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羅賓的披風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綁匪的一聲悶哼，還有人體倒在地上的聲響。

而大廳里的哥譚市民們根本不需要夜翼和羅賓多說什麼，熟練地尋找遮擋物將自己藏起來，保證自己不暴露在任何一個綁匪視線中。

動作熟練地簡直讓人心疼。

看着戰鬥中夜翼和羅賓幾乎一拳一個綁匪地解決了不少綁匪后，阿希娜藉著魔法悄無聲息地換上制服，日常確保多米諾面具上的混淆魔法沒有失效后，她跟隨着兄弟的腳步，也開始了一拳一個綁匪。

不要問為什麼作為法師的她老是近戰。

——因為她的近戰是武術大師蝙蝠俠教的。

布魯斯曾經特意訓練過她在無法使用魔法的環境下如何自救和打敗敵人。

在剛剛參加夜巡的那段時間裏，阿希娜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耗空反派的魔力，然後貼身上去對着他們的鼻子就是一拳。

揍完人之後還很快樂地蹦起來和新上任的第二任羅賓擊掌慶祝。

傷害不大，但羞辱性極強。

這導致了那時候魔法側的法師們主動或被動地提高了不少身體素質。

因為，被小孩耗空魔力然後挨揍，真的很丟臉！！

這次的綁匪都是普通人，並不需要用到什麼魔法，阿希娜乾脆直接上手，讓綁匪們感受一下來自□□的痛苦。

在最後一個綁匪被夜翼一棍敲暈過去后，GCPD的警察們終於來了。

吉姆·戈登局長看了看手錶，發覺距離他們接到報警電話也才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

如果不是韋恩家的兩個小孩都「被綁架」了，必須由他過來一趟，戈登本來打算派警員過來接收綁匪就可以的了。

戈登以為就算自己來了也只是走個過場，但在他發現了夜翼和羅賓嚴肅的神色之後，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怎麼了？」

戈登局長悄聲問道。

夜翼朝戈登局長比了一個喝酒的動作。

戈登局長想起上一次阿希娜喝醉酒時的情況，忍不住自己先倒吸了一口涼氣。

夜翼及時安慰了血壓飆升的戈登局長：「情況沒那麼糟。照着她現在的行為邏輯，她應該很快就會要求回家睡覺。」

戈登局長嘆了一口氣，也只能接受了這個說法。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將要結束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不是阿希娜出了什麼事，是綁匪那邊出問題了。警員們一不小心讓一個綁匪掙脫了束縛，現在那個綁匪正劫持着一個小女孩當人質。

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了正在發獃的阿希娜。

哥譚警局的警察們已經將綁匪和人質圍住，預先準備好的談判專家也正在緩緩靠近，試圖開始和神情激動的綁匪進行溝通。

阿希娜發現那個綁架小女孩的綁匪正是之前把她綁的嚴嚴實實的那個年輕綁匪。

那個妹妹生了嚴重疾病的綁匪。

年輕綁匪緊緊抓住那個小女孩，手裏拿着一把□□，對準了小女孩的後腦勺，在大廳的另一側和警察對峙著。

他的雙眼通紅，裏面的神色阿希娜實在是太熟悉了。

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是足夠摧毀一切的孤注一擲。

綁匪謹慎地盯着身邊的警察和義警們，尤其是盯着阿希娜。

他聽說過蝙蝠家族中的這個成員。他知道她會魔法，只要一個魔法下去他就會一動不動。但是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反正最後結局都一樣，不如拼一把。

阿希娜恰好和年輕綁匪的眼睛對上，夜翼注意到阿希娜直接怔在原地，他皺着眉上前一步，把阿希娜和綁匪的眼神隔開來。

「冷靜一點，夥計！」

夜翼走上前去和綁匪溝通。他們說了什麼？阿希娜沒有聽到。

她只是看着出現在眼前的熟悉身影，略有點鬱悶。

傑森，她在心裏輕輕的呼喚道。

年幼的第二任羅賓輕輕落在她身邊，黃色的披風和綠鱗小短褲讓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這有點讓她想起了他們最開始認識的那段時間。現在想想，簡直一場災難。

