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第73章 第 73 章

幾乎是在看見那張照片的瞬間,安室透就意識到了那是羽柴尋。

儘管照片上的少年和羽柴尋其實並不算特別相像,頭髮的顏色完全不同,眼神也和安室透記憶中的羽柴尋很不一樣,無波無瀾得會讓人錯覺照片上的是個人偶,但安室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看見安室透微有變化的表情,諸伏景光意識到對方已經認出了照片上的是誰,這讓他稍微有些意外。

畢竟當時如果不是老院長叫出了少年的名字,諸伏景光一時半會兒也聯想不到羽柴尋的身上,因為黑髮少年和羽柴尋雖然有相似的地方,但差異也顯而易見。

但安室透連片刻的懷疑都沒有過。

他遠比諸伏景光想象的,或者說,甚至遠比他自己想象得還要熟悉羽柴尋。

哪怕降谷零一直在心裡否認這一點。

「……這張照片是從哪裡來的?」

過了好半天,安室透才開口問道。

「孤兒院。」

安室透一愣,然後皺起了眉。

羽柴尋出身孤兒院,這其實並不是很難想到的事,組織里的很多成員都是這樣,一般來說,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的人也很難接觸到代表社會黑暗面的組織,就如同白天和黑夜不會同時出現一樣,對於他們來說,組織是一條他們可能一生中都不會接觸到一次的平行線。

而與之相對的,組織發展的下線大部分都曾經是社會的邊緣人物。

只是羽柴尋給人的感覺經常會讓人忽略這一點。

而且,「你剛才說,你是去調查衍生葯的死亡名單的……」

諸伏景光查的是死亡名單,那為什麼會查到羽柴尋曾經待過的孤兒院上?

還有羽柴尋現在的白髮……

「就是你想的那樣。」

諸伏景光頓了頓說:「雖然現在我們還沒有查到這個少年的領養人,但不出意外的話,他確實曾經是組織衍生葯的服用者。」

「在組織的名單上,那個少年並沒有名字,僅以54號作為代號,並且標記了死亡,但你應該清楚,這份記錄來自佐井的實驗室,如果組織有意想要隱藏什麼,是完全可以在記錄上作假的。」

尤其是當目標涉及機密的時候。

而一個服了葯卻沒有死,並且還表現出特殊天賦的少年,自然也值得組織為其做這樣的掩飾。

得到諸伏景光的回答后,安室透就一直沒有說話。

這個故事其實並不複雜,哪怕諸伏景光沒有敘述更多的細節,安室透大概也能想得到,這裡面也沒有太多曲折的發展,安室透已經在組織里見過太多悲劇了,只不過這一次,故事的主角是羽柴尋。

偏偏是羽柴尋。

「……我知道了。」

諸伏景光看了安室透一眼:「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安室透頓了頓,說道:「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產生感情,特工課程的第一課,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諸伏景光當然沒有忘記這一點,但是……

安室透語氣平靜:「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對他產生同情了,不是嗎?」

諸伏景光微微一頓。

就算是做卧底,諸伏景光性格里也仍然殘留著相對感性的那一部分,這並沒什麼不好,因為如果他真的完全拋卻自己一直所堅持的那些東西,只為了在組織里走得更高更遠,那他又和組織的其他成員有什麼區別?

之前也並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卧底需要的是隱藏自己,但當他完全拋卻了自己過往的身份以及信念,他也就不是卧底了,而只是組織黑暗面的一員。

但問題就在於,諸伏景光可以同情任何人,但唯獨不能去同情一

位組織成員。

卧底在很多時候是需要保持冷漠的,面對組織成員尤其是如此。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認同你的說法。」

諸伏景光抬眼看向安室透:「但你呢?」

安室透冷靜地向他陳述利弊,可是他在看到那張照片時的表現也不是假的。

他們是發小,因此諸伏景光很了解安室透的性格,他越是去強調這些事,就代表對方越是在意。

換句話說,安室透真的也能像他自己說的一樣完全無動於衷嗎?

