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第72章 第 72 章

雖然這個猜測有點冒犯,但羽柴尋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而且也有很多事實依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比如除了伏特加,羽柴尋就沒見過能在琴酒身邊長期停留的人。雖然也不是沒有人試過往琴酒身邊塞人,就像是朗姆當初把安室透派到自己身邊一樣,事實上抱有這個念頭的人並不少,但最後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能活著離開的都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是在琴酒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被幹掉了。

因為謹慎和多疑,琴酒對危險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性,哪怕是輕微的肢體接觸也會被他認定為襲擊,而琴酒只要心存懷疑,大部分時候他其實根本不會去質問對方。

——只要琴酒認定對方有問題,對面那個人在他眼裡就已經和屍體沒什麼區別了,而他當然不會去聽屍體廢話。

像琴酒這樣的人,別說字面意義上地去喜歡誰,羽柴尋甚至想象不出琴酒和誰親密接觸的樣子,而考慮到琴酒的性格,對方墜入愛河這事聽起來簡直像個恐怖故事。

羽柴尋就記得自己早些年和琴酒去地下競技場出任務,沒錯,就是貝爾摩德之前打趣他穿女裝的那一次。

因為任務要求他們去參加那裡的地下酒會,而酒會需要男女搭檔才不會太起眼,以往這種任務都是由貝爾摩德出面,結果那次貝爾摩德在國外回不來就算了,最後直接惡趣味地把羽柴尋推了出來。

理由是她覺得羽柴尋扮女裝沒什麼違和感,非常適合這樣的工作。

羽柴尋不想說話。

但那會兒羽柴尋在組織里還沒什麼話語權,一邊還要在朗姆面前演無知新人,當然也不好拒絕得太強硬,於是最後沒辦法,他還是和琴酒一起出了任務。

而和羽柴尋自己的糾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琴酒從頭到尾都對他的打扮沒什麼反應,就好像對他來說,不管是貝爾摩德還是女裝的羽柴尋,都只不過他執行任務的工具人,琴酒自然也不會去在乎工具人的長相。

對方當時唯一一次對羽柴尋表現出相對比較明顯的情緒,是在琴酒解決完目標之後。

回來的路上琴酒被對方的保鏢發現,琴酒當時大概是很想把他們全部幹掉一了百了,甚至沒準還想過直接把酒會大廳直接炸了,但礙於朗姆之前多次強調的「低調行事」以及他接的任務確實是暗殺而不是明殺,琴酒雖然不耐煩,但最後倒也沒真那麼干,還是非常有暗殺素養地暫時躲了起來。

但因為這地方就那麼點大,那邊的人還是很快盯上了琴酒藏身的那個房間。

羽柴尋當時就和琴酒待在一起。

那個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羽柴尋很快就注意到了外面保鏢在附近走動的聲音,而根據他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足以判斷他們是盯上了這個房間。

而在對方即將打開門的前一秒,羽柴尋忽然上前把琴酒推壓在了沙發上。

從那會兒就能看出來,羽柴尋和琴酒是真沒什麼默契——當然現在也沒有,羽柴尋動手的時候琴酒其實也在拿木倉了,顯然是準備在他們開門的瞬間就給他們一個「驚喜」,而且也是因為琴酒當時注意力更多的在外面,所以羽柴尋最後才能得手,要不是這樣,羽柴尋估計在有所動作的瞬間就會被察覺了。

羽柴尋的想法則是能混過去就混過去,真打起來事後還得清理現場痕迹,怎麼想都很麻煩。

畢竟羽柴尋當時還不知道琴酒做這些事的時候一般都有個伏特加在後面收拾現場,於是這就導致,和琴酒腦迴路完全對不上的羽柴尋直接採取了和琴酒完全不同的隱藏方式。

這種酒會中途帶情人出去另開一間房的情況不要太多,因此羽柴尋非常果斷地就把琴酒身上帶血的衣服扒下來一腳踢到

沙發底下。

木倉還在琴酒手上,羽柴尋也沒太在意——他的心思也全在該怎麼糊弄敵人上,於是他半跪在沙發上,手掌撐在琴酒的臉側,偏長的假髮因為他俯身的動作垂落下來,正好遮住了木倉身上的金屬反光。

