。

大腦漲到不行的同時,竟意外的清醒。一時之間居然連很多年前的小事都能回想得如同昨日剛發生過,如此一來,她當然記得半睡半醒中,聽到的虎杖已經死了的這個消息,並且好像還是被他和她聯手殺死的?

哈……?!

乙骨憂太停頓了下,才回答,「等眼睛恢復了,再告訴你。」

……

看着被輕輕關上的房門。

瀰瀰惡狠狠地跺了好幾下門,不知是因情緒上來了,還是怎麼,眼睛比剛才更疼了,腦袋也是,太陽穴都快要炸掉了。

她將房間燈打開,依舊看不清東西,只能憑藉物體的輪廓分辨浴室在哪,她一路扶著東西進去,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沖洗了好幾下眼睛。

依舊火辣辣的疼。

煩死了!!!

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瀰瀰抓起洗漱池邊上的圓狀物體就往地上用力摔去。

玻璃破碎的聲音,滿地都是碎片。

瀰瀰捂着眼睛跌坐在地上,赤著的雙腳被玻璃剜破好幾處。諸多負面情緒堆積在一起,使她再也壓不住嗓間的哭聲。

....

隔壁房間。

正趴在桌案上寫任務報告的乙骨憂太,握筆的手微微一頓。

但很快,

因停頓而在報告上留下一滴漆黑墨水的筆尖,就重新划動了。

....

隔天。

天還沒亮。

乙骨憂太就被手機的鈴聲吵醒了,是輔助監督的電話。

又來了任務。

不管回國與否,他的任務只多不少。聽着電話里輔助監督對任務進行的描述,乙骨憂太眼睛還沒睜開,嘴裏含着牙刷,模糊不清地「嗯」了幾聲。

電話掛斷。

他漱了下口,用涼水拍洗了下臉。

大腦總算清醒了些。

換好衣服,背上武器袋。推開房門,外面是一條復古式建築的走廊,跟高專宿舍的走廊差不多。

在路過瀰瀰的房間時,他腳步頓住。

目光落在瀰瀰的房門上,抬起手,想要敲門問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帶的東西。可手停留在距離房門幾厘米的地方許久,都沒敲下去。

半晌。

他垂下眼瞼,抬起要敲門的手落回來,轉而扶了扶身後的劍袋,離開了。

五條老師被封印后,

最無法接受這件事的,大概就是瀰瀰同學了吧。

昨天他寫完報告才晚上十點,卻硬生生直到凌晨一點多才睡着。原因是瀰瀰同學一直哭到那個時候,直到嗓子都啞到不行,才停止哭泣。

哭的時候,喊了老師約莫一百多次。

……雖然不是有心要數的。

但瀰瀰同學實在是哭得太大聲了,可能不知道這裏的房間不隔音。

....

將任務目標祓除掉。

走出【帳】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

他拒絕了輔助監督送他回去的邀請,而是根據導航去了京都很有名的一條商業街,打包了一份鰻魚飯。

等再次回到總監會,已經十一點了。

他估摸了下瀰瀰應該醒了,所以敲了敲門。

沒有反應。

乙骨憂太又敲了兩聲。

依舊沒有反應。

還沒醒嗎?

乙骨憂太便先回房間寫報告了,等報告寫完,拜託樓下的監管人員將鰻魚飯熱一熱,已經接近下午一點了,他再次敲響瀰瀰的房門。

屋內傳來咚咚咚的動靜,沒一會,房門被唰的一下拉開。

半開的屋門,漏出黑髮少女充滿戾氣的一雙眼。

「做什麼。」

——有淡淡的血腥味。

乙骨憂太垂目去看,注意到瀰瀰白色長裙的裙角,凝固了不少鮮血。她隱隱從裙底露出來的雪白腳趾上,也沾著血跡。

他微微皺眉,「你受傷了?」

「要你管!」

乙骨憂太嘴角拉直成一條直線,手肘抵了下,屋門就被推開得更大一些了。

少女那雙貓瞳猛地睜大了下,很快速地反應過來后,就要阻攔乙骨憂太進屋。但她的反應速度和力量在乙骨憂太面前原本就不夠看,更何況她現在眼睛還有些問題。

乙骨憂太進屋后,將燈打開。

墨綠色的眼睛在房間內查看,尋找咒力殘骸。

他擔心自己早上出任務的這個空檔,高層有人過來,對瀰瀰擅自用刑。

但看了一圈,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你幹什麼!混蛋!」瀰瀰隨手抓起什麼,就朝乙骨憂太砸去。

