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不過當著許清淮面，海瑤瑤肯定不能揭短。

她積極爭取道：「許哥你瞧，我會玄學也會看相，還能招魂驅鬼降妖除魔！」

連降妖除魔都蹦出來，最後一句話純粹是胡說八道了。

海瑤瑤一心想拉許清淮入伙，方便自己抱大腿蹭任務。不然靠她自己猴年馬月才能還了這五百萬啊！

而且兩個人接任務總比一個人安全。如今自己被恐怖遊戲選中，每隔一段時間便必須進入副本，也不知哪天就死了。要是能和許清淮一起進副本，危險程度就小多了。

許清淮眉眼輕佻：「我自己去談，不必分你錢，豈不是更好?」

海瑤瑤立刻警惕：「但許哥你是大佬啊！你要保持神秘啊！如果你親自去做，比如砍價談價格什麼的，豈不是很沒逼格？」

她有理有據，皺眉認真分析道：「大佬你看電視劇里，那些總裁身邊都有好多秘書。」

海瑤瑤還當場學習自己從電視劇里看過的秘書姿態，屁顛顛從卧室里掏出自己珍藏的可樂，給許清淮倒上一杯，親熱道：「老闆您喝！」

不得不說為了抱大腿發財，和大哥共同富裕，海瑤瑤豁出去了。

許清淮：……好狗腿好現實一女人。

他欲言又止：「可樂不會要錢吧？」

經過短暫相處，許清淮已經完全了解海瑤瑤又窮又扣的作風，一瓶可樂都能算他的錢。

海瑤瑤立刻拍桌，像是被侮辱了一般，哼哼道：「大哥咱倆什麼關係啊，你跟我提錢豈不是見外？」

許清淮大開眼界。

海瑤瑤還一無所覺，她興奮地說：「我會玄學，你武力高，我們雙劍合璧，豈不是所向無敵！」

許清淮思索片刻，最終決定答應海瑤瑤的提議。

同意和海瑤瑤一起接任務，許清淮有自己的考量。

恐怖遊戲中副本類型複雜繁多，除了怪物還有飄渺無邊的鬼怪靈異本。許清淮之前工作都是怪物殺戮，自身並不擅長靈異副本。

但如果要接觸副本相關工作，便不得不觸及這部分，比如今天帖子的僱主便要求有會玄學的人。剛好海瑤瑤懂些玄學，性格也算惹人喜歡，自己找她合作比找別人方便些。

更何況海瑤瑤還欠他錢。

雖然許清淮已經不指望海瑤瑤能還他那五百萬，甚至都打算不要了。但如果對方有機會還錢，他為何不要？

許清淮抬起眼，蹙眉沉吟道：「我們五五分。但你還欠我一筆賬，所以扣一成還債，剩下的四成給你。」

海瑤瑤本來都做好三七開的打算了，畢竟自己還欠許清淮錢。沒想到意外之喜，她為自己爭取到了五五分，還只用一成還債，她自己可支配的還有四成。

海瑤瑤算了算，如今在副本中接任務保護玩家，一般是幾十萬到上百萬。如果像有名的高級雇傭團比如白夜團隊，每個任務價格更是高達千萬。

自己一次拿四成，比打工發傳單什麼的划算多了。

海瑤瑤當即握住許清淮的手，喜滋滋地說：「好的許哥，我們合作愉快！」

右手被少女握住，兩人的距離似乎過近了些。四周寂靜，燈光下的許清淮這才注意到，海瑤瑤長相十分漂亮。

她五官精緻動人，眼睛圓圓的，杏眼澄澈明亮，黑色的長發乖巧垂落肩膀。

少女的手很柔軟，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許清淮不動聲色，故作無事地抽出手：「好。」

好在海瑤瑤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發財大計中，根本沒瞧出不對勁。

想到未來日賺百萬的美好生活，少女笑容滿面，拍著胸脯說：「許哥你放心！你選擇了我，就是選擇了成功，選擇了未來！」

……

確定合作當晚，兩個人一起吃飯。

許清淮看著手中的饅頭，沉默了：「我們晚上就吃這個？」雖然他知道海瑤瑤是個窮逼，但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窮。

早知道海瑤瑤這麼窮，他就救那個戴金鏈子的禿頭猥瑣男了。

怪許清淮自作聰明。他當時多想了一下，擔心對方的大金鏈子是假的，畢竟現在誰會隨身帶著大金鏈子出門。

一失足成千古恨，怪他對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現在淪落啃饅頭。

海瑤瑤熟練地啃著饅頭，茫然道：「是啊，許哥你不想吃嗎？那你給我吧，我留著明早吃。」還能省兩塊早餐錢呢。

許清淮無語凝噎，沒想到這麼個破饅頭她還挺珍惜。

他深吸一口氣，說：「你不說賬戶里還有三千塊嗎？拿出來用了。」

海瑤瑤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大哥！那是我存了好多年的家底呢！」怎麼能說用就用呢。

