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相遇

森林的綠樹不斷在少年忍者的兩側後退。

他突然身形一頓，扭頭看向側前方——

【嗯？那裏似乎有什麼在等着我。沒有感覺到什麼惡意。】

「宿主請注意，前方發現任務目標『影龍幼崽』。請即刻將其擊殺，並上交其屍體。」甲二十六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真幻並沒有立刻按照系統的要求行動。

因為他有一項天生自帶的天賦異能，那就是能感知到其它生物的情緒，並且對「謊言」有特別的效果。

甲二十六雖然只是冰冷的程序，但真幻那不講理的「天賦異能」硬是能感覺到絲絲的不對勁兒——這不近人情的系統似乎隱藏着什麼陰謀。

它不是個好東西。

以往的任務中真幻便試過不聽它的指示，結果……似乎也沒遇到什麼不好的事。

這次來的中魔世界，少年不打算再被它牽着鼻子走。

他收斂自身的氣息，悄悄地前去查看。

目標所在地是一圈草地圓坑。

草地的正中央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上慵懶地趴着一隻黑色的龍。

它大概四米多長，長著惡魔般的倒刺尖角和一對明顯還很稚嫩的翅膀。

系統的聲音再次在真幻的腦海里響起：「發現支線任務目標『影龍幼崽』，請將其擊殺，並上交其屍體。」

真幻試探著問到：「它的實力是？」

「無可奉告，請宿主自行判斷。」甲二十六無情地回答到。

這下子真幻更不可能聽它瞎指揮了。

他小心地在樹叢中潛行，打算觀察一番再說，卻突然聽見那影龍幼崽口吐人言：

「樹叢里的朋友，你知道嗎？

這片森林有很多有趣的傳說。

我身下的這塊石頭便是其中之一。據說四百年前光明神和大地母神發生了衝突。兩位神的眷屬打得天崩地裂之時，一顆小石子落到了這片森林裏。由於小石子的詛咒，它方圓二十三米內永遠無法長出大樹。

魔獸們畏懼神的威嚴，紛紛約定不在小石子的周圍爭鬥。

呵呵呵，雖然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神明存在，但我認為這顆石頭只不過是顆普通的隕石。魔獸們厭惡它身上看不見的輻射，才會下意識地遠離……」

墨雲就像是好客的主人在接待新認識的朋友，熱心地介紹著當地的傳說。

真幻冷靜地施展影分身之術，然後讓影分身潛行到另一個方向，代替自己喊道：

「謝謝你的解說，但你為什麼要出來見我？」

「呵呵呵，因為我這個人一向樂於交朋友。」墨雲笑呵呵地答道。

各位看明白了，這自然是假話。

其實墨雲之前便追上了這位少年忍者，並在遠處目睹了後者邂逅美少女的全過程。

憑藉着遠超人類的龍族視力和前世的閱歷，他判斷這個少年值得結交。

但如果這個過程中，這少年見色起意，趁機占那少女的便宜，那他墨雲絕對不會主動跳出來。

他的邏輯很簡單——

【既然你能見色起意，誰又能保證你不會見財起意，想要拿我的龍頭去換好處呢？

哪怕這個幾率再小，也不值得我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你的人品。

相反，我躲起來，日夜襲擾，不擇手段地坑死你，不是更安全嗎？】

不得不說，人平日裏的品行就是他最好的名片。

如果別人不說，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有誰曾經注視過你；你也永遠不會知道，

自己曾經失去過怎樣的機會。

而雛龍的這些心思少年現在已經是心知肚明。

因為他的天賦異能已經悄然發動——只要對方在他面前說謊，他就能瞬間獲知對方所有想要隱藏的真實想法。

【這隻影龍挺有趣嗎。雖然想法殘酷了點兒，但不是完全不能談。

甲二十六，這次下達得依然是古怪的任務嗎？】

「宿主，請擊殺目標。」

「宿主，請擊殺目標。」

「宿主，請擊殺目標。」甲二十六在真幻的腦海里連續重複了三遍。

真幻完全不為所動。

他從草叢中起身，大步走進草地。

很快他們之間的距離便只剩下了不到十米。

真幻感知到對方的警戒心開始拔高，立刻停住了腳步。

「初次見面，我是來自『忍界』的中忍宇智波真幻，很高興見到你。」

「……我是影龍墨雲。」墨雲全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但其實他在心裏狠狠吃了一驚。

