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贏川.」

就在贏川把水龍頭關掉的那一刻,耳邊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

他的所有動作都停下來,凝神細聽。

接着是一陣很微弱的拆門聲,那道聲音又響起來:「贏川,開門。」

是邵煜銘那個醉鬼,

贏川拽了一條毛巾,隨意擦拭身上的水珠,然後把浴巾圍在腰間,趿拉着木屐走出洗手間。

他徑直走到門口,拔開門閂,隱約看見外頭的人影在晃。

「川,怎麼回來了?」邵煜銘一見他就問,「是不是查爾斯惹你不開心了,抱歉,我明天就讓他走。」

贏川對查爾斯的怒氣通過冷水已經流掉了,現在只想一個人待着。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嗓音有點乾澀:「你有事嗎?」

「你洗澡呢?」邵煜銘不答反問,指着他的胸膛笑起來,「你這樣我很難把持住,是我就算了,別人來可不能隨意開門,尤其是查爾斯那個傢伙。」

邵煜銘沒有回話,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個健步躥到贏川跟前,一隻手攬住贏川的脖頸,另一隻手還住腰。

他把側臉貼在贏川的肩膀上,輕吻了一下,立刻感受到皮膚傳來的熱度,那是熱血青年該有的溫度,他在贏川身上聞到了沐浴露的清香,心中不免一陣悸動,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二十歲。

「開什麼玩笑,這才幾點。」

「你現在能為我做的,就是趕緊離開。」贏川被自己的口吃驚到,當他的視線掠過邵煜銘的小腿時,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它們被自己的兩隻手握住的情形,他差點就說『趕緊躺下』。

他趕忙把門關上,回過身看見邵煜銘四仰八叉地躺在木椅上,兩條長腿叉開,手墊在腦後,正在打量他的身材,臉龐掛着欣賞又曖/昧的笑。

「你怎麼了?」邵煜銘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微微坐直身體,睨着他通紅的臉,「贏川,你沒事吧?」

邵煜銘盯住他的眼睛瞅半晌,沒心沒肺的咯咯笑出聲:「怎麼,你還想揍我啊,你想把查爾斯的氣都撒在我身上,沒問題,你來吧我不還手。」

房間總共也沒多大地兒,兩人半拖半抱地往後退兩步,紛紛倒了下去。

他確實喝了酒,但是沒有特別醉,他有聽贏川的話少飲酒,只是想裝成喝醉的模樣來完成自己的心愿。

這種想法令他的心情無比沉重,身體里的血液卻不斷沸騰。

「川」邵煜銘刻意拖長尾音,顯得醉態更明顯,「你是不是.有需要了?」

說罷,邵煜銘抬腳往屋裏擠,衣服挨到贏川的肌膚時,還被蹭了一塊水痕。

他的頭皮開始撕裂,就像被人用力扯住一樣,既舒爽又發麻,他的手悄悄摸上邵煜銘的脊背,開始不自覺的回吻。

「邵煜銘,你聽我說.」贏川忍不住插話,他感覺有點崩。

「哎呦!」邵煜銘不知所措的叫一聲,捂著額頭去看贏川。

邵煜銘充耳不聞,得寸進尺的借酒裝瘋,他用手扣住贏川的頭頂,表現出一副很霸道的假象。

贏川的喉結在滾動,靜靜地佇立,好長時間都沒有動彈。

邵煜銘藉著酒意完全忽視他不正常的沙啞的嗓音,偏過臉,溫柔地含住他的唇瓣。

這時候,他發現贏川的臉色十分紅潤,眼底情緒掀瀾,渾身散發出的那股狠勁,讓他聯想到森林深處的野性。

「跟我在一起吧,」邵煜銘繼續用那種低語的聲音說,「我會對你好的,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包括你摯愛的自由,我發誓,不管你做什麼要去哪裏,我絕不會阻攔,只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允許我陪在你身邊。」

這種氛圍持續了大概半分鐘,當邵煜銘的手碰了不該碰的地方時,他內心生出一股忐忑,還沒來得及慶幸,他只覺腦瓜子嗡的一聲,兩眼冒出金星,意料之中,他的頭被打了。

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真讓贏川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早就把邵煜銘按地上揍一頓了。事實是他現在不太敢碰對方,他盡量不開口說話,轉身把窗戶關上,窗帘落下,然後打開空調,溫度調到最低。

