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看病

鄉下人看病

她大概將白天的事說了,最後道:「這事也怪我,我大嫂是怕人家為難我,才讓人給記恨上了。」

葛翠河聽罷,氣罵道:「這事我聽說過,那回我不在,我要是在,定是一口唾沫呸到他臉上,還想找媳婦兒,他咋那麼有臉呢?」

阮清見她生氣不像是裝的,遂道:「我倒是聽說了一兩句二狗叔年輕時的糊塗事。」

「啥糊塗事,那是豬狗不如。」葛翠河罵了一句,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來,他之前那個媳婦也是個賢惠的,性子也軟和,可二狗子這人就好喝兩口,喝高興了也打,喝的不高興也打,他媳婦今天右胳膊折了,明天左肋骨斷了,身上沒有一處全乎的地方。」

「有一次,我聽說她又在打媳婦,就找了幾個婦女跟我一塊衝進他家去,你猜怎麼着?」葛翠河臉上露出一抹憤恨來,「他媳婦兒被她壓在廚房灶台下面,打的氣都閉過去了。」

「前些年風氣不像現在,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誰會選擇離婚?他媳婦兒剛結婚時懷過兩回,都被打掉了,後來懷的這個丫頭,也是到處躲躲藏藏才生下來的。後來,那天殺的,喝醉后差點將他那還沒滿周歲的丫頭給掐死。隊上看着實在不像話,害怕出人命,這才開證明讓兩人扯了離婚證。」

阮清聽得一怔,沒想到真相比謠言還要殘酷。

「他這麼狠的一個人,那我嫂子得罪了他,豈不是......」

「你放心,他不敢!」葛翠河臉上透出鄙夷來,「那就是個慫人,在外面三棍子打不出個屁,只會在家裏逞能。」

「不過,這件事我也會跟娃他爸說說的,讓他再去警告警告二狗子。當年,他媳婦兒娘家兄弟半夜翻到他家要給妹子報仇,他嚇得尿了一褲子,一條腿都被打折了,也不敢還手,最後還是娃他爸怕出人命,才出面把人給保下來的。」

「那我就替我嫂子謝謝你和王隊長了。」

阮清道了謝,葛翠河又說了幾句王菊香,「兩家怕是要成了,這不,剛吃過飯,學民就把娃他爸喊過去了。」

過了幾日,天還沒亮,阮家的大門就被敲開了。

阮八寶跑出來開門。門一打開,竟是他小舅子萬文軍。

「文軍咋是你?」

屋裏還沒起身的萬桃花,一聽見是弟弟,連忙從炕上跳了下來,掀開門帘子就問:「你咋來了?出啥事了?」

萬文軍抹了一把眼淚,「大姐,媽不行了!」

「啥?」萬桃花眼前一黑,「啥叫不行了?」

「昨天夜裏人就叫不醒了,村裏人駕了板車連夜拉到縣裏去了,可......可家裏沒錢......」

只怕是進了縣城也住不進去醫院,萬海勤這才連夜打發兒子來找閨女。

阮八寶一聽,二話不說,就往上房去。

院子裏的動靜早就將其他人都吵醒了。柳玉梅啥也來不及問,先從炕邊的黑木箱子裏翻出三塊錢,「先跟桃花上縣裏去看你岳母,要是有啥事就讓人捎話回來。」

兩口子穿上衣裳,就跟着萬文軍往縣裏跑。等阮清抱着被攪了瞌睡,正發起床氣的兒子出來,兩人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到了第二天,阮八寶兩口子還不見回來,也沒有捎口信回來。柳玉梅就念叨道:「親家母這個病一年總要熬人幾回,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挺過去。」

阮清心裏也有些慌,她道:「家裏不是還剩下半隻雞?要不你今天燉了,我一會兒帶着進城去看看情況?」

前幾日,因為春天養的小雞仔一隻也沒死,都好好的長大了,阮文強就將一隻不下蛋了的老母雞給殺了吃肉。之前燉了一半兒,另一半冰在水窖里,本打算過幾日解饞。

柳玉梅想了想,道:「我再貼幾個餅子,你一起帶過去,他們走的急,乾糧啥的也沒帶,不能老在外面吃,多少錢都不經花的。」

他們省是全國最窮的省,縣是全省出名的貧困縣。縣上醫療條件十分困難。

阮清到了縣醫院,先是到登記處找人,結果沒找到萬母張桂香的住院記錄。

「同志,會不會登記漏了?」

一個護士正在配藥,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不可能,每個患者入院都要先登記,我們是按照登記名單給葯的。」

