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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雨了嗎?」

不知何時,淅瀝的雨落了下來,雨滴落在烏煙瘴氣的鐳缽街,將空氣中的塵埃裹挾着落地,流浪者擦過額上的水珠,嘴角咧得很大,笑容恣意而狂氣。

正機之神已然神明化,舉止間並無一絲情緒波瀾,神威擠壓着人偶的身體,血液混雜着雨水,分不清是水是血,流浪者騰於空中,疾風將雨水捲起擲出,不留一絲餘力,沉默的神明在人偶的攻擊下毫無頹勢。

扭身躲過灌頂的一擊,流浪者不動聲色閃至機甲背後,疾風驟至,機甲顫動一步,抬腳朝他踩下。

「砰——」地面裂開一道道碎痕,雨聲愈來愈大,烏雲遮天,依稀有雷光閃過,流浪者被碎石擦傷,濕漉漉的額發徹底將眼帘遮蓋,他鑽入了裂縫。

機甲尋覓無果,機械手臂向下劈開,掀起整塊地面,沒有人,祂猛地俯衝,所到之處冰鋒矗立,冰棱倒掛在建築物之上,朝着某個方向倏地刺穿。

一聲悶吭,驟雷將至,正在這時,頭頂忽而傳來一陣疾風,流浪者從天而降,如一道翠光,飛身踢向正機之神的頭顱,

「轟——」

天空降下數道電光,雷鳴轟擊著鼓膜,流浪者一個晃神,差一步便從空中墜落,他扒住機甲外殼,不顧身上過電之痛,將巴紋外殼狠狠掀開。

「不對!」

瞳孔猛地縮緊,正機之神的胸膛,理應安放核心的位置一片空蕩,那顆支撐起運作能源的神之心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多托雷沒有安置神之心?!不對,沒有神之心這副機甲根本無法運作,他難道改動了能源核心的位置……「噗——」

機械穿過血肉的聲音微不可聞,時間在這一刻凝滯,刺痛自上腹傳來,流浪者怔怔垂下頭,看着穿腹而過的機械臂,血液的大量流失讓他眼前不住發黑,再次睜開,他看到了一個人。

黑藍發色,眸中漠然空洞,來人與他長著同樣的面容,臉上卻沒有半點人氣,彷彿一台被抹殺了人格的機器。

而在那人偶的胸膛之間,心臟的擂動聲如同節奏錯位的鼓點,沉重而詭秘地敲擊著,流浪者知道那並非人類的心跳。

多托雷說,他給正機之神灌注了神明知識。

如今看來,那分明不是神明知識——

斯卡拉姆奇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在他身上,細密的傀儡線纏裹着四肢體骸,線頭那端通向不知名的地方。見他抬頭,傀儡的眼底似有輕微情緒閃過,再一閃神,卻是毫無波瀾,他掐住了流浪者的脖頸。

機身內部傳來嘈雜的電流聲,幾聲之後,多托雷的聲音響起。

「斯卡拉姆奇,你輸了。」

「你以為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實驗之後,我還會任由自己的實驗品擅作主張嗎?太天真了,一開始我的確打算延續上次的想法,想看完全注入神明罐裝知識后的正機之神是否擁有真正的神威,只可惜,我的試驗品有些不夠配合。」

他低笑起來。「不過好在我仍有辦法。」

被刺穿后的腹部臟器緩慢地修復著,流浪者頭腦一片暈眩,他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提線傀儡。

「木偶的一點小技術,看來你的記憶還未完全恢復,不然你早該察覺到不對勁了。」多托雷說。

「所以,你打算做什麼?」流浪者輕聲開口,被掐住的咽喉幾乎讓他說不出話。他咳嗽了幾聲,氣極反笑,喉間發出窸窣的赫赫聲。「不立即殺我,設下這樣的局,看來我的身上有你很想得到的東西。」

「讓我猜測一下,只有我活着才能得到,我的體質?不,需要我才能進行的實驗,和這個世界有關吧,多托雷,你果然沒有完全來到這個世界。」

另一端驟然沉默,流浪者放肆笑了起來,聲音嘶啞得可怕,「自從我恢復大部分記憶,想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后,我便一直有個疑惑。」

