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薇
「想一直跟你在一起！」還是這樣子的聲音出現在我腦海中，那是小微的聲音。
…………
說也奇怪，我與小薇的關係，究竟是什麼呢？
我嘛！怎麼說還是挺靦腆的一個人，跟女孩子嘛！也少接觸少說話，特別是在人多或者學校這種地方，我是幾乎不主動跟女孩子說話的，所以那一天在學校里又遇到小薇時，我對她微微一笑，而她也對我微微一笑，我感覺我們應該是某種關係了。不過在下一次相遇時，走廊里沒有什麼人，我依然對她微笑著，然後跟她嗨了一聲，想跟她說話，不過她依然那樣子對我微微一笑，然後就走開了，我的心彷彿從雲端跌落谷底，我想跑上前去問她，不過我沒有，我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然後魂不守舍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教室里了。
「起立。」
我跟著站起來。
「同學們好。」
「老師好。」
「坐下。」
我跟著坐下。
我看著她，她如同往常一樣，還是那樣子，但我對她的心思，卻恍惚……，反正亂得很。
上課，下課，然後再上課，再下課，然後，下課鈴一響，放學了。我看著她在我面前離去，在滾滾紅塵中，我望著她，而她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我，我全身乏力，恍惚虛脫。
這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中午的時候我看見她跟一位女同學到我們男生宿舍後面的井打水，然後提著水到女生浴室裡面去，我們那會兒總喜歡一堆人圍在那裡，那是夏天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不過這會兒我完全沒有心情，我在想著我今天或者以後要怎麼面對她，然後，晚間的時候我又遇到她，她還是一個人，我們在樓梯口遇到了，然後，我沒有理她，而她也沒有理我，我們彷彿還是那樣子，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她，而我，卻不想還是以前的那個我了。
晚自習的時候我依然坐在教室最角落裡，而她也依然坐在那裡，她顯然是一個挺孤單的人，我看著她孤單的背影，我突然很心痛，我想上前去坐在她旁邊，我想跟她道歉，想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子對你，我有什麼資格不理你呢？我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呢？不過我沒有，我還是依然坐在角落裡，聽著廣播，看著窗戶外面的夜空還有遠方的城市，是啊！那一所遠方的小城市，那不是我們在一起過的地方嗎？假如我們此時在那裡，我們一起走在那一所城市的街道上，燈光明亮，人來人往，我們可以一起走在江邊的岸上，看著江里的波光粼粼，看著江對面的燈光，人，還有商鋪，看著天上那璀璨的星星，還有那一輪明月，我們也可以再走過我們當時一起走過的路，那條街，那些小巷，我想著假如我們此時走在某一條小巷子里，那該有多好的，街上沒什麼人，一盞小街燈昏昏暗暗，你在那一邊，我在這一邊，我們在燈光底下相遇，然後，開始了我們的故事，當然我們也可以在某一處空曠的比如那一處小學的門口，我們可以一起躺在那石板上，看著星星和月亮，說著你我想聽的故事……。不過這一切，都因為今天特別是今晚的這一些相遇而顯得特別的空洞，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錯覺嗎？難道我們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嗎？還是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而已呢？反正什麼心思也沒有了，整天都在琢磨著與她的事情，到底是厚著臉皮再次去探明她的心思呢還是裝作無所謂以表現出自己那卑微卻還自以為是的高傲態度呢？廣播里的音樂動聽而舒緩，
這特么這種時候聽情歌，沒辦法，想著待會逮個機會再去探明她的態度吧！
「鈴鈴鈴鈴鈴……」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了，這種時候教室里會走差不多一半的人，平常這種時候我也屬於走掉的那一波，不過今晚……我可是做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不出所料，不一會兒龍哥就來我這邊問我回不回了，我搖著頭說不回，眼睛看著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那我再坐一下。」龍哥說著坐在我身邊。
我特么，你能滾開不，這會兒兄弟都沒得做了。
城市的月光，城裡的音符。