【既然是宇智波？中忍的宇智波有寫輪眼嗎？

大意了，也許我不該主動跳出來。】

因為他一直認為寫輪眼是種可怕的能力。

瞪一下敵人就能讓對方陷入各種可怕的幻覺中。

實力強大者甚至能長期用這種幻術控制強者，讓其成為自己的傀儡。

《火影》裏的宇智波斑就曾經用它控制了忍界的一位首領，間接控制了一個大勢力十多年。

而幻術恰好是墨雲魔法抗性的短板……

「你知道我們宇智波一族？為什麼？」真幻感受到了他的驚詫和忌憚，也有些意外。

總不會那麼巧，這個世界也有宇智波忍者吧？

而他這反應在墨雲看來就有些恐怖了——他自認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才對。

他在轉瞬間穩住心神，不動聲色地笑道：「其實我偶爾聽朋友說過名為『火X忍者』的故事……」

「原來如此。你應該是哪種能夠嚴格把控自己情緒的人。」天賦異能發動，真幻這會兒知道了對方也是來自華國的穿越者同鄉。

親切之餘也有些為難。

他是個善良的人，並不喜歡撒謊。可是宇智波止水的遭遇讓他對這輩子的家鄉「木葉村」非常心寒。

所以自己身懷天賦異能的事情就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他活得很辛苦。

能識別謊言與其說是一種天賦，不如說是一種「詛咒」。

沒有堅韌意志力的人很難生活在周圍人各式各樣「真實的人性」之中。

穿越之後的十幾年裏，他已經憋了太多太多的心裏話想和人說。

而木葉的那些人中，善良而不死腦筋的人少之又少。其中能夠完全理解他的人更是完全沒有。

【一個身在異世界，又恰好熟悉《火影》劇情的穿越者老鄉說不定能夠理解我？

或者……我至少聽聽他的想法？

畢竟沒有人能欺騙我，不是嗎？】

真幻思考幾秒后說道：「謝謝你出現在我面前，墨雲。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了完成一個困難的任務。

為此我正在尋找可靠的夥伴。

你看起來和故事裏的普通幼龍截然不同。不知道我能不能借用你的智慧？」

墨雲盯着他，沉默不語了許久。

「墨雲？」真幻雖然並不恐慌，但他趕時間，所以不得不開口催促。

「你看出了什麼，對嗎？」墨雲立起上半身，伸出了一根手指：「你的心跳和呼吸從一開始就奇妙。那是一種『我明白了一切』『我包容你的謊言』的心態……

不可思議的小鬼，你說我能『嚴格把控自己情緒』，就好像你知道偷吃了乳酪的人沒把嘴巴擦乾淨一樣。

而我就是那個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露餡兒的可恥小偷兒。」

真幻的手抽動了一下，不自覺地調整了站姿。這樣他便能夠更快地進入戰鬥狀態。

「呵呵呵……別緊張。」雛龍在岩石上重新趴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龍族……至少我的視覺和聽覺都很發達。

你如果說謊，我能從你的心跳聽出來。

作為有可能一起行動的同伴。我認為一開始就把話說開比較好。你認為呢？」

【原來是遇到了有相似能力的人啊……】

「原來是這樣……」少年聽懂后反而放鬆了下來。

如果大家的條件是對等的，那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他有些歉意地笑道：

「不好意思，其實我有着和你差不多的能力……」

說着，他便將自己的「天賦異能」解釋了一遍，順便說明了適用範圍——

他這個能力對他到過的任何一個世界的任何智慧生物都有效。哪怕對方是只有微弱智慧的行屍走肉，哪怕對方是思維怪異的元素生物也不例外。

當然，隔着電話、網絡視頻或者魔法通訊之類的遠程溝通不行，對系統之類的人工智能也不行。

墨雲的眼角抽了抽：「不，你個能力不是和我的『差不多』，而是……」

話到嘴邊他強行收住口，轉而說道：「抱歉，我不應該抱怨。也就是說……我穿越者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真幻認真地點點頭：「你前世是XX省XX市XX人，出生於19XX年X月X日。你的身份證號碼我也記得。

而我穿越《火影》世界之前是XX省XX人，比你小17歲，說起來和你也算是半個老鄉。」

「……」墨雲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的能力應該叫做【謊言的代價】。一旦走漏消息，全世界的人都會想要殺了你。」

「嗯……」真幻的情緒有些低落：「抱歉。我沒辦法控制這個能力。」

他不喜歡自己的這個能力，所以從來沒給它取過名字。

「它發動了嗎？」墨雲突然有些突兀地問到。

「什麼？」真幻沒反應過來。

「【謊言的代價】，當我說『全世界的人都會想要殺了你』的時候，它發動了嗎？」

「……」真幻有些詫異地搖了搖頭，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墨雲沉吟到：「原來如此……似是而非的話不一定會發動嗎？

我這句話里的『人』並不包括我自己。因為我現在是條龍，而且我還不清楚你這個能力的細節。所以我不一定想要殺你。」

真幻有點兒明白了：「嗯，應該和說話者本人的認知有關。」

墨雲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讚歎到：

「我這樣試探你，你卻沒有絲毫芥蒂，真是了不起的心胸。」

他的真心話卻是【換做是我，這會兒可能早已殺心暗起。】

「我沒有感受到你的惡意。」少年顯得很放鬆。

當一個秘密不再是只有自己背負時，那種輕鬆難以言表。

另外，他很享受這種與人坦誠相待的感覺。

「呵呵，我大致明白了。【謊言的代價】也許沒那麼可怕。」墨雲心裏不知道轉過多少鬼主意，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你之前說要借用我的智慧？」

對他而言，可怕的是「未知」，而不是【謊言的代價】本身。

不過他也需要時間想想該怎麼應付這種能力。

一個能夠穿梭無數世界的忍者值得他消耗大量的腦細胞。

說不定混熟以後能通過他到達其它世界，獲得無窮的資源。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