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宴會一如既往的無聊。

遠遠看着提姆帶着禮貌微笑和集團的高層和合作者交談，阿希娜決定趕在別人找她之前先溜到一個沒人找到的角落。

阿希娜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阿希娜準備溜走。

阿希娜被人攔住了。

「露易絲？」阿希娜驚訝地看着面前的露易絲——超人的妻子，「你怎麼來了？」

她記得星球日報前段時間上報過來的記者名單是克拉克，後來因為克拉克請假跑去宇宙里執行任務，換成了一個她不太熟悉的員工。

——說起來，克拉克是不是快要回地球了。

而露易絲這時本該正潛在南亞某個國家的貧民窟調查跨國販賣器官的案件。

露易絲把阿希娜帶到她原本選好的僻靜角落。

「上一個任務的線人出現了一點意外。」露易絲這麼告訴阿希娜，她揉了揉眉頭，看上去十分頭疼。

阿希娜貼著露易絲的臉頰，像小時候那樣蹭了蹭。

她小聲道：「需要幫忙嗎？」

露易絲搖頭：「暫時不用。」

「什麼時候回農場看瑪莎？」露易絲不再談論工作的事，她問阿希娜什麼時候能去一趟農場，「瑪莎和小喬一直很想你。」

小喬納森·肯特。超人的兒子。

某種程度上來說，小喬也算是阿希娜的弟弟之一。

因為阿希娜還是克拉克的教女來着——當初她被塔利亞扔給布魯斯，布魯斯霎時間就突變單親爸爸，當時身為布魯斯好朋友的克拉克也不可避免地承擔了一部分照顧小孩的責任。

於是布魯斯乾脆讓克拉克做了阿希娜的教父。

後來，布魯斯也成為了剛出生的小喬納森的教父。

想到這裏，阿希娜由衷地感謝阿福和瑪莎，還有包括露易絲、戴安娜和扎塔娜等一眾女性長輩。

五歲之前，兩位老人家簡直拯救了她的小生命——畢竟布魯斯和克拉克這兩位單身男性的育兒水平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五歲之後，便是這些可敬的女士們教會了她如何成為一名富有魅力並且強大的女性。

「下周周末怎麼樣？」阿希娜問。

下周剛好可以帶上全家人一起去斯莫爾鎮度假，她已經好久沒和小喬見面了，還很想念瑪莎的蘋果派。

艾斯也會很高興見到小氪的。

露易絲想了想，點頭。

阿希娜快樂地做着旅遊計劃。

忽然，一直錄音筆遞到了她的嘴邊。

私人事務說完，露易絲進入了工作狀態：「對於韋恩集團這次加大對生物領域投資的決策，你有什麼看法？」

阿希娜的快樂被打斷了。

她的視線遊離了一下，理不直氣也壯道：「這個你得找提姆，我還沒去上班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今天明面上就是來當漂亮花瓶的。

提姆才是那個能給露易絲一個獨家新聞的人。

在露易絲反應過來之前，阿希娜迅速溜走了。

她今天是一隻不工作的快樂小鳥。

穿過大廳中央時，她趁機從侍者手中的托盤帶走了一杯雞尾酒，並淺淺抿了一口。

難喝。

她又喝了一口。

好像沒那麼難喝了。

這回阿希娜徹底躲進了一個沒有人能找到她的角落，開始放鬆自己的思緒。

她想到了昨天導致蝙蝠俠受傷的那個案件，資料上幾個受害人的情況一一閃過她的腦海。

受害人們性別不同，年齡段也不相似，並且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身體上的傷痕和致命傷也全是受害人自己用兇器造成的，無論怎麼看也只能得出「自殺」這一個結論。

唯一有共同點的地方就是屍體殘留着極其強烈的情緒，猙獰的臉上或悔恨，或恐懼，或憤怒。

他們見到屍體的第一反應就是「恐懼毒氣」。

但阿卡姆最近非常平靜，無論是稻草人還是毒藤女都被好好的關在阿卡姆瘋人院裏。而蝙蝠電腦在今早凌晨分析出了他們體內沒有任何恐懼毒氣的殘留，同時也不存在市面上任何一種致幻毒品。

阿希娜從現場感受到和混沌魔法相關的波動。

也許這個案子和哥譚最近新出現的一個魔法師有關。

她忽然有點生氣。

為什麼這些罪犯都喜歡跑到哥譚來，哥譚除了是蝙蝠俠誘捕器之外，難道還是個罪犯誘捕器嗎？

……好像還真的是。

阿希娜更生氣了。

杯子中最後一口雞尾酒被她灌進了嘴裏。

蜜色肌膚染上了一片緋紅，阿希娜坐在角落裏獨自生著悶氣，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她現在已經陷入了半醉的狀態中。

足足獃滯了幾秒，阿希娜忽然打了個響指，覺得腦子有點暈。

她剛剛在想什麼來着？

哦，屍體。

屍體得埋進墓地里，屍體只能埋進墓地里。

沒有復活。

大家以後都要葬在韋恩家的家族墓地里，媽媽和外公也要，這樣大家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她要把克拉克他們的墓地也放進莊園來，即使他們不姓韋恩。