「美夢裡有怎樣氣候/你終於回過頭看我/抱著你幸福的輪廓/連嘆息都變的清澈/你的溫柔還清晰如昨/伸出手彷就能觸摸/我終於不那麼執著/接受分手是一項預謀/就算是輕輕的微風/也在試探思念濃薄/你忘的傘還依我的窗/望著窗外那悠悠春光/我心中延續和你的情感/有一種曖昧的美滿/忘記了思念的負擔/聽不見你們相愛近況/我自私延續心中的期盼/有一種曖昧的晴朗/站在這城市某一端/寂寞和愛像浮雲/聚又散」
我想，我不能再沉默了，我應該大膽的說出來。
我說：「龍哥，你先回去吧！」
「我還想再坐一會。」
我……
「你還是先回去吧！看那提水的小桶在不在，在的話先提一桶水留著，免得晚上回去小桶又不知被誰拿走了。」我循循善誘。
「沒事，我知道誰會拿。」
我特么！
怎麼辦？不支走他的話他肯定會礙我的事，我必須再想個法子把他支走。
…………
終於想到了一個應該行之有效的好法子，真可謂是絞盡腦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說，龍哥……」
「我先走了。」他站起身來拿起書本往門口走去。
…………
我TM！
也行吧！至少他走了，而此時，教室里的人也走了差不多了，我的心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她什麼時候走？而我打算怎麼辦。
耳機依舊是扣在腦袋上，不過收音已經關了，我時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然後終於，她起身準備走了，而我也起身，尾隨著她而去。
走廊里的燈光很暗，朦朦朧朧，走廊里的聲音很靜，噠噠噠噠，那是她走下樓梯的聲音，我想著，要不要此時衝下去呢？恍惚不用，她走得很慢。
拼了！
「小薇。」我叫她。
她停了下來，在原地站著。
我走到她身邊。
「怎麼了？」她看著我說，聲音很輕柔。
「我們……」哎！這想好的台詞呢，怎麼這會兒派不上用場了。
她轉過身來站直了身子看著我，恍惚有一種「我聽你想說什麼」的姿態。
這特么一種咄咄逼人的氣息，這是我認識的小薇嗎？還有，我這是在幹什麼？道歉嗎？賠禮嗎？還是要……嗯，對了，我究竟想幹什麼，剛開始所設定好的台詞對話因剛才想實操時感覺有點不對勁而說不出口，這可好，徹底懵了，沒想好另一種對策，我總不能就這樣子干站著吧！
「你還好吧！」我說。
她沒有答話，只是看著我，臉上洋溢著蒙娜麗莎的微笑。
要不跑吧！我想，心裏面蹦蹦直跳。
不過，怎能這樣子慫呢？再拼一把。
「說話呀！」我說，總感覺氣氛有點奇怪。
「說什麼。」她說。
「說點什麼也好啊！」我彷彿在哀求她。
「你叫我不是有話想說嗎？」她說。
「是啊，不過，不知道怎麼說。」
「那你想好了再跟我說吧！」她說著，還在原地沒走。
我這會兒真可算是窮途末路了，真想原地消失在她面前，或者有人出現來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面，對了，龍哥呢？你丫的，走那麼快乾什麼？多等我一會會死啊！
「怎樣，想到了嗎？」她說。
「我們是什麼關係呢？」我說，可謂鉚足了勁。
「沒什麼關係吧！」她輕描淡寫的說。
我呆在原地，有如被突然間抽去了能量，差點跌倒在地。
「我先走了。」她說，然後從我身邊離開，走廊里發出了噠噠噠噠的聲音，漸行漸遠。
我緩緩的退到樓梯口坐下，感覺心裡壓抑得難以呼吸，我想哭，然後我就哭了，淚水從臉頰滑落，燈光迷離，樓道口又有聲音傳來，漸行漸近，我擦乾了淚水，看了一眼從樓梯口走上來的人，一個女同學，我班裡的，她看了看我，眼神里有種驚訝，我躲開她的眼睛，不看她，然後等她從我旁邊走過，我才提腿走下樓梯，我想找個暗一點的地方獨自去流一會兒眼淚，操場的燈光是昏暗的，至少你的淚光不至於那麼明顯，我走在操場上，朦朧的燈光時而模糊迷離著我的視線。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都不知道我在操場里待了多久，只知道已經夜深人靜，那條很晚都有人走的路也沒有人影了，孤燈依然高高的亮著，照著我的影子由遠而近，由近而遠，我身心疲憊恍惚麻木的回到了宿舍，小桶里還有半桶水，想來是龍哥給我留的，我提水到門口梳洗了一下，把那已經被淚水洗了差不多的臉再洗一遍，燈光透著樹葉閃閃爍爍，燈光的那一邊，是她所在的地方，女生宿舍。
回到宿舍里，我看著龍哥正安詳的睡著，我突然很想過去給他一腳，不過心想還是算了，看在那半桶水的面上。
脫了衣服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空，山的那邊黑成一片，而上方的星星，卻尤為明顯。
為什麼是這樣子？我心想。是她在玩弄我，還是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呢？也許都有吧！不過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難道我們就僅僅只是這樣子嗎？好了，不要想了，剛才在操場里想得還不夠多嗎？我安慰自己。怎樣就怎樣吧！我對自己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不要就不要吧！沒關係就沒關係吧！你還是你，而我還是我，表現出你無所謂吧！不要讓人看出你在乎，不要讓人看出你軟弱，表現出你男子的氣概來吧！！！我一通安慰了自己，然後睡覺。睡覺，睡覺，睡覺，我對自己說，不要想她了，有什麼好想的，就這點出息，不要想了！