羽柴尋雖然不是職業演員,但他對演戲這件事一向是非常用心的。

比如為了表現出真實感,在前來搜查的人推開門的時候,羽柴尋便掐著嗓子發出了幾聲喘息。

聲音不算重,還帶著點模糊的黏膩感,異常纏綿的聲調落在耳中,一下子就會讓人想到一些尷尬又微妙的事。

而這樣的事在這裡並不稀奇。

於是那些人幾乎沒有懷疑就退了出去,而在門被帶上的瞬間,羽柴尋就被琴酒掐住了脖子反壓在沙發上,因為剛才的經歷逐漸沾染上不知道是誰的體溫的木倉口毫無縫隙地貼在羽柴尋被扯開領口下方的一點位置。

偽裝出來的情人之間溫存纏綿的氣氛在幾秒鐘內就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尖刺一樣的冰冷殺意。

「你在找死嗎?」

琴酒當時明顯是壓著火氣,說話的語氣都和平常有很大的區別,眼中暗沉的情緒像是陰影一樣蔓延。

他落下來的目光很冰冷,但又像是火一樣燒著羽柴尋身上的每一寸。

羽柴尋最後當然也沒有死,伏特加中途打來的電話救了他一命,但事後羽柴尋還是覺得自己很無辜。

因為自己確實是為了任務,就算和琴酒一開始的計劃不符,但最後也沒出什麼意外,琴酒實在沒道理這麼生氣。

羽柴尋最後只能把問題歸結於對方不喜歡和人近距離接觸,並且已經到了非常排斥的程度,雖然他們那個時候從外人角度看起來很親密,但實際上羽柴尋當時全程都半撐著身體,根本沒怎麼靠在琴酒身上。

講道理,羽柴尋自己其實也不太喜歡和人近距離接觸,這也算是他們這類人常見的身體應激反應了,畢竟在隨時都有可能遭遇襲擊的情況下,貿然放鬆警惕並不是一件好事。

但琴酒的反應在羽柴尋看來還是有點過度。

這種程度的接觸都不行,就更不用指望別的了。

換句話說,指望有人能接近琴酒順便獲取他的信任,羽柴尋直接去綁架琴酒強硬地逼他答應說不定都要更有可行性一點。

——嗯?

羽柴尋的思緒一頓,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其實也不是不行,當然,羽柴尋指的不是直接去綁架琴酒這麼簡單粗暴的辦法,事實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只是忽然給了他一點靈感。

想要說服別人做一件事,利益賄賂是一種方法,而武力威懾同樣也是一種辦法。

事實上,琴酒平時出任務乾的最多的也就是這種事。

羽柴尋不清楚琴酒最開始進入組織的契機是什麼,但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對方為組織工作的理由。

組織里幾乎沒有人會懷疑琴酒對組織的忠誠,也很難去想象琴酒如果也背叛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哪怕是組織里明面上的二把手朗姆也沒有這樣的影響力,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因為琴酒實質上並沒有特意表現出自己對組織的忠誠,他大部分時候都只是像機器一樣執行任務而已。

但人類並不是機器,琴酒留在組織,一定是因為組織能為他提供他最需要的那樣東西。

不是金錢地位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個可以自由狩獵的獵場。

琴酒是天生適合在黑暗裡生存的獵手,危險的環境對其他人來說意味著對生命的威脅,但對琴酒來說,危險也意味著更多的樂趣,尋常人所希望的安定反而是無趣的。

只有組織可以滿足他肆意狩獵的慾望。

所以想要說服琴酒

,不管是退讓還是迎合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樣一來,琴酒只會把他當成是沒有價值的獵物,然後快速地失去興趣。

羽柴尋上前一步走到他用來整理思路的黑板前,看著自己寫在上面琴酒的名字,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天和琴酒短暫交手的過程。

獵物是不可能和獵手平等對話的。

能讓獵手認同是同類的存在,只有另一個獵手。

而他只需要把他抓住。

羽柴尋忽然笑了。

——就和琴酒現在想對自己做的事一樣。

*

基地訓練室內,桑格利亞沉默地結束了又一輪的試木倉,旁邊的手下立刻上前接過他手上的木倉械,正準備去更換另一把木倉的時候,門口有人敲了敲門。

這是一間私人訓練室,桑格利亞在組織里也不太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平時幾乎沒什麼人來找他,就算是出任務,也是直接用簡訊聯絡比較多,因此那名手下聽見敲門聲便有些意外地往門口看去。

