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然後你們一起看了好幾部電影。

一開始挑選的是看過的，後來發現這個遊戲裏面居然有你沒看過的，你有些好奇，真人就給你放了，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沉浸在沒看過電影中的你完全沒意識到，一般人怎麼會有耐心，和第一次見過的人接連看好幾部電影。

不過即使意識到了你也不會在意——畢竟是遊戲誒，養成的時候一整天都做一件事也是很正常的吧。

看完電影后，你詢問真人得知大家都能吃東西后，給他們親手做了料理。

又帶他們一一參觀屋子，見他們一臉嚴肅，你最後來到了大本營遊戲室。

展現出熟練度堆積起來的超高技術的你輕鬆打敗了真人的朋友們，尤其是名為漏瑚的那個男生。

他挑戰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感覺氣的要爆炸，黃色的斗篷都吹了起來。

你卻沖他們三人笑了笑，期待地看着他——難得的對賽，贏了這麼多次，應該有什麼獎勵吧！

真人忍俊不禁，和他們說了什麼。

漏瑚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另一個孩子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花御倒是突然給你變出了一大束五顏六色的花，每一朵都很香而且很漂亮。

你心滿意足收下進入遊戲以來的第一個獎勵道具：「謝謝！」

將這束花鄭重其事擺在了遊戲室。

旁觀的真人插嘴：「漏瑚和陀艮的呢？」

你欣賞著自己贏來的花，隨口道：「不是已經送了嗎？你們是一起的吧。」

「嗯。」

花御說着，又變出一朵小花，在你疑惑的眼神中，湊近，插在了你的耳後。

「……和花一樣……」

女生目不轉睛看着你，眼神非常柔軟，像是她口中說的一樣，看一朵花的樣子。

電影、料理、遊戲。

這些事件都觸發之後，你本來想進行下一步的聊天，但系統斷斷續續的故障，讓你實在難以和真人的朋友們流暢交流。

你只好請求讓真人當翻譯，真人卻突然將身體全都靠在你身上，像電影中即將分別的戀人一樣擁抱你：「這樣就夠了，亞紀，謝謝你招待我的朋友們，大家都很高興。」

「很晚了，睡吧，亞紀。」

蒙住你眼睛的少年在你耳邊低語。

你並不困，但能明白真人大概是想避開你，和朋友們單獨交流些什麼。

養成就是這樣，任務對象總會有各種秘密等著玩家以後解開。

在你玩過的各類養成中，真人已經算是很省心的了。

既不會突然吃醋，也不會莫名失落，更不會跟你鬧脾氣然後失蹤、甚至突然死亡。

你對乖孩子的願望自然會滿足。

由於再過一會兒就到日常餵食的時間，為了給他們充足的時間交流，你提前從口袋裏，當着其他人的面，將糖果遞給他。

他不知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將手蓋在你的手上面，密密實實的涼意降落在你的手心，他的小指還摩挲着你大拇指的指根。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你歪歪腦袋，試圖掙脫開他捂住你眼睛的手，看看他在幹什麼。

真人的聲音很低，彷彿在壓抑着什麼：「別動。」

他說着，小指勾着你的大拇指往上，往他的方向，力氣很大，你幾乎被拽了個趔趄。

你正莫名其妙，卻感覺到手心牢籠般的觸感鬆開，然後是柔軟而濕潤，「喀咯」一聲，糖果被咬碎，散發出誘人的甜蜜香氣。

吞咽聲輕快地滾動。

「很甜哦。」

他說着。

你終於被解放視野，但剛剛恢復有些恍惚，因而不確定真人直直盯着着你身後，柔軟勾人的笑意中，那幾分孩童般天真的得意和挑釁，是不是源於你的錯覺。

畢竟，你身後只有他的朋友們。

更何況——你不覺得你的養成對象有這麼豐富的情感，因而你並沒有放在心上。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奇怪，但你只是耐心地詢問：「這樣可以么？還需要其他的嗎？」

不理解也沒關係，只要照着做就好了。你並不介意養成對象有什麼奇怪的性格，只要好好長大就好了。

真人將你送到了遊戲室。

遊戲中的你睡覺基本上都是在那裏。

離開房間之前，你聽到好像有誰說話，回頭，系統又開始故障，真人的朋友們「滋啦滋啦」說着什麼，花御更是伸出了手。

但真人卻仍然拉着你離開，似乎沒有注意到。

你眨眨眼，朝他們揮手道：「想要什麼都可以自己拿哦。啊，和他玩到幾點都可以，但請記得早點休息。」

「晚安。」

這麼說着的你，毫無感覺，一如既往地被哄著進入夢鄉。

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真人的朋友對你冷淡許多，看你的眼神雖然感覺有些複雜，但又很詭異的像是在看非人。

你在發現他們不會穿模時，還有些遺憾——畢竟那可是系統出問題的經典場面。

這個遊戲製作太過良好，除了音質方面出了些問題，最昂貴的畫面上簡直無懈可擊，讓你驚嘆之餘，又覺得不真實。

偶爾也會想看一些低級錯誤，來確認自己的確是在遊戲之中。

不過其實一早就出現了吧。

被真人抱起來時，你看着他身上自己一針一線盲縫的縫合線，總覺得好像早就見過什麼低級錯誤，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那就算了。