贏川沒心思開玩笑,皺起眉頭說:「你快走,我要休息了。」

他撬開邵煜銘的牙關,到更私密的地方去探索。

贏川剛消下去的火,漸漸又升了起來,從腳底板開始往上蔓延,那不是怒火,而是別的什麼火,讓他渾身發熱,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雨點般的吻落在贏川的臉頰上,邵煜銘慢騰騰地說,沒有一點抑揚頓挫:「我喜歡你,是真的.「

最近幾次親密的接觸,他很少有回應,每次接吻都是邵煜銘主動,這次這麼熱情倒是少見。

邵煜銘看見空調顯示的數字從18跳到8,有點訝異地挑了挑眉毛。

他用修長手指指向贏川的臉,眼底帶着調笑,模樣很欠揍。

接着他又想起在酒吧和贏川第一次偶遇的情形,當時贏川把他掛在牆上警告的時候就是露出類似的表情。

「別緊張,相信我。」邵煜銘俯臉親吻贏川的額頭,他似乎誤會了贏川的呼吸頻率,以為那是羞澀和緊張。

贏川面無表情道:「我二十幾歲有需要很正常,我自己能搞定,我最後再說一次,你走。」

「邵煜銘,你喝多了。」贏川壓抑著情緒,兩眼盯住上方的天花板,「你最好清醒一點。」

邵煜銘笑盈盈的:「幹嘛叫我走,說吧,查爾斯怎麼惹你了,我幫你報仇。」

「我想讓你屬於我,贏川,」邵煜銘激動的把心裏話說出來,他抱住贏川往床邊挪動,嘴唇不住地親吻對方的臉頰和耳朵,「我每天都在想念你。」

「有事,」贏川將手裏的毛巾摔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你最好立馬走人,再磨蹭一會可就沒機會了。」

「川,我愛你。」邵煜銘情不自禁的表白,他說『愛』的時候咬字很輕,就像情人之間的呢喃,給人的感覺舒服極了。

邵煜銘逆着光觀賞贏川躺在枕頭上的臉,藏藍色的枕巾襯得那張臉格外妖冶。贏川就是一個妖精,住在邵煜銘心裏的妖精。

「出去。」贏川冷聲道。

邵煜銘感到意外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抱住贏川的手臂加重力道,心裏漸漸樂開了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敲擊邵煜銘的太陽穴,預示今晚的事兒能成。

「我喝醉了..」邵煜銘乾巴巴的笑,以為自己裝醉被發現,莫名的有點心虛。

贏川的唇角不易察覺地掀起,下一刻,修長有力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邵煜銘的衣襟,猛地往前一扯。

「刺啦」一聲,邵煜銘聽見了衣料分家的慘叫聲,繼而被一股力量控制,他的上半身騰空半秒,頭摔在枕頭上,轉瞬間,他和贏川的位置調換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手被控制在頭頂,贏川那充滿野性美的俊臉近在咫尺。

「邵煜銘,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別事後吱哇亂叫的!」贏川的笑容令人心驚膽戰,他忽然低頭,狠狠地咬住邵煜銘的下巴。

「呃」邵煜銘疼得皺眉,張嘴想說點什麼,「贏川,等一下,你這是怎麼」

「等什麼等!」贏川像極了一頭壓着怒火的美洲豹,「我給過你機會的,現在想走來不及了。」

這是要來真的!

邵煜銘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尚且有些懵逼:「我,我喝多了。」

「別掃興。」

警告一聲后,贏川掰過邵煜銘的肩頭,就像烙餅那樣輕鬆地把人翻了過去,接着他握住邵煜銘的兩隻手反剪在背後,使其動彈不得,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邵煜銘臉朝下挨着枕頭,呼吸變得困難,胳臂傳來的酸痛讓他輕輕地哈氣。

「川,輕點,手很疼..」他是大少爺出身,從小沒吃過皮肉之苦,除了贏川還沒被別人使用過暴力,這會忍不住告饒。

聞言,贏川稍微鬆了點力,但又怕他逃跑,依舊用擒拿的招數控制他。

邵煜銘的額頭在這番『戰爭』中滲出一層汗,打濕的碎發貼着他的鬢角,讓他看上去很好欺負,完全沒了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氣勢。

