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負責綁架阿希娜的這個綁匪動作有點粗魯。

女孩的雙手交叉被繩子緊緊綁在身後，一層又一層的繩子綁到了手肘處，好像生怕她能硬生生把繩子掙斷似的。

雙手被緊緊束縛的感覺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阿希娜：……

被酒精浸泡的腦子一下子沒剎住，心想難道秘密身份被發現了？所以才綁得這麼嚴實？

是她夜巡時不小心被人看到多米諾面具下的樣子？

不然很難解釋怎麼這麼隆重對待她。

不對啊。希娜忽然想到，她是個魔法師來着。

她哪個敵人不帶上一堆魔法物品對付她，不帶都不好意思都沒走到她面前。

搞得相關的魔法材料和魔法用品在哥譚黑市價格飈高，最後導致阿希娜不得不親自開着傳送門去材料原產地收集。

所以現在就算綁匪拿繩子把她整個人捆住也就一個魔法下去的事兒。

「……第一次干綁架？」阿希娜遲疑地問出聲。

以至於有點過分謹慎。

還在努力把繩子捆得更結實的年輕綁匪：「什麼？」

意識到阿希娜問了什麼之後，蒙臉頭罩都擋不住這綁匪小哥通紅的耳朵。

……還真是啊。

第一次綁架別人就遇上了提姆和她，阿希娜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

她閉了閉眼睛，問綁匪：「你是哥譚本地人？」

綁匪的動作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

「抱歉。」他斷斷續續地說，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有參加韋恩集團提供的工作，也申請了你們的慈善補助資金。但是我妹妹的病是罕見病，花銷實在太大了。」

特效藥幾萬塊錢一瓶，他們根本沒法承擔餘下的醫藥費，這還是在即使韋恩集團名下的醫院也儘力幫他們減免了不少費用的情況下。

而這個時候他卻正在綁架布魯斯·韋恩的孩子。

「我們不會真的傷害你的。」綁匪低聲道。

他只要足夠治病的錢。

阿希娜只覺得太陽穴在一抽一抽地跳動着,靈魂都開始疼起來了。這個操蛋的世界是不是總是想着各種法子逼好人變壞。

然後緊接着連她的後腦勺也開始疼起來了——因為旁邊的一個綁匪似乎聽膩了他們的對話，快步走了過來，將她直接推撞到牆上，把槍對準了她的太陽穴。

「閉嘴！安靜點！」

人群中傳來驚呼聲和吵鬧聲，在一個綁匪對着天花板開始一槍后又迅速安靜了下來。

頭被槍壓着偏了過去，阿希娜的視線中剛好可以看到了露易絲的身影，而提姆就在旁邊，正將露易絲嚴實護在身後。

她幾乎是鬆了一口氣。當然，她知道露易絲並不害怕，露易絲這些年遇到的綁架案次數比布魯斯都要多。

而且她這次還不是主角。

但是為什麼提姆看着她的眼神有點崩潰，她感覺他看上去要過度呼吸了。

阿希娜順着提姆的視線看到了腳邊破碎的酒杯杯子。

阿希娜頑強地把臉轉向了綁匪們。

阿希娜假裝她今晚滴酒未沾。

她已經開始聯想到明天一早，餐桌上只有蔬菜汁和沒有沙拉醬的沙拉的恐怖場景了。

那可是比睡前熱牛奶還要恐怖千萬倍的存在。

要不她去迪克的安全屋住一晚吧？

想法一閃而過就瞬間被否決了。

那隻會是另外一種「早中晚飯都只有麥片和穀物圈」的恐怖畫面而已。

那個年輕綁匪正在和拿槍對準她腦袋的綁匪低聲爭吵著，聽得阿希娜腦子更暈了。

「我們說過了不傷害任何人！」

「小子，我們現在是在綁架，不是在玩過家家！」

「可我們不能在哥譚內傷害一個韋恩。蝙蝠俠不會放過我們的！」

阿希娜希望他們能夠再吵多一會。

現在她製造需要一點混亂，拖延一下時間，讓提姆能夠趁亂離開大廳去把制服換上，然後讓羅賓把這些綁匪都綁起來送到哥譚警局去，今晚的宴會活動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事情結束之後他們可以回莊園休息一會，再去參加晚上的夜巡。

阿希娜試圖挪動一下自己的腦袋，讓冰冷的槍膛口遠離自己脆弱的太陽穴。

這個動作吸引了眼前兩個人的注意。

「不準動！」槍口又挪了回來，比方才更緊迫地壓住了她的太陽穴。

動作太粗暴，以至於女孩今晚花費了許多心思的髮型完全亂了，幾縷打卷的頭髮狼狽地貼在臉邊。

拿着槍的綁匪冷眼看着眼前的韋恩小姐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們需要多少錢？」

如果不是她聲音中的顫抖，綁匪也許真的會以為這個女孩已經冷靜下來。

阿希娜現在其實挺冷靜的，除了腦子因為喝酒而有點暈和興奮之外。

常人看不見的幽綠魔法光芒在她的指尖歡快跳動着，隨時準備向頭頂上的璀璨大吊燈飛過去。

三。

二。

「她的兄弟提摩西·德雷克呢？」持槍的綁匪忽然問道。

FUCK.