羽柴尋,代號黑醋栗,但在代號成員普遍用代號互相稱呼的組織里,對方是少有的不太喜歡別人用代號稱呼自己的人。

朗姆一開始也對此頗有微詞,畢竟代號的出現就是為了隱蔽性,但羽柴尋也很少出去做任務,大部分工作都是在組織的技術部完成,他這個名字在外界的資料庫里甚至是已死亡狀態,因此朗姆最後也懶得管他。

對方看見裡面是桑格利亞明顯有些意外,他立刻出門看了一眼門牌號,然後說道:「抱歉,我找錯地方了,話說你們知道這一層的資料室在哪裡嗎?」

「資料室前不久搬去三層了,」聽說羽柴尋之前一直在住院,那名手下也不奇怪對方不知道資料室搬遷的事,恭敬地回答道,「就是電梯出去左拐走廊盡頭的那一間,需要我帶您去嗎?」

「不用了,」羽柴尋說道,「我還是自己過去吧。」

說完,羽柴尋就離開了,這只是一個小插曲,手下自然也沒有太在意,因此他也沒有注意到,他旁邊的桑格利亞在一瞬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為住院,羽柴尋已經很久沒有和桑格利亞聯絡過了,桑格利亞也沒有意見,畢竟對方現在一直被盯著,想找到機會交流實在太難了,而且短時間內羽柴尋確實也沒有需要桑格利亞做的事。

但羽柴尋現在來找他,顯然是有新的安排了。

桑格利亞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木倉,等到今天的試木倉結束,他才不動聲色地把手下支開,然後在基地繞了一圈,最後才來到三層的資料室。

羽柴尋正靠在柜子邊隨意地翻看文件。

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辦公室積壓的審核文件,在組織的其他人眼裡,羽柴尋自從出院之後就一直在辦公室里沒日沒夜地處理文件,當然,這個說法也不算全錯,他確實已經處理掉了不少文件,只不過中途還順便去地下競技場度了個假。

「這段時間基地有什麼異常嗎?」

桑格利亞近期沒有任務,因此一直待在基地里處理一些瑣事,他想了想說道:「這邊基本沒什麼問題,但是前段時間……孤兒院那邊倒是有個奇怪的消息。」

提到孤兒院這幾個字的時候,桑格利亞下意識抬眼看了羽柴尋一眼,他其實並不清楚羽柴尋和那家孤兒院具體有什麼淵源,事實上組織里知道羽柴尋真正出身的人就很少,但羽柴尋一直對那家孤兒院非常上心,這點桑格利亞還是能感受得到的。

儘管在桑格利亞的印象里,羽柴尋甚至從來沒有親自地去過那裡,但對這樣一個既不是組織據點也沒有什麼情報可找的地方,羽柴尋卻時常會去詢問那邊的狀況。

果然,聽見他的話,羽柴尋直接放下手上的文件,看向他問道:「什麼消息?」

「也不算什麼大事,線人之前回報說,前不久有個年輕人去了那裡找了老院長。」

孤兒院有人拜訪其實倒不算什麼奇怪的事,但那家孤兒院本來就偏僻,院長老了之後就由他的兒子接手,如果是去領養孩子的,也不該去找早就不管事的老院長。

羽柴尋微微挑眉:「有照片嗎?」

「有,」桑格利亞說,「不過我們的人去查了,但非常抱歉,我們暫時沒查到,對方有可能進行過易容。」

這樣就沒辦法確認身份了,桑格利亞語氣帶著歉意,羽柴尋倒是不意外,能找那裡的人不可能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

至於是誰,「FBI那邊有動靜嗎?」

「內部的動靜挺大,」桑格利亞回答道,「因為赤井秀一帶回去的那份名單,FBI內部之前一直在排查組織的卧底,現在排查雖然已經結束了,但因為涉及到美國那邊的某位政要,所以也還亂得很。」

換句話說,暫時沒空出來搞事情。

羽柴尋眯了眯眼,一直在追查他的人就那麼幾個,如果不是赤井秀一那邊的人,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安室透雖然和琴酒去了地下競技場執行任務,但諸伏景光可沒有。