不對，克拉克在黃太陽下幾乎永生呢。

不可以。

那樣克拉克太孤單了。

克拉克會想念他們的。

想念他們的時候，克拉克會帶上他們喜歡的花來探望嗎？

花，花。

花放久會枯萎的。

她是不是該給傑森買新的花束了？

阿希娜吐了出來。

這酒為什麼會比提姆的咖啡還要苦。

苦得她酒都要醒了。

-

魔法能夠解決很多問題。

清理好災難現場，阿希娜她放棄自己獃著，決定回到人群中去。

而人群之中最多的就是八卦，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如同在病毒一樣在這個圈子裏流傳著，真實性全靠自己判斷。

這些上流社會的人群們低聲交談著，吵鬧的宴會下隱藏着竊竊私語。

「凱瑟琳議員最近準備和她的丈夫離婚呢。」

假的。

他們可恩愛了，夜巡的時候蝙蝠俠都要讓羅賓和她避開他們家，免得看到這個年紀不該看的東西。

阿希娜一口氣喝下一杯香檳，眉頭擰成了一團。

沒有薑汁汽水好喝。

「聽說查理先生不知道為什麼請了很多保鏢。」

因為這個商人干出了點違反法律的事情，已經被蝙蝠俠盯上了。估計沒幾天就可以去黑門監獄住一段時間。

他會喜歡那裏的。

無聊得用指尖彈了一下杯壁，清脆悅耳的玻璃聲奇異地安撫了阿希娜躁動的靈魂。

直到聽到一個略有些耳熟的名字，她才停止了這種無聊的行為。

「托尼·斯塔克？」

阿希娜知道這位億萬富豪，他的公司以前和韋恩集團在生物和醫療方面有過不少合作。托尼·斯塔克本人甚至還曾經抱過還是個小朋友的她去買過雙球雪糕。

不過之後的很多年，他們除了在節日給對方寄賀卡之外，再也沒有過多交集。

阿希娜心情有點複雜。她沒有想到印象中那個臭屁自大、會和布魯斯互相嘲諷的叔叔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不僅當眾承認自己是「鋼鐵俠」，還組織了一個叫復仇者聯盟的英雄團隊。

看來在她去西藏修行的時間裏，世界發生了許多驚心動魄的故事。

她回來哥譚的這半個月里了解到的消息還是太少了。

不過，阿希娜記得神盾局好像就是托尼·斯塔克的父親創建的，他知道神盾局現在什麼情況嗎？

間諜和卧底之類的，都已經比神盾局本身的特工都要多了＝＝。

等等。

他好像知道。

不過還沒開始對此進行什麼行動。

因為一周之前布魯斯好像就用這個情報和斯塔克換了好幾個高端技術來着，還是提姆去交涉的。那時候阿希娜正忙着研究一個古老魔法，所以最後只聽說了經過。

當時布魯斯被斯塔克瘋狂吐槽是雇傭童工的大資本家，然後布魯斯冷笑着說他沒有雇傭童工，因為他根本沒給提姆發工資。

韋恩家的小孩只有一周五美元的零花錢，沒有工資。

對，沒有工資。

雖然大家都有布魯斯專門存的信託基金，但是，沒有工資。

只有一周五美元的零花錢。

太慘了。

阿希娜不知道當時在場的提姆是什麼心情，畢竟他們家這麼多年、這麼多小孩都是同種待遇。

她只慶幸塔利亞每個月都記得給她的賬戶上打「撫養費」，讓她能夠承擔得起某些不能讓布魯斯知道的額外花銷，甚至有時還能「包養」提姆和遠在布魯德海文的迪克。

對了，還有買每天送給傑森的花。

阿希娜閉着眼，托著下巴躲在暗處繼續豎起耳朵偷聽八卦。

這回身邊的人在八卦的關於斯塔克的事情就是這件。

斯塔克集團無端和韋恩集團進行新能源方面的合作，還讓了三個點的巨額利潤，真的很難讓人不好奇其中的原因。

大概有錢人的緋聞總是更吸引人。

現在已經有報社在報紙上給兩位花花公子炒起了緋聞。

從他們都是有錢人且都是花花公子，並且也在資助一個超級英雄聯盟這些共同點說明他們有多麼相配。

這些媒體真的很會編，比克拉克寫超人的新聞稿件還要有真實感。其中的各種細節真實到如果阿希娜不是知道這兩個人私底下的身份並且性取向都為女性的話，她都信了。

他們甚至讓向來和布魯斯·韋恩有複雜緋聞的蝙蝠俠也來摻了一腳。

蝙蝠俠因為韋恩和鋼鐵俠針鋒相對？

……某種意義上他們還真的得到了一個真相呢。

只不過那個韋恩是提姆罷了。

「嘭！」

巨大的踹門聲乍然響起，大廳忽然安靜了下來，然後就是尖叫聲的爆發。

原本閉眼休息的阿希娜驀然睜開雙眼，下意識將手放在腰上，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因為參加晚宴的原因，現在身上根本沒有穿制服。

有錢人的緋聞更引人注意，同理可換，有錢人也更容易被綁架。

如果同時有一群有錢人被綁架，那人質就得看誰是裏面最有錢的。

阿希娜面無表情地任由綁匪將手/槍頂在她的頭上，簡直想嘆一口氣。

她就是那個最有錢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