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烏龜流

閔沃對這一切也是相當的困惑，別看他有兩千年的歷史經驗，可真要論起軍武，肯定是不如魯侯午。

魯侯午年紀不算多大，三歲繼位如今不過是二十六歲，可絕對算是這個年代見多識廣的人，見過周天子死，給晉侯磕過頭，會盟中原諸侯十三次。

等會……想到魯侯午的年紀二十六，閔沃又想到他的庶次子公子裯都十一歲了，魯侯午還有一個年齡不詳的庶長子姬野。

這魯侯午生子的時間太早了吧？

要知道因為貴族繁育過快領土不夠分，春秋這會姬周的男性貴族的結婚年齡是三十歲。

「你看著我幹什麼？」

魯侯午面對閔沃有些詫異的眼神，倒是沒有想清楚原因，但他也沒有多惱怒——閔氏也是魯國公族，兩家真論起來也是個親戚，沒準還是沒有出五服的那種。

說到底魯國人口真的不多，一乘意味著個「夫」也就是青壯年的「甸」576人提供一輛彀車，千乘就是五十七萬六個丁壯，按照二百多年後西漢「一夫五口」的傳統，千乘之國就是差不多二百八十八萬人口，就算是加上貴族大夫們的隱戶翻也不過是三百來萬人。

也就是未來一個地級市的魯侯自然不可能抬起多少架子對待閔沃。

「啊……」

閔沃宗不能明著說你這早戀早婚的也太狠了吧？只能是雙眼珠子滾了一圈組織言語說道：「我好像是想到了這麼繼續對付莒犁比公的方法。」

「嗯？」

魯侯午聽著閔沃的話連忙就是讓手下安靜，自己這個親戚給自己的驚喜真是不小，要是有什麼辦法能一次性打死或者俘獲莒犁比公，對齊魯來說都是相當大的勝利。

閔沃能有啥好辦法？

他就是一個因為一點發明創造進入魯國高層眼中的後輩，連點威望都沒有，指揮不動魯國軍隊拿啥對付赫赫有名的莒犁比公？

說白了閔沃現在的身份和剛剛出仕的曹穢差不多，就是跟在魯侯後面提供些建議的參謀。

望著城下的莒國軍陣，再看看軍陣四周空曠的平原，閔沃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狠——這是一點能利用的環境都沒有。

等會！

閔沃突然看到了黃昏下波光粼粼的沂水河，冬季的這條河水水位很低。

有了！

閔沃拍手，舒展開眉頭就小聲的和魯侯午嘀咕起來。

魯國人暗自行動，莒國人納悶的時候，齊國人這邊的動向卻是最明顯。

齊侯光在今年對中原諸侯的的戰爭之中兵不算太大的收穫，先是打晉國小弟衛國的時候被晏子和崔杼兩人輪番拉扯，一氣之下直接把早先收留的欒盈送回晉國叛亂，趁機攻打了晉國的朝歌，可這朝歌打下來后也守不住——於齊國本土而言不過是一塊飛地。

但是從政治角度上來看就不一樣，齊侯光今年伐衛討晉是為了報復五年前的一十二國共伐齊的平陰之戰（就是那個莒國跟著千乘攻齊）一掃其父齊靈公去世時的頹廢。

「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

軍隊分成兩隊進入太行山之中晉國隘口孟門，登上太行山。

在晉國城邑熒庭構築堡壘，取晉邑郫邵而守之，在少水邊用晉國人的屍首築京觀！

當年的中原一十二國只有苦主晉國派趙勝帥東陽之師追擊，齊國最大的敵人魯國叔孫豹帥師在雍榆提防。

好不囂張的齊侯光！

當然被趙勝帥東陽之師俘虜的齊國大夫晏氂只能說是瑕不掩瑜。

有了一掃其父會陰之戰的頹勢，齊侯光就是戰敗莒國了，也有那股子精氣神再戰莒國。

齊國人的軍隊依舊是在且於邑攻打城池，有了魯國人攻城掠地的刺激，這一次的齊國人的烈度比起之前要強上數倍，也是比起莒國人在郠邑的試探性進攻要強上數十倍！

夕陽西下，無數的齊國甲士率領著步卒高舉著雲梯從且於邑的四面一起進攻，齊侯光甚至是讓手下舉起火炬準備連夜攻城。

也沒有什麼佯攻主攻之分，四面出擊之下齊國人的損失是極大的，但是且與邑也是很快就四面告急！

說到底這年頭攻城戰還是得看下不下的去決心！

齊侯光對自己手下的直屬將士的戰死自然是心裡疼的要死。

但他和楚莊王一樣是「三年不飛，一飛驚人」，自不是一個昏君，他更明白國內大夫崔杼和晏子兩位大夫有擁立自己的能力自然也可以像三桓一般瓜分公室三軍。

有南方的魯國三桓在，齊國人提防宗室權貴內鬥的想法自然是堅定。

而崔杼可是齊丁公的後裔。

莒犁比公靠著一次又一次的戰爭勝利團結手下，齊侯光也是用的同樣的招式伐衛討晉，本就是有樣學樣。

可在之後找自己「師父」莒犁比公的戰爭之中齊國的戰敗也讓他知道以戰養戰一旦戰敗之後的後果，連自己的庶姐都找上門要待遇，齊國貴族們是啥態度那都不用多說。

更別說自己表哥魯侯午在莒國的攻城略地將齊侯光更是比的啥也不是。

齊侯光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是先飲鴆止渴，消耗自己的直系軍隊也要用戰爭勝利穩住國內貴族。

所以齊侯光看著那不算高大的且與邑上升起的齊國軍旗自然是高興不到哪去。

雖然心中對魯國一直有優越感，但是並不妨礙齊侯光已經決定向魯國人學習，佔領了莒國的城邑就嚴防死守，鞏固自己的戰果。

他的本錢比起表哥魯侯午要雄厚，肯定是能比魯侯午堅守的更久一點，也就能安撫住自己國中的貴族。

但是探子報告的另外一個消息卻是讓齊侯光和莒國人魯國人同樣困惑。

莒犁比公在沂水河邊的大營竟然能沒有動彈？

視線轉回到沂水邊，莒國的大營除了陸續派出莒國北部幾個城邑的大夫迴轉自己的封邑防守之外，沒有任何一點變化。

一副打死不動大軍提防魯國人的，同時用城邑耗死齊國人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