沉默了一會兒,安室透說道:「我不清楚……但我會去這麼做。」

也只能這麼做。

房間安靜了好一會兒,安室透說道:「等會兒朗姆約我有事情要說,我得提前回基地。」

「好。」

諸伏景光沒說什麼,心照不宣地跳過了之前那個話題。

在自己和安室透的卧底身份徹底在羽柴尋面前暴露之前,那個問題恐怕是很難得出結論的。

安室透離開后,諸伏景光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去整理桌面上的資料,但當他準備伸手去拿某份資料的時候,諸伏景光的手指忽然頓在了半空。

——安室透帶走了羽柴尋的那張照片。

或許,安室透心裡其實有了決定也說不定,只是他自己未必真正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諸伏景光將那份文件收進文件夾,沒有去管消失的那樣東西。

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產生感情嗎……

*

羽柴尋並不覺得自己的過去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地方,說白了,那只是一個無聊的故事,就算被人知道了,最多也就添幾句感嘆,完全談不上是什麼決定性的線索。

換句話說,沒有價值的情報而已。

見羽柴尋表情平淡,桑格利亞也不再多說,轉而彙報起其他的事情來。

等到他說完,羽柴尋點了點頭:「很好,辛苦你了。」

他住院的那段時間,谷崎和桑格利亞承擔了其中大部分工作,而且從始至終也沒有亂套,這給羽柴尋省下了很多的麻煩。

「FBI那邊還是繼續盯著,」羽柴尋想了想說道,「都鬧了這麼久了,FBI的高層肯定會想辦法轉移矛盾,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找組織的麻煩了。」

這是美國那邊很常見的事,因為內部矛盾牽扯的勢力太多,如果真要一個個去排查那些人的背後成分,估計光是互相扯皮就能吵個一兩年,那邊向來不缺內鬥的戲碼。

不想內鬥怎麼辦?那當然是去外面找個目標當靶子。

組織這個著名黑惡勢力就是個很好的靶子。

對於FBI的某些高層來說,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從來不是循規蹈矩去追尋源頭,而是找個更大的問題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對了,」羽柴尋想到什麼,補充道,「特別注意一下赤井秀一。」

雖然赤井秀一也是FBI,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一個人其實比整個FBI加起來都要麻煩。

不僅是因為對方的能力,還有一點是,對方的目標至始自終都很明確。

他就是想讓組織徹底完蛋。

但不管是FBI,還是其他國家的特工組織,甚至是日本這邊的官方機構,對組織的態度其實都不是完全否定的。

因為組織代表的不僅是社會的黑暗面,還有隱藏在它身後巨大的利益關係鏈,而那些真正做決定的高層,是不可能完全斬斷那些利益鏈條的。

這也是組織能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的主要原因,如果連最高層都束手束腳,那又談什麼把組織連根拔起呢?

但赤井秀一從不會有類似的顧慮,他也並不是不清楚FB

I內部的利益結構,他甚至可能看得比誰都清楚,但這始終不會影響到他最後做出的決定。

赤井秀一是一個很難被人改變想法的人,這也意味著,對方難以被控制。

這樣的人向來是最難纏的,羽柴尋只有多做準備才能安心。

「我明白了,可是……」桑格利亞露出有些猶豫的表情,「他知道我的身份,您是不是派其他人去會比較好?」

因為之前的失誤,桑格利亞在赤井秀一那裡已經暴露了身份,對方雖然還不清楚羽柴尋就是他的上司,但知道他不忠誠於組織這點也是個麻煩,尤其是赤井秀一現在叛變了,他們這邊沒了拿捏對方的籌碼,要是桑格利亞過去不幸被發現,說不定會反過來被赤井秀一威脅。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你過去,」羽柴尋隨意道,「跟蹤被發現也無所謂,被發現了你就跟他打個招呼,畢竟是前同事,說不定你們還能敘敘舊什麼的。」

桑格利亞:「……啊?」

羽柴尋繼續說道:「你身份暴露是事實,既然如此就沒必要遮遮掩掩了,而赤井秀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向組織揭發你的身份,你不會覺得他是忘記這件事了吧?」

因為之前的事,赤井秀一的追查可一點也不比安室透和諸伏景光要少,只不過他調查的方向和他們不一樣,一直在根據桑格利亞這條線索調查羽柴尋名下的各種產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比諸伏景光調查他的過去要麻煩多了。

這件事羽柴尋一直都知道,這也是他覺得赤井秀一特別麻煩的地方,尋常人對於那些暫時看不到收穫的事都會選擇暫時放下,但赤井秀一在這方面也秉持著狙擊手的特質——他的耐心好到令人害怕。

如果他看中的獵物沒有辦法保證永遠不露出破綻,那最後的勝者就一定是他。

赤井秀一沒有去揭發桑格利亞,理由只有一個。

「把柄這種東西,如果不能給自己帶來實質的利益,那也就沒有意義了。」

的確,赤井秀一完全可以匿名傳信告訴組織桑格利亞有異心,但那能給FBI帶來什麼?