不過羽柴尋還是有點意外。

居然真的查到了那裡……羽柴尋微微垂眼,垂落的白色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

從羽柴尋個人計劃的角度,那裡的情報實質上也影響不到什麼,說白了,那裡殘留著不過是他過去的一些碎片,遠遠談不上是有價值的情報。

只不過是一些無聊的過去而已。

「羽柴大人,」桑格利亞沉聲問道,「需要我們介入嗎?」

「沒事,不用管,你們去了反而會引起他的注意。」

羽柴尋搖了搖頭。

再者,「也不是什麼需要在意的東西。」

*

「關於之前的調查,我這邊有了一點進展。」

從地下競技場回來之後,安室透就陷入了連軸轉的忙碌生活,朗姆非常滿意他這次的表現,畢竟安室透是他的手下,安室透在組織里的影響力擴大,對他自然是有好處的。

但在組織里受到重用,也就意味著受到更多的關注,因此安室透只能比之前更加警惕,加上其他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諸伏景光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和對方交流的機會。

安室透之前大概是在想事情,現在需要他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聽到諸伏景光的話他才終於回過神,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諸伏景光立刻注意到了安室透的疲態。

「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安室透從以前開始就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就算他一向能把時間平衡得很好,但人終歸還是有極限的。

「沒事,」安室透搖了搖頭,「而且這也是好事。」

雖然最近發生的事情多到令他頭痛,但收穫也是顯而易見的。而不得不說的是,薩萊特送給他的那個實驗樣本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安室透確實不信任對方,他沒道理相信一個僅僅見過一次且身份可疑到連名字都百般掩飾的傢伙,但他們現在的目的確實是一致的。

薩萊特想要利用他去給組織的研究搞破壞,儘管安室透不清楚對方這麼做的用意,但這也確實是安室透想要去做的事。

這也是安室透覺得薩萊特可怕的地方,因為自己就算明明白白地知道對方不懷好意,甚至知道前方一定有陷阱,但他最後也還是會選擇和對方合作。

薩萊特最開始大大方方地就把自己的弱點展露給他看,同樣也是因為他清楚安室透最後也不會抓他。

因為安室透不能去冒風險。

薩萊特知道他是卧底,但抓了薩萊

特,誰又能保證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安室透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那天自己真的把對方抓走,第二天他和諸伏景光是卧底的消息就會出現在朗姆或是琴酒的辦公桌上。

而對方就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

這樣的人如果是合作夥伴會讓人非常安心,但如果是敵人,那就是災難了。

同樣的,安室透也很清楚,當薩萊特取得了他想要的東西,他們之間基於互相利用的合作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

——就和羽柴尋一樣。

安室透為這個念頭頓了一瞬。

其實羽柴尋和薩萊特確實是沒什麼差別的,就好像羽柴尋和組織的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差別,如果真到了要和組織翻臉的時候,安室透不會放過朗姆或是琴酒,羽柴尋……當然也是同樣的。

他不能讓羽柴尋成為自己的特例。

降谷零必須不斷地在心裡強調這一點。

安室透將注意力重新轉到諸伏景光帶來的情報上:「你說調查有進展,是指什麼?」

見安室透的臉色恢復如常,諸伏景光便拿出自己提前整理好的部分資料,然後遞了過去。

他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說道:「我去查了佐井實驗室里關於組織衍生葯的服用者死亡名單,和我們之前猜的一樣,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身份沒有錄進檔案庫的邊緣人物,但也有極小部分人有著正常的家庭和人際關係,在檔案上,他們基本都是失蹤案的受害人。」

說到這,諸伏景光的語氣已經非常低沉了。

缺少身份證明的邊緣人物是最容易被組織盯上的對象,因此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而另一類人,組織為了避免調查,則會把他們安排上失蹤案受害人的名頭,因為在日本,五六年都沒有抓到兇手的命案和失蹤案都太多了,把這些人塞進去,負責整理卷宗的人也很難發現異常。

但諸伏景光的發現並不止這些。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安室透發現了諸伏景光的異常,問道:「怎麼了?」

諸伏景光沉默良久,他將一張照片反壓在桌子上,嘆了一口氣后他將這張照片遞過去。

安室透不明所以地接過,然後看見那張照片的全貌。

那是一張他非常熟悉的臉。

——黑髮,少年時的羽柴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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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腦今天篡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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