乙骨憂太側身,將朝他拋來的花瓶穩穩接住,然後重新放在桌子上。他將鰻魚飯放下后,朝瀰瀰的方向靠近。

瀰瀰即刻如臨大敵般後退兩步。

她以為乙骨憂太要反抗,可她現在的眼睛有問題,根本看不清東西,戰鬥的時候很受影響。並且因為知道她的術式,高層給她安排的這間屋子,根本找不出一根繩索。

「你…你想做什麼?!」她一直後退到後背抵著牆,眼看乙骨憂太還在逼近,瀰瀰咬着牙放狠話,「警告你,要麼別動我要麼就把我弄死,否則,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早晚有一天要狠狠教訓你!」

「......」

放完狠話后,瀰瀰明顯看到那團高高瘦瘦的影子身形微頓了下,她以為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正要昂起下巴冷嘲熱諷,下一刻,她的腳就被抓住了。

瀰瀰受驚般叫了聲,亂踢過去。

她的腳成功踹在了結實的軀幹上一下,隨即,腳踝便被抓得更緊了,動彈不得。就在她大聲謾罵時,溫暖的咒力浮現,開始治癒她受傷的腳。

「......」瀰瀰亂撲騰的動作因乙骨憂太的反轉術式而滯住。

等傷好了后,乙骨憂太便立馬放開了她的腳踝。站起身,「瀰瀰同學,我買了鰻魚飯回來。放在了桌子上,你記得吃。」

瀰瀰獃滯的表情回歸咬牙切齒,「什麼鰻魚飯,我討厭吃這個!」

聽到這句話的乙骨憂太眉頭皺起,他明明記得以前的時候,她很愛吃。食堂一做鰻魚飯,她就一定要搶先第一個到食堂。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恢復了平淡。

也許也是裝出來騙他的吧。

「嗯,那你想吃什麼。我重新去買。」他將桌子上的鰻魚飯拿起來,打算留着待會自己吃。

「玉子燒,我要吃北區屋代壽司店的玉子燒。」經過剛才的事情,瀰瀰隱約覺察到乙骨憂太應該不會傷害她,或許是老師的原因,又或是別的。總而言之,她的底氣現在回來了,所以又重新揚起下巴,難伺候地提要求,「你快點去給我買,我快要餓死了。」

「嗯。」

乙骨憂太收回視線,推門出去了。

他打車去了北區,那份鰻魚飯被他坐在車上的時候吃掉了。——他從早上醒來開始,就一口飯都沒吃。

這家屋代壽司店很火,乙骨憂太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總算買好了玉子燒。

打車回去的途中,由於這段時間太過忙碌而睡了過去。等司機先生喊他,他才醒過來。用掌心揉了會眼睛,他道謝下車。

將玉子燒送到瀰瀰房間后,乙骨憂太原本以為接下來可以好好補個覺了。

卻不想瀰瀰一把將玉子燒丟了,體內的咒力明明是穩定的,卻偏偏裝出一副被他惹得氣急敗壞的樣子,說:「都已經涼掉了啊,我要怎麼吃!不知道病人需要吃些熱乎乎的東西才好嗎?」

她的眼睛冒着興奮期待的光。

乙骨憂太開始有些心煩了,閉眼揉揉眉心,「嗯,那我重新去買。」

這次去買的時候,店家已經打烊休息了,需要等到晚上六點才開門。乙骨憂太多付了三倍的錢,老闆才重新幫他做一份玉子燒。

打車回去的時候,路過堵車嚴重的地段,他也是將玉子燒抱在懷裏,下車用跑的方式回總監會。

這次,玉子燒的溫度沒有完全涼卻。

可瀰瀰卻依舊不吃,耍別的脾氣,說玉子燒口感不對勁,他一定是偷懶了沒去北區那家壽司店買。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響了聲,高層的人喊他去會議室。

他的神情徹底冷了下來。

將被瀰瀰丟的滿地都是玉子燒用紙巾挨個捏起來,丟進垃圾桶。他盯着她,面無表情,「瀰瀰同學如果不餓的話,可以先不吃。就這樣,我還有任務,先走了。」

說完。

也不管瀰瀰此刻是什麼樣的神情,他拉門便走。

......