不僅什麼都沒有,組織還藉此除掉了一個對組織心懷不軌的成員,而且顯而易見會因為這件事對成員的審核更加嚴格。

要知道,就算赤井秀一的身份暴露了,也不代表FBI會就此放棄往組織里塞人。

反正對FBI沒什麼好處。

但要是赤井秀一始終不去揭發,「你不就一直因為他束手束腳嗎?」

因為擔心赤井秀一暴露自己的身份,桑格利亞就一直在極力避免對上赤井秀一。

這種迴避的態度單看是沒什麼問題,畢竟赤井秀一叛變之後就沒什麼顧忌了,穿鞋的比不過光腳的就是這麼個道理,但赤井秀一卻可以借桑格利亞的退讓避免很多麻煩。

「籌碼並不是只有用出去才能發揮作用,拿在手上一樣也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主動權。

當桑格利亞一直顧忌著赤井秀一的想法時,主動權就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

桑格利亞大概知道了羽柴尋的意思,但對於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還是有點一知半解:「所以您的意思是?」

「還是按我之前說的做,去盯著他就行,被發現了也不用在意,畢竟他要揭發早就揭發了,」說到這,羽柴尋笑了一下,「我估計,他之後應該會和你提合作的事。」

「合作?」

「對,合作。」

其實很早之前羽柴尋就和赤井秀一提過合作的事,不過對方從來不明確回答,顯然,那個時候赤井秀一的顧忌還很多,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顧慮更多的反而是羽柴尋。

赤井秀一也是個不喜歡

把主動權讓給別人的人。

那就試試好了,羽柴尋頗感興趣地想道,誰才能拿到最後的主導權。

「我明白了,」桑格利亞點頭道,「屬下之後就去辦。」

說完后,桑格利亞便離開了房間,留下羽柴尋一個人待在房間里。

他沒有繼續桑格利亞來之前的工作,而是走到了窗邊。

桑格利亞去執行他的計劃,而在和赤井秀一正式對上之前,羽柴尋還有一件事必須要解決。

今天是第三天。

羽柴尋百無聊賴地想道,琴酒也該來找他了。

*

結束了一系列麻煩的工作彙報之後,伏特加終於得以和琴酒一起離開基地。

每次任務結束的彙報環節都是伏特加最頭痛的時候,因為負責審核任務的朗姆或是皮斯科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去問琴酒——那純屬自己找不痛快,於是伏特加就成了最好的詢問對象。

哪怕他當時根本不在現場。

反正就是走個流程,審核任務的環節主要還是為了審核成員在任務過程中有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表現,不少卧底就是這麼被揪出來的,因為卧底的行為邏輯天然和組織的立場相反,稍微有點異樣就會很明顯。

而就算是一直對琴酒頗有微詞的朗姆,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琴酒會背叛組織,儘管從沒有人強調這一點,但這也成了組織里所有人的共識。

伏特加也這麼想,所以出來之後他就忍不住低聲抱怨道:「朗姆也真是,明明很清楚大哥你根本不會有問題,結果還是每次都要問那麼多無聊的問題。」

他們在基地待了兩三天,基本都是這些無意義的對話。

琴酒沒理他,朗姆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說白了也不就只能在這種地方找他麻煩。

對方能在組織安穩地當二把手,某種意義上還真要多虧了朗姆這個代號。

見琴酒沒興趣多提,伏特加也不再抱怨了,問道:「那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

琴酒報了個地址,伏特加非常習慣地點了點頭,然後去前面開車。

那是羽柴尋目前的住址。

怎麼說呢,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說起來,羽柴尋剛出院那段時間琴酒就被BOSS安排了和安室透的任務,之後回來又被朗姆留在基地彙報工作,也是有一段時間沒見對方了。

伏特加一開始沒太大感想,但他剛準備開車的時候,餘光瞥見後視鏡里的琴酒,發現對方的神色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樣。

倒不是憤怒或者生氣,而是一種伏特加也沒有辦法形容的狀態。

琴酒一直沒有去碰指間點燃的煙,只是目光冷淡地垂落在那點火星上,讓人很難判斷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按理來說,任務的事已經告一段落,羽柴尋現在傷也好全了,安室透最近更沒空過來當電燈泡,伏特加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事情能讓琴酒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伏特加也不敢開口去問,只能老實地當自己的司機。