許清淮微微蹙眉，也很震驚：「你存了很多年，就存了三千塊？」

海瑤瑤本來想忍呢，聽到這句話忍不了了：「你連三千塊都沒有呢！」這人居然還好意思質疑自己的賺錢能力！

海瑤瑤從小就愛錢，一心只想發財，對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自信。

她覺得自己非常有商業頭腦，是股票中的巴菲特，商界中的蓋茨比。雖然現在沒有機會，但假以時日，她一定能成為最有錢的人！

少女抗議聲就在耳邊，許清淮頓時被戳中了痛處。

想到自己在恐怖世界打了幾百年白工，結果摳門遊戲不發工資，導致他現在吃饅頭都沒榨菜……

許清淮深吸一口氣，覺得血壓要上來了。

而在海瑤瑤眼裡，就是許清淮被自己說中了。她頓時目光警惕，捂住自己的錢包。

她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錢，她是絕對不會讓它們離開自己的！

少女眼神警惕，雙手緊緊捂住錢包，許清淮剛下降一點的血壓又有上升趨勢。

雖然海瑤瑤欠他錢，但對方不情願拿錢，許清淮也不能強行命令對方。

他揉了揉眉心，耐心解釋道：「從下一個副本出來后，我們就有錢了。」

海瑤瑤根本不信他的話。

廢話，她自己就是吹牛逼畫餅中的佼佼者，成天做夢當A市首富。

她吃自己畫的餅就飽了，還用再吃別人畫的餅？

所以她斷然拒絕：「我不！」

少女異常倔強，許清淮抬眼：「既然你要分這麼清楚，過幾天我論壇接任務，你還去嗎？」

海瑤瑤立刻坐下，親熱地說：「許哥你今晚吃什麼？不喜歡饅頭嗎？我那還有包榨菜，烏江的！你要嗎？」

許清淮淡然盯著她，不說話。

海瑤瑤咬牙：「哦我懂了，不要饅頭是吧，那我給你點個重慶小面！」

她還要抱大佬大腿一起共同富裕呢，不能得罪對方。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一單總共兩百萬，只要許清淮帶上她，按照他們之前說的四六分成，她就能得八十萬！

八十萬和十塊錢，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想到這，海瑤瑤痛定思痛，皺眉艱難道：「許哥，今晚我給您再加個煎蛋！」

好現實的女人。

聽到海瑤瑤偷偷私藏榨菜的時候，許清淮險些被她氣笑了。

海瑤瑤挑挑揀揀，最後點了一家最便宜的外賣，兩碗面加煎蛋總共二十五塊錢。

一口氣花了這麼多錢，海瑤瑤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二十五塊錢呢！都可以買25個大白饅頭了。每天吃四個，她能吃一周。結果現在一頓就吃完，太奢侈了。

海瑤瑤本來只想點一份外賣，自己繼續啃饅頭，這樣還能節省十塊錢。但海瑤瑤想了想，她掙的錢憑什麼讓別人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她乾脆給自己也點了一碗。

生活已經很苦了，不能虧待自己！

外賣很快送到，兩個人把剛才那瓶可樂開了，一人一杯。普普通通的煎蛋面，兩個人硬生生吃出了一種山珍海味的錯覺。

海瑤瑤是因為摳門和窮天天啃饅頭，許清淮比她還慘，在恐怖世界中007不但沒工資，吃的也不咋樣，有時候連饅頭都混不到。

幸好這份面還挺好吃，否則海瑤瑤恐怕會忍不住給店鋪老闆寫八百字小作文差評。

許清淮吃飯時，海瑤瑤悄悄挪過來，緊張兮兮地說：「許哥，吃了我的面我們就是兄弟了。萬一我們下次進副本，有事你記得先救我啊！」

「噗」的一聲。

許清淮剛喝了口可樂，聞言嘴裡的水全噴了出來。

他當場嗆住，忙著咳嗽和忙著擦拭水珠，海瑤瑤還自顧自地說：「那我們說好了啊。」

他又沒拒絕，就當他同意了。

許清淮咳得更厲害了。

……

吃完飯，海瑤瑤打了會兒遊戲，然後裹緊小被子美滋滋睡覺，晚上做夢都是升職加薪發大財。

一牆之隔的房間中，離開的第一晚，許清淮難得失眠了。

或許是因為離開恐怖遊戲后的不真實，夢裡光怪陸離。

有時是自己在恐怖世界中無休止的殺戮，有時是傻逼遊戲系統的小氣摳門，有時是桌上堆積成山的饅頭。

偶爾還穿插著海瑤瑤那句經典名句：「許哥，有事先救我啊！」

「先救我。」

「我欠你五百萬，先救我！」

……

許清淮今晚睡得很不安穩，大概是海瑤瑤太能忽悠，他夢裡都是少女畫餅，說他們能賺很多錢。

第二天他難得起晚了。

他走出房間時，海瑤瑤正在啃饅頭，看起來精神十足。

她見許清淮精神不好，關切問道：「大哥你昨晚沒睡好嗎？」

許清淮揉了揉發澀的眼，望了她一眼，心想她心態還挺樂觀，窮成這樣還能睡著。

海瑤瑤根本不懂許清淮眼中的複雜，她認真安慰道：「大哥沒事，沒床墊的木板睡起來就是不太舒服。等你習慣就好了。」

許清淮揉眉心的手頓住，緩緩抬頭，神情不敢置信。

他說難怪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身下的木板床咯人得要命。剛出副本時他沒注意，原來是根本沒給他弄床墊！！

許清淮瞬間被氣清醒了。

他深吸一口氣，問道：「為什麼沒有床墊？」一月一萬的房租，居然連床墊都沒有。

這棟破別墅是知名黑店龍門客棧分棧啊！

海瑤瑤咬著大白饅頭，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樣：「還能為什麼，沒錢啊。」

當然了，反正她的床是有床墊的。但這件事就不能告訴許清淮了。

海瑤瑤見許清淮臉色很不好的樣子，想到自己還要抱對方大腿，一起合夥做生意呢。

想了想，她試探說：「要不我下午去二手站翻翻，給許哥你撿一張回來？」

許清淮心情愈發沉重：「……不用了。」與其用別人用過丟棄的床墊，他還是繼續睡木板吧。

海瑤瑤聞言瞬間開心了。不要最好，這樣她還能省兩百買舊床墊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