「那我再找找。」

縣醫院裏是兩排平房,前面一排是門診,後面一排是住院部連着食堂。

阮清先在門診處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又跑到住院部去。

因為條件實在有限,縣醫院缺床位是常事。所以對老百姓來說,在這個年代,醫院有熟人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因為可以說情看病,說情住院。

住院部走廊的長椅上或睡或坐着不少病人和家屬,都是邊輸液邊等待床位的。阮清最後在後門處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萬桃花一家。

張桂香被安排在水泥地上平躺睡着,胳膊上打着吊瓶,身下只有一條薄褥子。萬桃花和他爸萬海勤並兩個弟弟,全都袖着手蹲在一旁。旁邊的後門開開合合,行人就在他們眼前進進出出。

「嫂子!」

萬桃花猛地聽見有人叫,聲音還有些熟悉,抬頭一瞅,竟是阮清。

「霞霞,你咋來了?」

「我來看看嬸子。咋樣了?」阮清說着蹲下去觀察張桂香的臉色。

只見她面色蠟黃,眼睛緊閉,連呼吸都有些微弱。

萬桃花道:「剛來時醫生給看了,說是要住院。」

「具體啥病啊?」

「沒說,就說得先辦住院。」萬桃花說着面露難色,「醫院沒床位,只給開了吊命的藥水先掛着。你哥一早就出去找票販子想辦法去了。」都這會兒還沒回來,估計是沒啥希望。

阮清將手裏的乾糧包裹遞給萬文軍,「這是我媽準備的乾糧,你們先墊一墊。」

大人還好,兩個孩子一聽是乾糧,眼睛裏立刻透出渴望來。他們自打跟着進了醫院,就再沒有喝過一口水了。

萬桃花看着不忍心,道:「你們兩個跟爸都快吃些吧。」

「大嫂,你也吃一點,我看着嬸子。」

萬桃花搖了搖頭,「我還不餓。」

幾個人蹲在地上開始吃乾糧。阮清來時,就已經想到醫院條件差,所以她特意帶了一隻大玻璃瓶,讓萬文軍去護士處接水喝。

瓶子是從前柳玉梅收集來的葡萄糖瓶子,洗的乾乾淨淨,專門用來裝剁椒的,可惜他們家窮的一年也做不了幾回。

阮清陪着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阮八寶來。她將萬桃花拉到一旁,低聲商量,「我看嬸子病得不輕,一直睡在這裏吹風也不是辦法。你看周圍都是等床位的,你們連登記都沒登記,啥時候才能等到?」何況病不等人。

萬桃花聽着抹了兩把眼淚,她又何嘗不知道呢,這麼多人排隊等床位,越等越絕望。只是鄉下人看病難,他們每年都來去醫院,每次都是除了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樣,我去想想辦法。要是我哥回來了,你讓他別亂跑了,等我回來再說。」

萬桃花看着阮清,眼裏蹦出希望來,「妹子,嫂子先謝謝你了。」

阮清出了住院部,直接去了門診,她拿着張桂香的掛號記錄,直接找上了接診的大夫。

「同志,我嬸子病得太嚴重了,現在人都昏迷了,能不能想想辦法,儘快給辦理入院?」

那大夫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看了一眼記錄,道:「先去排隊等床位。」

「都已經排了兩天了,我們能等,病人等不了啊。」

「都得等,」大夫道:「咱們醫院床位常年緊張,每一個入院的患者都是等前面人康復后騰出床位來了,才能有名額。」

「那要不你先給做檢查,確診是啥病,只要人能保住,我們就是住在過道里也行。」

「哎呀,你這個病人我記得,昨天天不亮就來的嘛?當時已經給簡單開了葯掛着了,但更進一步的治療必須要等住了院之後才有條件展開。」

說來說去,人都昏迷不醒了,還怎麼保證她能有命等到住院?

這時,門口其他排隊看診的人嫌阮清佔用了太多時間,已經忍不住開始抱怨催促了。

阮清強壓下心裏的火氣,想了想,從兜里掏出一張介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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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離婚後我干起了媒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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