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魯侯午的籌謀

帳幕大開來，閔沃和一眾還在魯國的大夫、貴族武士眼睜睜的看著魯侯午和季武子兩人走進去，兩個重要人物不在場，現場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閔沃和眾人自然是明白大事開小會的道理，一眾貴族武士們卻是離開自家的大夫開始三五成群的聚集起來。

閔沃作為這個時間的風暴眼卻是一時沒有人上來，只有棠邑的幾個相熟的貴族武士上來和閔沃開始說起話來：

「這個事情這麼大？你可算是發達了。」

說這話的是閔攬，是棠邑閔氏之中比較嫡系的後人，和閔沃一樣只是士爵，這位曾經在，曾經在魯國三軍之中服役過，年紀比較大，說起話來也沒有多少顧慮。

閔沃自然是知道這位有些羨慕，笑了笑說道：

「說到底只是一件攻城器具，最多不過是個大夫領的事情。」

「還最多不過？你現在眼光這麼高了？」

說這話的是閔孝濤，能和閔沃一起來這邾國的這麼也是閔沃的死黨，說起話來顧慮也少，閔沃只是笑了笑，一個大夫領少說四五萬人，需要的家臣不在少數，這不就是人嗎？

這些人如今爭著搶著和閔沃說話無外乎是想留個好印象，在家臣之中搶個好位置。

要知道大夫領的配置一般都是宰、司馬、車右、御騶、祝史巫卜之流，這是棠邑閔氏大夫領的標配，也是大部分大夫領的配置。

不說這些官階之間有權力大小的區別，要是閔沃獲得的城邑不止一座，成為了下大夫中大夫之流，還會產生家臣系之外的另外邑臣系的官職。

也幸好閔沃兩世為人，沒有被身邊人影響，說起話來遠沒有一般年輕人那般得志及猖狂，說起話來依舊是客客氣氣的。

一邊歸屬三桓的季紇、孺子秩和叔婼把這一切都是看在眼裡，正準備上去親近的時候，一個聲音卻是傳來：

「你就是發明這玩意的閔沃？」

這話語氣輕佻，閔沃的眼角不自覺的挑了挑，要是熟人說這話還好，陌生人說這話是不是有點……

不等閔沃反應，一邊的季紇、孺子秩和叔婼同時行禮道：「公子。」

僅僅兩個字，閔沃就知道面前的這位是誰——公子裯。

一般人只知道他是魯襄公姬午的庶子，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可閔沃卻是知道未來這位將成為魯昭公，十六歲繼位，四十一歲為三桓所敗，出逃齊國！

閔沃一想到三桓的繼承人都是庶子，連魯侯的繼承人也是，心中就不免感嘆起魯國的禮樂崩壞不可抵擋。

歷史愛好者閔沃還在發獃的時候，公子裯已經和三桓繼承人輕佻的點了點頭表示回禮，這讓不少的貴族臉色都有些不好：

三桓和公室內鬥不假，可都是一個祖宗的，論輩分三桓之中季紇是公子裯爺爺還要高一輩，論權勢季紇是季孫氏的繼承人，不比魯侯沒有繼承權的庶子要高？

也就是這三桓的這一代都比較客氣，沒有當一回事。

「好好乾，咱們魯國少不了你的好處。」

稚童公子裯有些笨拙的話，閔沃卻是聽出意思——這是在拉攏自己，只是庶子出身，沒有完善的君主教育，又是個孩子，說起話做起事來笨手笨腳的。

「好的。」

閔沃只是應付性的回答道，儘管整個閔氏已經有向公室靠攏的意思，可他知道這公子裯悲催的未來，又不是叔婼那種精分，不可能跳上這條要沉的船。

想起叔婼，閔沃的眼神望向這位扮豬吃老虎的高手，結合未來卻是能很明顯的看出他眼神中的猶豫，想想未來這位成為叔孫氏的家主，為了家族聯合三桓擊敗魯侯，可擊敗魯侯之後又恪守臣子的「本分」，堅決擁護魯侯的統治。

堪稱是臀腦分離的典範。

也是春秋比較少見的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者。

帳幕外是魯國年輕一代的交鋒，帳幕內則是魯國老一代人的較量。

魯襄公如今不過二十六歲，一臉消廋的他對著季武子也不客氣：

「以季孫宿的意見，咱們是該怎麼利用好這投石機？」

季孫宿就是季武子的名字，三桓雖然名為季孫氏、孟孫氏和叔孫氏，可只有家主才能加尊稱「孫」，一般的三桓族人只能以季某、孟某、叔某自稱。

季武子一時之間卻是不好回答，如今外有齊國討伐晉國，叔孫氏外出援晉國，要為其籌措錢糧；內有孟孫氏家主孟莊子瀕死，要為其繼承人保駕護航。

一時之間他三桓竟然是抽不開身！

「三桓內部事務繁雜，這等軍國要事還是魯侯您負責吧。」

季武子倒是乾脆，明知道沒有空就不會給公室添堵。

斗而不破才是三桓和公室之間的基本關係。

魯侯午聽著季武子的話面色上有幾分喜色，可到底是從三歲開始繼承爵位，生長在三桓窺視的宮廷之中，很容易就是把喜色壓制下去：

「邾子曹慶已經就擒，封做大夫就不錯，三邾雖大可群龍無首，就交給眾位大夫攻城略地。」

季武子既然乾脆的放手，魯侯午也不會把事情做盡。

乾脆就是大方的將邾國這塊肥肉交給以三桓為首的大夫們，雖然公室沒有戰利品的收穫，但是城邑人口最後還是要魯侯來決定！

季武子聽著這話，眉頭卻是跳了跳，公室不趁著三桓分身乏術的時候吃干抹凈可不是魯侯午的性格，魯侯午肯定另有所圖。

「邾國這攤子事小，我意公室軍隊盡數攻莒，還請季孫宿全力支持！」

魯侯午這話說的是相當的嚴肅，季孫宿也是眼神尖銳起來：

「君侯全力攻打莒國就是，宿定當全力支持！」

作為秉持國政多少年的卿大夫，季武子比起誰都明白「大河有水小河不幹」的道理，在三桓和公室斗而不破的魯國政治環境下，把蛋糕做大無疑是減緩魯國內部鬥爭的有利方式！

更別說這個莒國可是季武子恨到心底裡面的諸侯國，弄死這個諸侯國，季武子絕對會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