雖然看不見,但門被輕輕叩上的聲音,還是讓瀰瀰清楚乙骨憂太走了。

她的脾氣更加暴漲。

將裝了玉子燒的垃圾桶一腳踹翻,不斷上涌的紊亂咒力,使得她原本就模糊不清的眼睛更加不能視物,原本不再疼的腦袋也重新疼起來,那種痛感幾乎讓她想喊出聲。

此時,偏偏肚子咕咕咕叫了一聲。

「......」

煩死了!

她本就紊亂的咒力,更加翻騰鬧起來。

就在她火氣無限上漲,幾乎一點就爆的時候,不偏不倚,恰好有個沒眼力見的人來挑釁她。

連敲門都沒有,就推門而入的青年,臉上滿是嫌棄,「這麼小的屋子,也能住人?被監.禁在這裏,還真是辛苦啊。」

青年頭髮染成黃色,帶着耳釘。如此現代感十足的打扮,卻偏偏穿着古板的和服,他嫌棄地擺擺手,目光懶散一瞥,看到赤腳站在桌子前的瀰瀰,嘴角拉起嘲諷的笑,「聽說悟君被封印后,你過得慘兮兮的啊。」

瀰瀰朝聲音處看去。

雖然依舊看不清,但光是聽如此欠揍的語氣,瀰瀰也能猜到此人是誰。

禪院直哉。

五條老師身為五條家家主,總有些不得不回本家的時候,每次回去,都會帶上她。然後就會在京都遇到各種各樣的爛橘子,尤其是禪院直哉,爛人一個。

見到五條老師身邊的她,第一句話就是「悟君不是很討厭所謂的封建糟糠嗎?怎麼,接受了本家那些人給你安排的童養媳?」

雖然這句話她是很喜歡。

但五條老師卻冷了一瞬的臉,然後笑嘻嘻地把他揍了個頭破血流。

瀰瀰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禪院直哉,嘴角拉起乖巧可愛的笑。

——就拿你撒氣好了,噁心的混蛋。

「是......直哉少爺嗎?」她嗓音清清甜甜的。

「喲。」禪院直哉略微詫異了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神態。他眉毛高高揚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禮貌了,看來你也並非像悟君那樣無禮之人一樣無可救藥。」

瀰瀰嘴角向上彎,模糊的視線落在禪院直哉那團人影上,「瀰瀰可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啊,直哉少爺。」

「原本只是想來看看你的笑話,沒想到涉谷結束后這半個多月對你的改變如此巨大。我都有些不忍心了。」話雖如此,但他的眼神和語氣可完全沒用「不忍心」,目光一寸寸地打量瀰瀰,「脫離了悟君那種人的討厭濾鏡,仔細一看,你還算可愛嘛。」

「直哉少爺是這麼覺得的嗎?那……是覺得瀰瀰哪裏最可愛?」

禪院直哉朝瀰瀰走近些,勾起瀰瀰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下,施捨般用寡淡無趣的語氣說:「嘴唇吧,勉勉強強算是在我的審美上。」

「那要親一口嗎?」

「——嗯?」

「我說,直哉少爺要親一口嗎?」瀰瀰放緩語氣,逐字逐句地說。

「還真是沒有羞恥心,真虧你說得出來這種話。」他嘴角挑起一抹譏嘲的笑,「不過既然你都如此誠懇的求我了,我也不是不能代替一千年後才能出來的悟君照顧一下他的養女。」

瀰瀰緩緩抱住禪院直哉的腰,「能被直哉少爺保護,真是太開心啦……」

與此同時,快速將禪院直哉綁在腰上的束帶扯開,捆在禪院直哉的手臂上。

她目前被困在總監會,為了防止她有行動力,整個房間都摸不出來一根繩索。

禪院直哉是知曉瀰瀰術式的,忙後退幾步,將咒力護住身體的同時,去扯被捆在手臂上的束帶。

但還是晚了。

瀰瀰術式發動,他的胳膊傳來劇痛,束帶已經勒入了他的皮肉。

如果不是儘早用咒力護體,或者是瀰瀰的咒力量再強大一些,說不准他的骨頭都要被絞斷!