她從小就是個佔有慾極強的古怪小孩。在她尚且年幼，剛學會說話就會拽著蝙蝠俠的披風，跟超人奶聲奶氣地咆哮，像剛出生的貓咪一樣發出「ME！ME！」的聲音。

在迪克剛剛加入這個家庭的時候，家裏被她搞得一團糟。她當然沒有摔摔打打，阿福多年的嚴格教育禁止她干出這麼沒教養的事情，她只是離家出走（阿福：韋恩家小孩的慣用伎倆），把自己用一美元賣給了克拉克。

從這天起我就是肯特家的小孩——小朋友阿希娜語。

被迫用一美元買了阿希娜的克拉克：。

不過很快迪克被阿希娜拽進了她的自己人名單里。

——沒有人能夠不喜歡迪克。

在迪克成為羅賓之後，阿希娜抓着羅賓的披風，昂起頭和超人介紹：「Mybro.」

輪到傑森時，矛盾並沒有因為已經經歷過迪克而變得緩和，反而更加尖銳。

那個時候迪克和布魯斯爆發爭吵，離開家裏去布魯德海文上大學，家裏的氛圍並不好。而從小到大阿希娜可以說是被寵溺著長大的，她擁有的控制欲不比布魯斯弱，佔有慾更是極強。

新加入的傑森桀驁不馴、急躁粗魯的性格和他的不受控制讓年齡漸長的同時控制欲也在漸長的阿希娜無所適從。

新小孩的加入讓她如同領地被侵佔一般焦躁不安。

所以他們之間的相處可想而知。打算每個月回家一次的迪克甚至被迫一周回家一次，就為了調節兩個小孩之間的關係。

他們是兩團小小的、顏色不同的火焰，不顧一切地燃燒着。

一開始他們觸碰，然後燃燒，最後融為一體。

雖然有灰燼落下，但那無關緊要——至少阿希娜和傑森一直都這麼認為着。

當她帶着長大之後的傑森特意跑一趟超人的小公寓時，超人很疑惑，超人說：「我知道這是你的兄弟，阿希娜。」

但這次她向超人說起傑森的介紹是：

「Myboyfriend.」

超人驚呆了。

超人連夜離開地球。

他該不會是第一個被宣佈這件事的人吧？

蝙蝠俠真的會把他做成表的。

——實際上是第一個非地球人。

地球人裏面知道的太多了。掌管整個家的阿福、幾位被小孩抓住訴說感情糾結的親近女性、老是碰到不該看見的場面的迪克等等。

還有，觀察力和監視器點滿了的蝙蝠俠。

總而言之，在布魯斯不贊同的目光下（他不太提倡早戀），傑森和阿希娜還是在一起了。

快樂的、幸福的、不越過界的（所有人一致要求）那種。

直到一些爭吵發生。傑森和布魯斯的，傑森和阿希娜的。關於愛、憤怒和殺戮的。

然後傑森摘下了所有能夠聯繫的設備，獨自去尋找他的生母。

生活走向了可悲的現實發展。

阿希娜嘆了一口氣，微微偏過頭看他：「你不該出現的。」

年幼的傑森很不滿，他叉著腰道：「這麼久沒見，你就只想對我說這個？」

阿希娜沒說話。

鳥兒的舌頭已經被剪去。

她又該說什麼？

綁匪和夜翼的說話聲音傳來，綁匪要求警察們兌現所有提姆之前跟他們一起商量好的條件才會放人。

警察們同意了。

阿希娜安靜得聽着談判，直到傑森帶着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站得有點遠，就在綁匪和人質旁邊，正朝着夜翼和羅賓比中指。

是十六歲的傑森。

阿西娜盯着他，恍然發現原來十六歲的傑森看上去就已經是如此的桀驁不馴，他的臉上帶着憤怒，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這算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的第二次見面。

