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吃完早飯，海瑤瑤便說：「許哥我們走吧。」

許清淮蹙眉：「去哪？」

海瑤瑤信心滿滿：「當然是去實現我們日賺百萬，發家致富實現一個億的小目標啦！」

一個小時后，菜市場。

人來人往的道路兩旁，海瑤瑤和許清淮坐在兩個小板凳上，面前擺著一張報紙，上面放著《周易》《八卦》《看相》，還有一個筆筒，裡面放著各種木簽。

旁邊的大媽在賣菜，對面的大叔在殺魚。

菜市場中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中，海瑤瑤看著旁邊「專業看相」的幾個大字，自信從容等待客戶。

許清淮板著一張生人勿進的臉，修長的身材坐在小板凳，矜貴的氣質和菜市場格格不入。

旁邊的海瑤瑤正積極推銷：「你這個情況吧，應當是招了小人，家裡多了不安分的東西。這件事可大可小，不過幸好你遇上了我們！」

一位燙著羊毛卷的大媽提著菜籃子，神情緊張，聽海瑤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海瑤瑤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我這張平安符能解決一切妖魔鬼怪，只要五百，還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大媽翻了個白眼：「五十。」

海瑤瑤神情不滿：「阿姨你好歹給個正經價啊，這價也太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了。這樣吧我做主，友情價兩百，不能再少了。」

「不幹算了。」大媽利落起身，扭頭就走。

海瑤瑤立刻站起身，急忙道：「誒誒，別走啊！再談談呢！」

幾分鐘后，海瑤瑤慎重地將六十塊錢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喜滋滋地說：「居然賣出去了一張。」

許清淮第一次親眼見海瑤瑤貪財的模樣，少女認真藏錢的動作像只松鼠，莫名還挺可愛。

他隨手剝了個橘子，遞給對方，好奇道：「你的符有效果？」

橘子是跟用符跟隔壁攤位的大叔換的，一張符換兩斤桔子，雙方都挺滿意，說不清楚到底誰虧了。

海瑤瑤自稱精通玄學，擅長算命畫符。但鑒於昨晚她給自己算命時連蒙帶猜，算對了都不敢相信，所以許清淮對她的符保持懷疑態度。

果不其然，海瑤瑤含含糊糊道：「當然有啊。不過得分情況，大概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

許清淮挑眉：「你豈不是在騙人？」別到時候騙了人家，回頭攤子都被人砸了。

海瑤瑤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跳起來，據理力爭道：「六十塊錢我騙什麼。這個價錢一半的成功率，不小了！那種百分百成功的符都是頂級大師出手，一張得好幾萬，還都是一次性用品！」

畫符得用專門的黃紙硃砂還要配指尖血，這一套下來成本都要好幾塊，還得再加上她的人工費。

什麼價錢什麼效果，六十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海瑤瑤覺得自己不算騙人。

大概是海瑤瑤的邏輯太有說服力，以至於許清淮都險些繞進去，差點覺得對方有道理。

許清淮也懶得糾結海瑤瑤畫的符到底準不準，他告訴對方自己明天要去派出所一趟。

海瑤瑤一愣，緊張道：「許哥你去幹什麼啊？」不會是報案說她欠錢不還吧！

許清淮：「……我去處理身份。」相處兩天不到，他時常被對方的奇思妙想所震撼。

許清淮被弄去恐怖副本遊戲時是A大學生，現在回到現實世界，失蹤一年多的他準備要去警局一趟，查看自己如今是失蹤還是『死亡』的狀態。

不出意外，他還得再去學校一趟，恢復學籍。在恐怖副本待了許多年，許清淮卻沒想過不學習工作了。

他打算恢復正常生活，當然要解決身份問題。

「哦。」這個跟海瑤瑤沒關係，她也沒太在意。

她熱情地給大哥剝桔子，好奇問道：「許哥你是怎麼去恐怖遊戲當npc的啊？」

許清淮沉默片刻，緩緩說：「有個人發傳單說招家教，說每天三百，包吃包住。我剛去面試，推門就到了這個破遊戲。」

說到這，許清淮都給氣笑了。

海瑤瑤不知道他在恐怖世界的生活，還覺得在副本里當Npc挺好的，至少比她們這些隨時會死的玩家好啊。她都要心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轉業。

她心中一動，當即八卦打探道：「許哥你們在副本里上班有五險一金嗎？社保買嗎？當npc工資福利待遇好嗎？」

許清淮：……有個屁。

有工資的話，他還會窮到在這跟她一起擺攤坑錢？

他被無良主神壓榨多年，歸來仍是窮逼，007打工多年身上分文沒有，怎一個慘字了得。

回憶起那些年被黑心資本家打白工的經歷，許清淮心情不是很好，抽回遞到她手中的橘子，乾脆利落地說：「話這麼多，別吃了。」

海瑤瑤：……

大概是海瑤瑤的話戳中了許清淮的傷心事，接下來對方懶得理她了。

海瑤瑤雙手揣袖，搖搖頭，心想大哥脾氣真差。

不過她算是看明白了，許清淮被選入副本還能一路殺成大佬，最後逆襲歸來，這分明是拿的龍傲天劇本啊！

眾所周知，跟龍傲天男主混必定有好日子，撿漏都能發大財。如果跟龍傲天作對，那就完蛋了，所以海瑤瑤堅定了跟大哥混的決心。

為了以後跟著龍傲天混吃混喝。海瑤瑤決定沖了！

兩個人坐在菜市場中，等了大半天都沒有下一個顧客。海瑤瑤有些無聊，便掏出手機打遊戲。

許清淮也在思考接下來的打算，不經意抬眸一看，卻發現遠處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正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來。