禪院直哉緊咬着牙,目露狠光,「我今天非要教訓教訓你這個不懂婦德的賤.人!」

可手剛抬起來,就被抓住了。

抓他手腕的那隻手看起來只是輕飄飄隨手一抓,輕易就能掙脫,但只有禪院直哉知道,對方用的力氣有多大。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年輕特級,另一隻手上還拎着距離總監會不遠的那家壽司店的外帶盒。

去年在京都的姐妹交流賽中見面時,乙骨憂太還矮他一頭,現在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墨綠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着他,語氣冷然暗含警告:「直哉先生,我記得這裏並非你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吧。」

禪院直哉面色陰冷了一瞬,但很快就又露出標誌性的帶着嘲諷意味的淺笑,「啊,抱歉。只是忽然想到了舊友的養女被監.禁在這裏,有些擔心,來看看而已。」

乙骨憂太收回了手,同時幫禪院直哉將受傷的胳膊用反轉術式醫治好。

「直哉先生來總監會,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明晃晃的趕人。

禪院直哉回頭瞥了眼瀰瀰,嗤之以鼻地哼笑一聲,推開乙骨離開了。

將房門關上。

乙骨憂太將劍袋從身上取下來,抵著牆放。把手裏的外帶餐盒放在瀰瀰身側的床頭柜上。

「吃飯。」

「你回來做什麼!」瀰瀰的火氣沒在禪院直哉那裏發泄完。

乙骨憂太神色平靜,幫瀰瀰將外帶餐盒的蓋子打開,筷子也遞瀰瀰手邊,「抱歉,之前那番話太凶了。」

瀰瀰用力抓過筷子,在餐盒裏來回戳,好幾個壽司都被戳得沒形了。

乙骨憂太微微皺眉,將筷子從瀰瀰手裏拿過來,夾了個勉強還算完好的壽司遞瀰瀰嘴巴,「北區太遠了,即使速度再快,買回來也會有些涼,加熱之後,口感會不好。我在網上搜了說這家壽司店也不錯。」

「......」

瀰瀰抿緊泛白的唇。

實在是想像剛才那樣發脾氣,把壽司一把摔地上。可她的肚子現在的確很餓……

最終,她還是不情不願地張開了嘴。

見瀰瀰將壽司吃下,表面面無表情、其實內心忐忑的乙骨憂太總算鬆了口氣。

……還好。

總算不用在吃飯這件事上繼續耽擱了。

等飯吃好,乙骨憂太將外帶盒收拾掉,順帶幫瀰瀰把浴室的玻璃渣清掃乾淨。做完這一切就要離開,瀰瀰卻喊了他一聲。

乙骨憂太停下。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側着頭朝瀰瀰看去,以為瀰瀰還要故意刁難,例如沒吃飽之類的。所以臉上的表情淡漠疏離,問:「瀰瀰同學,還有什麼事嗎?」

「空調。」瀰瀰覺得很冷,雖然還是十一月,但她已經覺得比下雪天還要冷了。

乙骨憂太抬頭往空調看去一眼。

已經是最高溫度了。

「開了。」他平淡回應。

對於瀰瀰同學,如果不是五條老師交代過要多多照顧,以及她現在被監.禁在總監會,除了他沒人能救。事實上,他是不太想有過多接觸的。

而且他也能明顯感知到,瀰瀰同學也不想與他過多接觸,並且十分不信任他。

例如現在,她趾高氣昂地命令:「空調遙控器,給我。」

他將桌子上的遙控器拿起來,朝她走近。

還差兩米就要靠近時,她就立馬出聲,「放在你旁邊隨便什麼地方就行了,我待會自己去拿。你走吧。」

乙骨憂太「嗯」了聲,將遙控器放在身側的柜子上。拉開門把手離開時,還能聽見身後傳來空調開開關關的聲音。

以及她的小聲嘟囔:

「到底是哪個按鍵啊……」

*

半個月後,瀰瀰眼睛總算恢復正常了。她立馬去隔壁房間,找乙骨憂太逼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嗯」了聲,將最後的報告寫完,交給門口的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後,拎起劍袋,側身看向瀰瀰,「走吧,回高專。」

走出總監會。

他拒絕了高層送他們回高專的邀請,而是網購了兩張回東京的票。

瀰瀰也能覺察到總監會的人一直在暗中悄悄跟蹤他們,所以強壓住了逼問乙骨憂太的衝動。

直到回了東京,乙骨憂太加快速度彎彎繞繞走了好遠,瀰瀰也一路緊跟,總算將跟蹤的人甩開后,乙骨憂太才頓住腳步,猛地回身朝瀰瀰揮來一拳。

瀰瀰完全沒料到這步行動,後退兩步的同時,瞪圓一雙眼睛就要將最難聽的髒話罵出來。

一部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就懟在了她眼前。

瀰瀰獃滯住。

鏡頭下,

她黑髮披肩,臉色蒼白。

一雙原本該漆黑的眼睛,此刻完全變成了紅色。

明明......

明明之前洗漱的時候,眼睛還是黑色的。

同時,她感到視線模糊了起來。

「抱歉,我去的太晚了。當時你的呼吸已經停了,雖然心臟還在跳動,但理論上來說反轉術式還是無法救治。但我還是抱着試試的心態,往你體內注入了咒力。」看着瀰瀰越來越紅的眼睛,乙骨憂太垂垂眼瞼,「沒想到你居然成功吸收了,並藉助我的咒力修復了自己的身體,只是你醒來后好像產生了些副作用,比如眼睛。」

「你體內的咒力一旦紊亂,眼睛就會因刺激變紅,視力也會變得模糊。還有體溫問題,我想你也覺察到了。這一切估計與你在戰鬥中遇到了什麼有關。亦或者,是跟你的術式有關。」

瀰瀰緊緊抿起蒼白的唇。

她在那次戰鬥中領悟了領域展開的方法。在她的領域裏,所有的絲線都是無形的,但發動的話,卻需要用她的血液作為引導。

也就是說殺敵一千,需自取三百。

她到最後,暈死過去之前,體內幾乎沒多少血了。

注意到瀰瀰的眼睛明顯沒剛才那麼紅了,乙骨憂太將自己的衣領從瀰瀰手裏扯回來,他抬手看一眼腕錶,長話短說:

「虎杖沒死。」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們目前都得合作救出老師。就這樣,該回高專了。」

......

由於虎杖死了,高層不再外派更多的術師追殺。

任務量總算回歸正常了。

對於瀰瀰捲入杉並區事件、被高層扣押在總監會審訊室的事情,高專的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在得知瀰瀰無事要回來的時候,凡是沒出任務的,都守在了校門口。

真希時不時就看一眼手機,「怎麼還沒回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別是又出什麼問題了吧。」

熊貓拍拍真希肩膀,「有憂太在呢,肯定沒事。」

真希將熊貓的爪子從肩上拍開,冷臉:「他能有什麼用,一顆軟弱的豆芽菜,只怕面對高層那群爛橘子的時候嚇得腿都軟了!」

「哎——」熊貓,「真希你對憂太也太沒信心了吧!憂太好歹也是特級啊。」

「切。」

蹲在台階上玩手機的釘崎野薔薇聽了一嘴,立馬抬頭:「——哈?那個害得我白收拾行李的乙骨小子要回來了?」

「......」伏黑惠看她一眼,「語氣放尊敬點,待會記得喊乙骨學長。」

釘崎野薔薇立馬拍過去一巴掌,「你是男媽媽嗎,管那麼多!」

極速躲閃、差點被偷襲成功的伏黑惠:「......」

他無語了下。

默默離野薔薇遠一點,目光停留在長台階的盡頭處。

差不多又過去十分鐘。

「回來了。」真希緩緩站直身體,語氣平靜。

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出現在了長階上。

雙手插兜的制服少女埋頭走在前面,背着黑色劍袋、穿着白色制服的特級,保持五米距離,跟在後面。

等他們上來后,熊貓拍拍乙骨憂太肩膀,立馬去問瀰瀰的情況。

瀰瀰抬了下眼,重新低下視線,「沒事。」

「啊?就這麼冷淡的一句啊……熊貓我可是擔心得好幾天沒睡覺。而且你這幅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沒事吧?!你不說,我可是問憂太了喲?」