關於真人的朋友們……你招呼過一次，他們能自己找吃的，能自己玩，又不約而同忽視你之後，你就基本上默認他們和你無關了。

那畢竟都是真人的朋友，而不是你的。他們的交流，你自然而然不感興趣也不參與。

即使真人非要抱着你，你也不會在意地繼續在這些人中間做着自己的事。

看視頻打遊戲，無外乎這兩種。

他們雖然偶爾也會參與，但基本上不會跟你交流，彷彿知道你聽不懂他們的話一樣，又或者其他原因。

對你來說剛剛好的氛圍。

只有一次，看寵物紀錄片的時候，他們聚精會神邊看邊聊。

不知道其他人說了什麼。

真人忽然戳戳你的臉頰：「人總是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呢。」

你以為什麼事件被觸發，放下遊戲機，認真聽他說下一句話。

真人：「如果亞紀是狗就好了。狗狗的話，會更好掌控一點吧。」

你：「？」

真人摸摸你腦袋，很可惜地說：「但亞紀更像貓貓一點呢。」

他說完，紀錄片非常配合一般，正好放到貓的部分：「養不熟的貓咪會無情的利用人類……」

你茫然地看着他。

其他人說了什麼，真人忽然笑得樂不可支，前仰后倒，連帶着你也莫名其妙倒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

還沒等你開口，真人將你抱作一團，像是逗貓一樣伸出掌心。

你猶豫着將糖果放上去，結果整隻手都被包裹起來。

真人朝着朋友們展示完畢，心滿意足將下巴埋在你的頸窩：「亞紀，是貓貓狗狗也沒有關係，都很可愛。」

你：「……」

發現沒有劇情，繼續打起了遊戲。

真人無奈又貼的更緊了。

*

雖然說着真人的朋友們和你無關，但他們的到來還是引起了一些變化的。

某一天，你忽然好像發現一件大事般，嚴肅地詢問真人：「你只有這一套衣服嗎？」

系統默認服裝，和你一樣，因此你本來沒有發現問題。

但漏瑚之前總在你眼前晃悠，你只是忽視又不是無視，他那件亮眼的黃色斑點斗篷給你留下了深刻印象。

然後你突然想到了。

對於你的突然發問，摟着你脖子的灰藍發少年懶洋洋地抬頭，像是貓伸懶腰：「亞紀也只有一套。這不是正好。」

你明白問題在哪了——

養成遊戲！沒有商城！！

所以進度才那麼慢的嗎？？？！！！

這個對你而言爆炸性的發現，讓你立刻準備下線問問客服。

真人比原來長大了一些，但連現實中的年齡都分不清，遊戲角色的年齡更不可能分清的你，自然不知道他已經多大了，所以對進度也不是很清楚。

總是覺得可能還差一點吧，實際上差了多少，你其實也沒有把握。

你打算順便問一下客服。

但看見你眼神飄忽，少年突然抓起自己的頭髮，隨意地放在你手心：「好像有些太長了，亞紀，幫我扎一下吧。」

頭髮太多了，你根本抓不住，只好分成兩股。

本來打算編麻花辮的，但不知為何怎麼也不順利，甚至纏了一手的頭髮。

……好怪。

你盯着自己被藍發繞遍的手指，微妙地想着，這頭髮是不是活的。

「太多了。」

你低聲嘀咕一聲，乾脆直接抽回手，拿着皮筋繞起來。

雖然沒分均勻，從預想的兩股辮變成了三股辮，但好歹算是紮起來了。

真人被你這麼折騰，卻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托著臉問你。

「剛剛想做什麼？」

你想了想：「賺錢？」

他有些意外：「錢？亞紀要錢幹什麼？這裏什麼都不缺吧。」

你如實道：「給你買衣服。」

「可是我喜歡和亞紀穿一樣的衣服。」真人精準掐著要點，「而且，衣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又不能防禦又很難搭配，如果穿的不好，是會被笑話的吧。」

你：「……」

你情不自禁照着他說的思考，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糾結表情。

戳中你死穴的真人輕笑一聲，捧着你的臉，悄聲說小秘密一般誘惑：「不穿也可以的，亞紀想看什麼我都可以有，甚至可以直接給亞紀看看我的心哦～」

他說的是字面意思。

你不懂，於是繼續上一個話題：「那買衣服送給你的朋友們呢？」

「或者買一些武器防禦，啊，御守藥水什麼的也可以，以免你受傷。」

他身上的縫合線，已經遍佈整個身體了。每次抱着你的時候，凸出的粗糙線痕游過你的皮膚，會給你留下一道道紅痕。

不過你早就調低了遊戲中的痛感，這點觸感算不上疼，頂多像是頭髮黏在臉上。

你平時完全可以忍耐並忽視。

只是縫合的時候就不能了。

你搞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老是受傷，但問的時候，他總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想要成長，這都不算什麼。只要亞紀在，我就不會死掉。」

你歇了心思關注。

但的確有想過要怎樣給他加一道防線，避免他在外面死掉，就是沒想到這種什麼都沒有的遊戲要怎麼做。

沒等真人回復，你雙手合十，果斷做出了決定：「我去搞點錢！」

至於怎麼獲得遊戲貨幣——當然是充值啦！

你剛產生這個念頭，系統提示音就響了起來。這還是它頭一次這麼迅速作出反應。

【［商場］板塊已開啟，將在更新后展示，更新過程中遊戲區會關閉，是否更新】

你當然選擇是。

【系統即將更新，請玩家在十分鐘內下線，超時將強制送出遊戲】

【感謝您對《戀■■咒■》一直以來的關注與支持，為了保證您的利益，在此特意提醒：

1、維護正規綠色的網絡環境，人人有責，如有異常，可隨時舉報；

2、為了您的健康，請合理控制遊戲時間，不要沉迷，打造良好的遊戲生態，如有發現任何違規禁止內容，歡迎進行舉報；

3、為了維持遊戲正常運營，請將遊戲和現實區分開，如在遊戲中產生任何不適，請立刻退出遊戲，並且進行舉報；

……】

系統說了很多。

你卻只注意到真人靜靜看你的表情，明明是笑着，卻難以看出沒有一絲笑意。

他抓着你的力度很大，大到即使你退出遊戲，臉頰還傳來不存在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