不想不想不想，想其他的，天上的月光，然後我在操場上走，我在一個角落裡，孤孤單單，恍惚淚流滿面，我去，我讓你不想她，但你也別想自己啊！瞧你那模樣，再想其他的，快快快，然後我想其他的，城裡的月光，是的，城市，你嚮往的地方，想點好的，想女人也行，你認識的或者曾經認識的，歌星影星或者什麼星都可以，隔壁女老王也行，反正就是曾讓你心動想在一起的，除了她，反正就除了她誰都可以，然後我跟著曾經喜歡暗戀過的某一位女生，我們一起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燈光璀璨，夜色闌珊，我們說說笑笑，我恍惚又有點心動了，我恍惚不怎麼想她了，但……我跟她走什麼勁，我還是想她吧！不想她我受不了，不想她我做不到，好吧！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想吧想吧！我想著她不理我，我想著她對我態度冷漠，我想著她根本不想理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往深的想，往狠的想，想她怎麼傷害我，怎麼讓我受委屈，感覺像是在向她賣慘一樣，真把自己整得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等她來安慰我，等她在得知我這麼為她肝腸寸斷以淚洗面牽腸掛肚后的對我愧疚萬分感激涕零情真意切的對我說她錯了，然後緊緊的抱著我直說對不起，我感覺我就是魯迅先生所說的那個阿Q，不過有什麼關係呢？至少我現在心情好了一點了，不過她所留給我的悲傷，還依然瀰漫著我，陪我度過了那一個刻骨銘心的夜……
早上醒來的時候精神恍惚，龍哥正在床邊移動著他的腦袋，然後對我說：「起床了，晚一會豆漿包子又沒了。」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心想沒就沒了吧！我還沒從昨晚的悲傷里走出來，現在怎麼天已經亮了，哎！不知所措。
「走不走？不走我走了。」龍哥顯然很惦記著那些包子跟豆漿，不過也是，早晨食堂里的粥還有配菜真的很讓人沒有食慾，不過呢，現在給包子我也未必就有多少食慾啊！
「你走吧！我不去了。」我無精打採的說。
「那我走了。」說著就只聽見他的腳步聲，他已經消失在我可感覺的區域里了。
起床還是接著躺著？這是一個問題。……接著躺著吧！那種憂傷還在身體裡面，壓得我都不想動。
「鈴鈴鈴鈴……」鈴聲響了，再過幾分鐘宿舍里就沒有人，而且宿舍老還會過來清場的，哎！起來吧！我支撐著很是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感覺全身無力，百無聊賴，但，哎！勉為其難吧！
在去教室的路上沒有遇到她，幸好，我今兒個不怎麼想見她，是躲避她嗎？還是怕？我終於在座位上坐了下來，而她依舊還是在那裡，她的那個座位上，她彷彿還是那樣子，彷彿沒有什麼改變。就這樣吧！我心裡說。
「起立。」
「同學們好。」
「老師好。」
「坐下。」
我坐下，而且我全身無力的坐下，這沒吃早餐的代價立馬就顯現了出來，渾身難受，肚子也空蕩蕩的，感覺全身就像充電寶，被什麼東西正源源不斷的吸走了能量，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辦法呢？按常規操作，趴著睡覺吧！
…………
「你不用傷心，事情會按我所傳達給你的進行，不過我看你現在這樣子，應該是還沒有領會我所傳達給你那些畫面的意義，或許是，你接收不到吧！不過現在的我，是已經能夠知道你接收到的，只不過應該是那個時候的你，還沒有能力接收這種信息，有的應該也只是隻言片語吧，那些巨量的信息裡面所過濾下的你當下時空里所允許的信息，不過呢，哪怕你真的接收到了，也會當成做夢或者什麼沒有實際意義的事情吧！也是，我不就是這樣子走過來的嗎？真所謂一言一行，皆有定數，好了，現在不是跟你講道理的時候，我還是要安慰你幾句，不要傷心，不要傷心，不要傷心，就這樣，有緣再會。」
…………
「魯迅先生，是一位文學鬥士，是一位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的真的猛士。」
我一睡醒就聽到老師在大肆渲講著魯迅先生，這我是贊同的，因為我願以先生為楷模。不過此時的我卻有些許的奇怪，彷彿忘了些什麼，也彷彿剛才夢到了什麼，然而此時卻完全沒有了印象，恍惚有那麼一回事，還有，我的心情怎麼了？彷彿以沒有什麼憂傷了，好神奇，難道睡覺能治癒受傷的心？哎！都怪昨晚輾轉難眠，錯過了療傷的機會，不過也好，留下一段難忘的記憶，也算是給那晚傷心的祭奠。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窗外的風景無限好，徐徐的微風吹了進來，讓人神清氣爽，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情會如此好轉，更主要的是，我對於她顯然還沒有死心，隱隱約約的，彷彿還有一種絲絲的感覺在心裏面纏繞，那是一種恍惚跟她在一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