瀰瀰朝乙骨憂太瞪去一眼。

乙骨憂太無視掉,側過頭,沖熊貓回答:「是因為高層的問話太多了。」

「原來是這樣。」熊貓瞭然地點點頭。

——對於瀰瀰的脾性他還是清楚的,那群高層問話太多,瀰瀰沒忍不住揍人都已經算不錯的了。

「我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瀰瀰擠過人群,正要走,手腕卻被抓住。

回頭。

是伏黑惠。

他不覺得事情那麼簡單,眉心微擰地看着她:「你……」

瀰瀰平靜地看着他:「我想睡覺。」

伏黑惠抓她手腕的力道減輕。

瀰瀰掙脫掉,繼續朝宿舍樓的方向走。

注視着瀰瀰的背影,真希也隱隱覺得事情不會像乙骨憂太說得那樣簡單。

但具體的,她也想不明白。

「狗卷同學呢?」乙骨溫和的嗓音,讓真希意識回籠。她轉回頭,就看到熊貓正跟乙骨憂太勾肩搭背的聊天。

熊貓搖搖頭:「我前段時間給他網購的一箱潤喉葯放他寢室門口,到現在都還在那裏,看來是最近一直沒回校。」

「對了,憂太。」熊貓想起什麼似的,另起話題,「你這次要在國內呆多久?」

「不確定,但近幾個月應該都不會離開。」

「那高專的新校長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了。」熊貓沉默了下,說,「很嚴苛,準確來說是刁難。」

*

回到寢室。

瀰瀰將鞋子蹬掉,邊走邊脫掉身上的衣服,去浴室放水洗澡。

等全身都浸泡在熱水裏,原本雪白的肌膚,只接觸了一小會熱水,就被燙得發紅。

瀰瀰卻露出享受的神情。

等熱水變得溫熱后,她從浴缸爬出來,換上弔帶睡裙。

站在鏡子前,她神色平靜地吹頭髮。等頭髮半干后,去卧室,將衣櫃里五條老師的制服外套扒出來,抱進懷裏,躺到床上。

沒幾秒時間。

她的身體慢慢蜷縮成一團。

……好冷。

她從床上爬起來。

將空調打開,熱水袋灌滿熱水抱進懷裏,全身都縮進被子裏,連頭髮絲都不露出去。

還是很冷。

空調只是讓室內的溫度提高,她的冷是從身體內部往外發散的冰冷。熱水袋抱了沒一會,就涼掉了。比以往任何時候涼得都要快,是因為接觸了她的體溫嗎?

瀰瀰歪了下頭。

伸手觸碰了下自己的額頭。

……感知不出來。

感知不出來是冰冷的還是溫熱的,因為額頭和掌心是一樣的溫度。

瀰瀰仰起頭。

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陷入了短暫的發獃中。

好冷啊……

*

伏黑惠從浴室出來,習慣性看一眼手機。

晚上八點。

回憶起瀰瀰回來時不對勁的神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吃飯。

伏黑惠將頭髮擦得差不多干,正打算去幫瀰瀰買晚餐,寢室門就被敲響了幾聲。

他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打電話詢問熊貓學長今天食堂有什麼吃的,如果沒有瀰瀰愛吃的,就打算去市區。

結果剛拉開門。

他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沒什麼吃的。原本悟在的時候,食堂一個月的菜都不帶重樣的。現在來的這個新校長真是說不好是古板還是刁難,每天就那幾道菜,還做的特別難吃。」

手機還在不停響着熊貓的聲音,伏黑惠卻整個人都啞掉了,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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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規定不準討厭乙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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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028【修】 好冷,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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