還算平靜。至少遠比她在喝醉之後第一次再見到他時平靜多了。

沒有瘋狂，沒有眼淚。

「他會反悔的。」比完中指，傑森把手交叉在胸前，和阿希娜說道。他看上去完好無損，如昔日一般。

鈍痛一點點從靈魂之中蔓延，阿希娜的視線如暗流般划向一邊。

她說：「我知道。」

舌尖的鮮血被咽下。

年輕綁匪當然會後悔。

即使他拿到錢，他也沒辦法給妹妹治病。因為他妹妹的病需要一個安全平靜的環境去修養，而他拿到錢之後為了不被抓住必然只能帶着妹妹逃亡，再也不得安生。

兩相衝突。

但是他已經孤注一擲了，阿希娜明白孤注一擲的人瘋起來有多可怕。

她退後一步，將自己隱匿起來。羅賓發現了她的動作，阿希娜朝他搖搖頭，退入了暗影當中。

綁匪反悔后，局面又陷入了僵持當中。

「我可以以韋恩集團的名義資助你的妹妹去治病。」一道高挑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在場的人發現，來人是阿希娜·韋恩。

她看上去很狼狽，髮絲沾著汗津津的額頭，臉頰因為酒精而通紅。她舔了舔玫瑰色的唇瓣，重複道：

「我會為她提供治病的基金，等她的身體好一點之後我會讓她上學，學費會提供到你妹妹高中畢業。」

年輕綁匪眼裏爆發的亮光即使在璀璨的吊燈下也在閃閃發亮：「可以！可以！」

他急迫地問：「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年輕綁匪不願意去思考阿希娜的承諾是否會真的兌現了。

阿希娜的語氣有些冷淡：「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去為你的行為負責，先生。」

「現在，把你手上的孩子給我。」

年輕綁匪頓住了，他流着眼淚，把孩子輕輕往她的方向推了過去。

蒼白著臉蛋的小孩跌跌撞撞地奔向了互相攙扶著對方的父母，母親同樣流着眼淚緊緊擁抱小孩，父親將他們護在懷裏。

旁邊的哥譚警察一涌而上，迅速拷住了不再掙扎的年輕綁匪。

一切都結束了。

在外面等候多時的記者們一股腦涌了進來，但都被戈登局長派警員們攔在了門口。

阿希娜環視着大廳，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傑森消失了。

夜翼眼露關切地看着阿希娜，而提姆已經換回宴會上穿的衣服款款走了過來。

阿希娜眉眼垂著，打了個哈欠：「我好累。」

放鬆下來后，酒勁越來越上頭，再加上阿希娜昨晚只睡了幾個小時，她實在太累了。

「幾點了？是不是該到睡覺的時間了？」提姆聽到阿希娜迷迷糊糊地問迪克。

話題的發展完全符合了迪克之前的猜測。

提姆偷偷給迪克比了一個大拇指。

迪克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他就知道，這個家不能沒有他。

迪克告訴阿希娜：「十點了。」實際上現在還不到九點。

「好像到睡覺時間了。」阿希娜困得幾乎要閉上眼睛歪倒在地，距離她最近的迪克連忙上前扶住她。

眾所周知，迪克是個抱抱怪，所以不能怪從小和迪克一起長大的阿希娜在腦子糊成一團的情況下，習慣性地把自己往迪克懷裏一塞。

提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門口的媒體傳來隱約傳來的驚呼聲讓他的預感成真了。

因為阿希娜把自己塞進了迪克的懷裏之後，先是低聲說了什麼，然後再極小聲地道了一句「晚安，迪克」，然後吧唧一口親了迪克的臉。

傳說中的晚安吻。

身為黃金男孩的迪克僵著身體，居然沒躲過去。

提姆緩緩回頭，看見無比激動的記者們瘋狂按下攝像機的拍攝鍵。這回誰也攔不住他們的閃光燈了。

想一想大家對超英八卦的熱情。

他深呼吸一口氣，看向迪克的眼裏的可憐簡直快要把他淹沒。

今天的三號倒霉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