贏川的手指輕輕撥弄他的濕發,有點病態地欣賞他的側顏,旋即開始吻他。

邵煜銘想不明白,他明明有機會的,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仔細琢磨,慢慢找到了原因,他愛贏川是一回事,打不過贏川也是不爭的事實。

「你竟然走神?」贏川用最低沉的聲音道。

不給邵煜銘解釋的機會,贏川揚起手,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邵煜銘身上,發出不高不低的「啪」的一聲。

「.」

邵煜銘的酒徹底醒了,臉紅的有點嚇人,快要滴出血來了。

做慣了強者,冷不丁來這一出實在有些遭不住。

對象是贏川,他心理是願意的,但身體的反應是陌生的,既緊張又期待,還有一丟不願意承認的懼意,只因贏川的所作所為真的跟溫柔不沾邊,甚至是蠻橫,他的胳膊火燒火燎,疼痛蔓延至頭頂。

如何能讓自己好受一點的同時又能讓贏川感到愉悅。這個問題在邵煜銘腦子裏轉兩圈,他想出答案,於是整個人鬆懈下來,傳達出一種任人割宰的信息。

他用腳碰了碰贏川結實的小腿,費力地扭過頭,用餘光看人,露出溫順的笑:「你可以放開我,我不會..」

贏川一掌落在他的腦後,使他的臉在枕頭上陷得更深,旋即耳邊傳來贏川飄忽不定的猶如鬼魅的聲音:「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完整的音節,我要的是支離破碎。」

「.」

這一天對邵煜銘來說,註定不平凡,一種幸福的虛脫感將他淹沒了。

同樣,贏川也感受到了另一個生命的心跳和呼吸。

——

一早,贏川推開門,一陣微風從腋下穿過。

他立刻把門關上,接過四哥遞到眼前的信封,露出不解的神色:「這是什麼?」

林正義邊打量他的行頭邊說:「查爾斯給邵哥的信。」

「他人呢?」

「已經走了。」

贏川發出低微的冷笑,自語道:「溜得真快。」

「邵哥昨晚又喝多了對嗎?」林正義關心地問,伸脖子往屋裏瞅一眼。

贏川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收起信封,說句:「我們晚點吃早餐,也有可能直接吃午餐。」

林正義看眼表,驚奇道:「邵哥今天懶床啦,他以前早就起了,他也會懶床。」

贏川意味深長的笑:「歲數大了,要理解。」

「這跟歲數有關嗎?」林正義一臉天真,「大哥從不懶床的,反而是年輕人熬夜晚起。」

「你別管了,」贏川找個理由把人打發走,「我會照顧他,你去找傑西玩。」

林正義聽到傑西的名字就笑開了花,比個OK的手勢,樂顛顛的走了。

贏川回到屋裏,將那封信放在五斗柜上面,然後面對窗帘把身上特別寬鬆的睡衣短褲脫掉,套上體恤和褲子。

床上的人動了一下,毯子被掀到一邊。

贏川聞聲放慢動作,一點點把體恤穿好,褲帶系了個水手結,回過身,眼睛盯住床上的男人。

片刻后,他找到遙控器,空調的溫度調低,冷風吹起,他撿起那條毯子重新蓋住男人的身體,留意到對方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

「這樣能好一點對不對。」他輕聲說,明知道對方聽不見。

沒有回應,只有淡淡的呼吸聲。

上午的時光過的總是比下午快,平紋窗帘再也擋不住陽光的照射,大片大片地灑進屋子裏,灑在地板上,灑在床上。

邵煜銘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一陣酥|麻的倦意掠過他全身,他勾了勾腳趾。

這種疲憊是愉悅的,很長時間他都沒有體驗過。

他靜躺幾分鐘,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心理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原來蘇醒竟然可以這麼愜意。