阿希娜恨意外。

提摩西·德雷克也恨意外。

他現在就是那個最有錢的倒霉蛋二號。

倒霉蛋一號在他對面。

手被同樣的方式捆在身後，提姆面對面望着阿希娜，阿希娜望着提姆，一時間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無語。

憑着多年的默契，阿希娜給提姆遞眼色：

[現在怎麼辦？]

[等。]

[？]

阿希娜迷茫。

等什麼？

等救援？

這麼小的事情還用特意喊人來救嗎？

另一邊，提姆已經開始冷靜地和綁匪們就關於贖金金額、支付方式、逃跑交通工具等方面進行談判了。

贖金要多少，是要現金還是支票。

銀行卡的話需要給不記名銀行卡嗎。

甚至連車的牌子都可以提供各種選擇。

老受害者了。

另一個受害者也開始熟練用自己身上的黑科技接通家裏的通訊路線。

芭芭拉不方便，卡珊還在香港，斯蒂芬妮在外出任務，表姑在國外度假，而布魯斯受傷了。

剩下能行動的人不多。

而其中的提姆和阿希娜現在正在當人質。

所以來救人的人選會是誰已經不用猜了。

她慢吞吞發信息：「夜翼，你什麼時候到？」

夜翼：我到了。

隨着大片玻璃的破碎聲從背後響起，一道穿着制服的帥氣身影一躍而入，穿過破了一個大洞的大廈外牆，在大量煙霧的掩護下翻滾到提姆和阿希娜身邊。

「嘿，我到了。」

迪克帶着笑意的聲音和阿希娜視野中的信息重疊在了一起。

阿希娜微微張開了嘴：「哇哦。」

語氣中帶着震驚。

她緩緩轉過頭，看着已經解開了手上繩子的羅賓：「提姆，我記得這不是我們家的產業吧。」

看懂了她眼裏的心疼的提姆：「……不是。」

他補充道：「是盧瑟集團名下的酒店。」

阿希娜：「哇哦。」

這次他們聽出了一點『為什麼不再多砸幾塊玻璃』的遺憾意味。

每次出場都會被妹妹誇讚一句帥氣的夜翼：「……」

迪克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提姆。

提姆朝迪克沉重點頭：「她喝醉了。」

在發現這件事之後他立刻給迪克發了大寫的[SOS]。

迪克恍然大悟的同時也開始頭疼——怪不得提姆會喊他過來，因為迪克是家裏為數不多的能搞懂醉酒狀態的阿希娜的想法的人。

阿希娜喝醉之後，思維經常發散得很厲害，然後就會導致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

迪克還記得他小時候背着布魯斯和阿福，帶阿希娜偷偷嘗試喝酒的場景。只要一口啤酒，還是個小女孩阿希娜就抽抽噎噎地說要和氪星人結婚。

沒有人能明白這其中的關聯。

除了迪克。

迪克聽到了阿希娜喝醉時小聲嘟囔的話，並從此明白了阿希娜醉酒狀態的腦迴路。

腦迴路是這樣的：啤酒——小麥——玉米——農場——瑪莎——阿福。

啤酒是小麥做的，小麥和玉米都是農作物，肯特家的農場種了好多玉米，瑪莎在農場裏面，她好喜歡瑪莎和阿福。

大家長阿爾弗雷德已經在家裏了。所以她還需要瑪莎，但是瑪莎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也不住在她家裏。

阿希娜認為她需要瑪莎建立更密切的關係，而阿希娜不能和瑪莎結婚，所以她得跟克拉克結婚。

這樣瑪莎就能住到韋恩莊園來啦！

這就是當時小朋友阿希娜的全部思維迴路。

但是大家不知道，大家都以為是小女孩喝醉了，然後嚷嚷着想要嫁給自己最喜歡的超級英雄。

那段時間超人既快樂又唯唯諾諾地面對蝙蝠俠的漆黑臉色整整一個月。

直到超人在幫迪克做作業的時候被迪克不小心把真相說了出來。

超人：……

超人不快樂了。

超人，包括他的小捲毛因此蔫了一個月。

迪克現在都還能回想到當時超人的表情有多麼沮喪和挫敗，而布魯斯是怎麼露出微笑上去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安慰他的。

迪克第一次認識到大人之間的友誼在某個時候可能也不是那麼的可靠。

自此之後，阿希娜被禁止觸碰任何含有酒精的飲料。如果再有喝醉的情況出現，一般都是讓她自己一個人獃著，或者是由他和傑——他和其他人來陪着阿希娜，等到她徹底清醒過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們去解決。

他們之間的交流不過兩三秒，阿希娜用魔法解開自己和提姆手上的繩子，提姆立刻藉著煙霧的掩護消失在大廳內。

夜翼利落甩出卡里雙棍，猛然將距離他最近的綁匪擊倒。那個持槍的綁匪只聽見了夜翼前半句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工作——」，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發生了什麼，就被卡里棍擊中胸口，直接被電得昏死了過去。

大廳里換亂的槍聲和人類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聽得人耳膜生疼。

混亂的時刻最適合干不能見人的事情了。

阿希娜忽然面無表情地也發出了一聲尖聲尖叫，然後伸出手摸到自己的髮根處，直接拔出了一個髮絲狀的竊聽器。

那東西乍眼一看根本分不出和人類的頭髮有什麼區別。

將竊聽器丟在地上，她撿起地上一把不知道哪位女士掉下來的□□，對準收音的部分猛開了三槍。

這種裝置為了更好收集信息，它的收音效果會做到極致，聲音被放大到上百倍，就連布料摩挲的輕微聲音都能聽到一清二楚。

希望她留給對面的驚喜他們會喜歡。

阿希娜丟掉那把女士□□，高跟鞋的鞋跟精準踩在竊聽器的殘骸上，將它徹底碾碎。

她快樂地吹了個口哨。

她不會賠錢的。

反正神盾局也不會敢來找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