他蹙眉之際，身旁的海瑤瑤已經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

她手忙腳亂地提著包袱，將手中那幾本擺出來裝模作樣的《周易》、《八卦》《周公解夢》往塑料袋裡一扔，然後提著自己的小凳子火速逃跑。

她跑了一半，回頭見許清淮居然還沒動，急忙喊道：「快跑啊大哥，警察來了！」

海瑤瑤不喊還沒事，畢竟警察也不知道她到底跟誰是一夥的，還以為許清淮是上當受騙的顧客呢。

結果海瑤瑤這一嗓子喊出來，英明的警察叔叔直接鎖定目標，感情是一夥的騙子啊，還是大哥級別的主使人！

他神情凝重，掏出手銬，沖茫然的許清淮大聲喊道：「就是你小子當街搞封建迷信是吧！！」

「站住不許跑！」

許清淮：……？

要不是海瑤瑤擔心他的神情很真誠，許清淮都要以為自己遇見仙人跳，對方是故意喊這一嗓子拖他出來擋槍了！

眼看警察越來越近，許清淮深吸一口氣，當即毫不猶豫跟海瑤瑤一起跑路。

而在他方才恍然眨眼之間，海瑤瑤已經躥出三米遠了。難怪她在驚悚副本時跑那麼快，感情是從這裡訓練出來！

海瑤瑤跑了一路，許清淮不清楚狀況也不敢停，身後警察緊追不捨，三個人玩命狂奔。

海瑤瑤對這片街區熟悉，跑路姿勢十分熟練。許清淮在恐怖副本中天天追玩家，體力自然過人，兩人最終順利甩掉城管。

海瑤瑤還沒來得及慶幸，便發現：「我買來那本周公解夢被拿走了。」

剛剛她在給對方找符時，正好大媽說自己想翻一翻，海瑤瑤隨手就給對方了。這種書對她用處不大，大都是用來裝門面，否則顧客不信，顯得她自己很不專業。

結果她忙著跟大媽講價，忘記把書要回來了！

擺攤算命的第一天賺了六十塊錢，被城管追一路，還丟了一本價值五塊錢的書。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海瑤瑤氣得多吃了兩碗飯。

今天的晚餐不是饅頭，是白米飯配青菜。除此之外，還有珍貴的飯後水果，是海瑤瑤跑路過程中，在綠化帶里順手薅的芒果。

許清淮在菜市場看了兩個小時的殺魚，又被城管追了一路，今天的生活比他在恐怖副本里還要豐富精彩。

他坐在爛尾別墅中，看海瑤瑤喜滋滋地吃米飯，心情無比沉重。

海瑤瑤此人，真是個奇才。

同意和對方合作的自己，也是個人才。

他當初真是信了海瑤瑤的邪，才會信她說要帶自己日賺百萬，發家致富實現一個億小目標的鬼話。

許清淮深吸一口氣，決定等他處理完身份問題，找到新住所就散夥離開這裡。

至於海瑤瑤欠他的錢，他也不打算要了。

畢竟對方辛苦算命騙人，起早貪黑還要被城管追，每天也就收入六十塊，這還沒算她符紙成本和今天丟的那本書。

要想海瑤瑤還五百萬，得等到何年何月。

放過她，就是放過自己。

許清淮默默將去警局□□件的事提上議程。海瑤瑤還不知道大哥已經頂不住準備跑路了。

海瑤瑤還覺得今天收穫不錯，喜滋滋地說：「雖然只賺了六十塊錢，但我們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許哥你看，我們今天還有飯後水果呢。」

她被城管追時，不忘順手在綠化帶里薅了兩個芒果，自己一個大哥一個。

海瑤瑤豪氣十足：「許哥你明天還想吃什麼水果，我去綠化帶上給你找找。」

許清淮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欲言又止：「……謝謝，我還是吃饅頭吧。」

可惜海瑤瑤體會不到他複雜的心情，大方道：「大哥你是不是一個不夠吃，那我兩個都給你好了。你多吃點。」

反正這個芒果很酸，她不咋愛吃。

許清淮今天心情大起大落，本來還挺疲憊，結果直接被她弄笑了。

吃飯時，海瑤瑤習慣性畫餅，自信十足地說：「許哥你相信我，雖然現在我們很窮，但我們以後肯定會發財的。其實我是個經商天才！假以時日，我必定成為首富！」

生活貧窮又精彩，許清淮默默坐在一旁，聽少女自信發言

海瑤瑤信誓旦旦地說：「許哥你等著，到時候我帶你一起發家致富奔小康！」

他忽然說：「你去開培訓班吧。」

海瑤瑤愣住：「什麼？」

許清淮忍笑沒說話，他覺得海瑤瑤這個口才不搞傳/銷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