「中午好。」一道聽起來清亮而紮實的聲音打斷了邵煜銘的思緒。

贏川猝不及防地從洗手間走出來,信步走到窗戶前,掀起窗帘,打開窗戶讓清涼的空氣沐浴整個房間。

邵煜銘不適地眯了眯眼,適應正常的光亮后,他把眼睛睜大,目光將贏川整個人罩住。

眼前的青年乾淨,利索,面容溫和友善,聲音清脆如銀鈴般,給他的感覺就像他們第一次相遇時那樣,一位優雅宛若天使降臨的小提琴王子。

邵煜銘飛快地瞄一眼自己身上的淤青,暗自咂舌,懷疑贏川真的有人格分裂。

「你感覺怎麼樣?」贏川俯身端詳他的氣色,用手碰他的額頭試溫。

他好像還沒緩過神來,只會點頭笑說:「挺好,挺好」

贏川的臉色微變,斜倚著桌子,俯視着他:「邵煜銘,抱歉,我昨晚有點太魯莽了。」

「沒事沒事,」邵煜銘表示已經習慣了,「我知道,你看上去不太正常,是不是誤吃了什麼。」

說話間,邵煜銘感到嗓子乾的冒火,有點疼。

贏川把提前備好的水送到他嘴邊,以一種極其無奈的神情說:「你那個前男友,他是傻子吧。」

「.」邵煜銘哭笑不得,「文化差異大,他覺得好玩的事兒咱們很難理解,他在哪裏,我去找他算賬。」

說着就要起來,贏川也沒攔着他。

他勉強坐起身,背部靠在床頭,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感覺嗓子好多了。他擦了擦嘴角,說:「川,查爾斯的事我很抱歉,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當我敏[gǎn]。」贏川不想深究,畢竟他得到了好處。

「他在哪裏?」

「他已經走了,」贏川點了點五斗櫃放着的信封,「給你留了一封信,他還挺浪漫。」

邵煜銘趕忙把信拆開,上面的內容簡短,但是沒有廢話。

查爾斯表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希望贏川能原諒他,昨晚他喝醉了,做出一些荒唐的舉動,他不好意思面對邵煜銘,決定先離開。

贏川對此評價道:「害怕就是害怕,說的這麼文藝。」

邵煜銘笑起來:「他以前就愛開玩笑,這麼多年一點沒變。」

「他這玩笑開的讓你三天下不了床。」贏川用平鋪直述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眼神瞄著邵煜銘藏在毯子裏的腿。

邵煜銘一時語塞。

空氣開始變質,一股微妙、尷尬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來迴流竄,他們注視着彼此,相對無言,有些畫面不斷閃回。

「要不要看醫生。」贏川冷不防開口。

邵煜銘反應誇張,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多大點事兒。」

然後低頭開始找手機,表面看上去極為灑脫,但贏川發現他耳朵紅了。

「邵煜銘,」贏川湊近些,「你在不好意思嗎?」

「怎麼會,」邵煜銘在枕邊摸到手機,低頭擺弄著,嘴角掀起尷尬的笑,「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倆這事兒早該辦了,都說事不過三,前兩次在酒店沒成,拖到現在也是奇迹,我這是高興,我一高興臉就發熱。」

贏川抿住唇忍住笑出聲,真奇怪,現在的邵煜銘有點孩子氣。

笑意在他的心頭消失,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奪過邵煜銘的手機,強硬地把對方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

邵煜銘一愣:「怎麼了?」

贏川臉色不是很好看:「你說實話,我是不是給你留下陰影了。」

邵煜銘最見不得他露出這種傷感又謹慎的表情,整個心都碎了。

「沒有。」邵煜銘語氣堅定,握住贏川的手,深情而專註地看着他,「我很開心,真的,只要是你,怎麼樣都行。」

贏川微垂眼帘,沉默幾秒后,抬眸說:「邵煜銘,我討厭過你,也對你心動過,我無視你的存在,想讓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這些想法我都有過,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尤其是以這種方式。」

「我明白,」邵煜銘摟過他的脖頸,讓他把臉貼在自己的肩上,「贏川,我沒有覺得哪裏不好,我心裏是滿足的。說實話,我確實是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頭一次.好吧我承認,我就是有點害臊,我是怕你笑話才躲避,就是這樣,你別多想。」

「真的嗎?」

「真的,不騙你。」

贏川專註地盯住男人看半晌,臉色緩和了,說:「你現在想做什麼?」

邵煜銘帶着點倦意道:「我還想再躺一會兒,你能陪我嗎?」

贏川用行動來回答,脫了鞋,側身躺在邵煜銘身邊,手臂自然還住對方的腰往懷裏帶了帶。

「睡吧,我不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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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助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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