到目的地的時候,伏特加先過去敲門,但半天也沒人反應,顯然是不在。

伏特加心說估計是出去了,不過也是,正常人來拜訪其實都會提前和人說一聲,但琴酒顯然不會幹這種事。

也不知道是想給羽柴尋驚喜還是驚嚇。

「給他打電話。」

伏特加點了點頭,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很多雜亂的聲響,聽起來似乎是羽柴尋在技術部的助手。

「我?」羽柴尋明顯有些意外伏特加的電話,說道,「我現在在二號基地,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有事情的話就過來找我吧。」

話剛落,羽柴尋就說著他那邊還有事然後掛斷了電話。

看起來還挺忙的。

伏特加詢問似的看了琴酒一眼。

但琴酒沒有直接讓他開車去基地,而是眯了眯眼問道:「他說他這幾天一直在二號基地?」

「是,」伏特加點了點頭,「好像是因為住院時候堆積的文件太多了,聽他的意思應該是一直在加班。」

伏特加一點沒覺得哪裡不對,想想也是,空了那麼久的工作沒做,回來之後可不得加班加到死。

倒是琴酒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聲音沒什麼溫度地笑了一聲。

「走,去看看那傢伙的工作成果。」

二號基地離羽柴尋的住址很近,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那裡,熟門熟路地走到羽柴尋的工作室,果然看見對方正在裡面忙得焦頭爛額。

羽柴尋看見他們過來也沒什麼反應,上來就是一句「有事等他下班再說」。

拒絕得可以說是非常無情和果斷了。

這也就是羽柴尋,要是換成別人對琴酒這麼說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琴酒眯著眼看了羽柴尋一會兒,對方一直忙碌地在工作室里走來走去,偶爾停下和助手確認什麼,臉上寫滿了「工作中請勿打擾」。

伏特加不確定地看了琴酒一眼,羽柴尋現在明擺著沒空和他們說話,他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畢竟看對方的樣子,下班簡直遙遙無期。

「走。」

琴酒毫不猶豫地轉過身。

伏特加愣了一下,心說大哥今天怎麼這麼乾脆,不過在這浪費時間的確沒意義,因此很快就跟了上去。

他們的身後,「羽柴尋」不著痕迹地挑了挑眉。

還真是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貝爾摩德隨手接過羽柴尋助手遞過來的文件,一邊漫不經心地想道,不過這次可不是她演技的問題。

*

之後,琴酒和伏特加就直接回了那個他們最常使用的安全屋,那也可以說是琴酒每次任務結束后的固定住所。

房間沒開燈,又是晚上,便顯得環境十分黑暗,伏特加摸索著去開燈,看見因為太久沒回來落滿塵土的房間,他立刻揮了揮手,以免灰塵進入口鼻。

簡單地收拾完屋子后,伏特加就和以前一樣回了自己的房間補覺,琴酒還是站在組裝台保養木倉械,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很長一段時間裡,房間里都只有零件碰撞的聲響。

當最後一個零件裝好的時候,琴酒卻忽然抬了眼,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打算在那裡偷聽到什麼時候?」

隔壁房間的伏特加發出一點鼾聲,而除此之外,房間內部沒有任何聲音,就好像琴酒只是在和空氣說話。

但琴酒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屋子的黑暗處,彷彿那裡真的站了一個人。

「其實我之前過來的時候就很好奇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房間里才響起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以外第三個人的聲音。

那是一個琴酒非常熟悉的聲音。

羽柴尋腳步無聲地從陰影處走出來。

「為了不被你發現,我剛才都沒有看你,你怎麼知道我一直在偷聽?」

能察覺到目光很正常,但為什麼偷聽也行?

但琴酒沒有回答羽柴尋的問題,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他腰腹的位置。

是他留下的木倉傷。

「雖然按照常理我現在應該先解釋一下,」羽柴尋歪頭笑了一下,「但我想,你現在應該也不需要我的解釋,對吧?」

琴酒對待組織里的叛徒從來只有一種態度。

「不過在你對我開木倉之前,我還是想先說明我的來意。」

羽柴尋一步一步地朝琴酒走近,這是個無異於找死的行為

,琴酒的木倉正在手邊,連一秒都不用,琴酒就可以對他的心臟開木倉。

他將一個銀質手銬輕輕放在桌面上。

「我們來比一場吧,如果我輸了,我就任你處置,當然,我能理解你覺得這個條件沒有吸引力,所以你大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都行。」

「但同樣的,如果我贏了——」

在組裝台上方的白色燈光下,白髮青年的冷藍色眼瞳泛著霧靄一般並不真實的笑意,但卻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接近他的本質。

「三年內,你要歸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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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腦今天篡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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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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