「理應徹底被抹殺的我轉生到了這個擁有借景之館的世界,這或許是天意的玩弄,可是多托雷你呢,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你如何定位到這裏?你像一隻招人厭的蒼蠅不斷地在我的誕生地周轉盤旋,甚至不顧這個世界的玄妙所在,一個勁地和我作對,這並不像你,多托雷,除非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頸上的力度忽然變大,流浪者臉色青白,笑容愈發誇張,「你急了,咳咳咳咳……多托雷,我聽說你的切片在和小吉祥草王的交易中全部銷毀,現在的你只剩下一條命……不對!你不會就是被他摧毀的切片吧?!」流浪者的瞳孔猛地收縮∶「難道說,多托雷,你是被他殺死的切片?你根本不是活着的狀態,你的本體還在提瓦特,你想要通過我找到時空罅隙,把他拖過來取代他!」

風神之眼忽然爆發出奪目的翠光,流浪者猛地抬膝,一腳踹向傀儡肚子,身後的機甲臂倏然而至,流浪者抓起傀儡,五指成爪穿胸而過,將那顆雷神之心掏了出來。

下一刻,轟然地動,失去能源的機甲猛地一塌,直直向下砸去,流浪者抓準時機衝出能源室,離開的那一刻卻看到了傀儡臉上的神情。

斯卡拉姆奇靜靜看着他,嘴角勾起些微弧度,似是在笑。

流浪者一個恍惚,地動山搖間,被複制的人偶一動不動,機械崩塌在眼前,轉瞬便覆蓋了他的視線。

……

「博士在哪?!」

衝出機甲后,流浪者第一時間開口,耳蝸內部的信號接收器發出刺耳的沙沙聲,一段連接后,太宰治終於出聲,聲音透著幾分疲憊。

「借景之館,中也和蘭堂聯手困住了他,不過你最好早點過來,結界快要失效了。」

流浪者一個閃身,使出風元素力沖向目的地,經歷過戰事的鐳缽街已然變成了垃圾場,他在廢墟中穿行,突然間看到一陣紅光。

是中原中也!

沖入借景之館的那一刻,蘭堂的彩畫集不堪過度使用徹底失效,流浪者上前一步揪住博士衣領,揮拳揍了過去。

「噗——」

邪眼面具划傷了他的拳頭,流浪者沒有理會,只是沖着那張熟悉的臉一拳又一拳地揍著,過往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流浪者殺紅了眼,蘊含着元素力的拳頭將屋內的佈景破壞得落花狼籍,他卻完全顧不上,將憤怒用力宣洩,怎麼也得不到紓解。

一雙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流浪者迴避不及,一拳打了過去,翠綠的元素風刃在來人身前一觸即散,拳頭卻結結實實地打中了對方的臉頰。

流浪者愣了一下,整個人忽然冷卻下來。

「太宰……」

太宰治捂著左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冷靜了嗎?」

「……」

「博士死了。」他指了指對面。

流浪者猛地回頭,看着手中脖頸不知何時被折斷的屍體,對方臉上血肉模糊,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

他愣了一下,眼前一陣眩暈。

「不對。」他輕聲開口。

「博士還沒死,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最後之際,他似乎放棄了這具肉身,將意識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我能感覺到,一開始掌控這具身體的確是博士,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最後的那幾拳,落點的感覺十分奇怪,像落在了軟塌塌的棉花上,根本不是博士的氣息。」流浪者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鬱∶「我的確是失控了,竟然讓他在我眼皮底下逃走。」

但是這並非全部,問題還遠遠沒有解決,這個被多托雷親手摧毀的切片,究竟是怎麼逃過一劫,來到這個提瓦特之外的世界的。

剛才他的失控,真的只是意外嗎?

天色放晴,日光透過破損的窗欞映射在地面,光影細碎如波光,流浪者將懷中的戰利品掏出來,看着手中的雷神之心,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世界之外,一心凈土內清寂廖然,靜坐的神明睜開雙目,臉上神色莫名恍惚。

雷電影撫上心口,沉靜的眼眸有些失焦。

她好像忘記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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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原神]此世之惡國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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