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誤入斗闕

春光明媚，雲靄纏纏。

早晨濕漉漉的，無論是青松古柏，還是綠蘿翠竹，都掛著晶瑩的露珠，空氣里瀰漫著負離子的味道，清新自然。

半山處，有一泓小溪從石頭縫裡流出，跳躍著自由的步伐，嘩啦啦流淌在山間，穿過暗道枯木，淌過青石鵝卵，宛若白色匹練，從山上蜿蜒而下，偶爾撞倒堅硬的石壁，扭了個柔順的腰弧，開始它奔向大海的旅程。

林中，五個顏色各異的老鼠隊列整齊，金毛打前，然後是白青黑紅，越過溪流。

五隻老鼠一看就不是凡品，個頭很大，最大的將近兩尺，最小的也有一尺半左右。

最近，王樹跟四小隻本來已經成型的身體又開始成長，就連體型最小的王瑤，也超過了原先的王大鎚的體型，站起來有一尺半高。

體型增大，飯量自然也增大，就連平時活動量比較小的王瑤，每頓也要吃兩個筍，要不是偶爾王樹找到的靈果，他覺得自己都養活不了這幾個飯桶。

然而山上的能吃到果實大多是季節性的，飯桶又多，很難保證不斷頓。

而如野兔、野雉之類的也不是經常能遇到，至於鼠類的天敵，鷹、蛇、鼬之流，已經晉陞為妖的王家五鼠，早就將它們變成了屎大顆。

為了能夠保證一日三餐，王樹準備開始種田，荒地已經開闢出來，就在金頂和烏蛇嶺的交界。

地方大約兩畝，周圍有梨、桃、石榴等果樹，都是王樹從外面砍來枝葉，然後用王語嫣產出的甘露水養活的。

看著被拔光了草，光禿禿的地面，王樹興緻勃勃，前世沒有享受過嚮往的生活，來到這個世界卻要體驗一把了。

王樹和王小明王大鎚各自背著一把鋤頭，說是鋤頭，倒跟叉子沒什麼區別，王樹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山村，搞了點麥種、芹菜和大蔥，又「借」了一個鋤頭，讓王小明融了，打造了三個小鋤頭。

可惜的是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不知道此世為何年何月，不過看他們的穿著，確定是古代。

種田第一步是翻地，王樹讓小明和大鎚有樣學樣，跟著他一鋤頭一鋤頭的翻。

「好慢啊。」

時至中午，王樹看著還有九成的地，皺著眉頭髮愁，效率太低。

「好了，你們兩個現在到一邊站著。」王樹喊停二弟三弟，他們已經學會了鋤地，也就不必浪費時間了。

王樹直接扔掉鋤頭，一個猛子扎進土裡，低級土遁術發動，快速的來回，比翻車快多了，一秒十米，不到一刻鐘就解決兩畝地。

「接下來是播種，老四，小妹，跟著我做。」王樹像個老農夫，開始把種子放進他翻出來的溝里，然後讓王小明和王大鎚封土，又開了一條小渠，從不遠處的小溪里引水，讓王大鎚灌溉。

田邊，王樹摘了一顆草莓，放進水渠里洗了洗，看著夕陽西下，王大鎚在水裡，玩耍著操縱水流灌溉，欣慰的一笑，以後吃的倒是不缺了，不用擔心沒獵物斷頓。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嚮往的生活啊。

「吧唧，吧唧。」

幾口解決一個草莓，王樹對四小隻說：「澆完了水，你們就打道回府，還有一段時間才落日，我去溜達溜達。」

接下來他準備找一棵桑樹移植，養蠶繅絲做衣服，這片山裡也有亞麻，但麻衣太糙，沒有機器就要經過手搓這一步驟，到時候衣服做好了，腳也殘了。

「大哥，我跟你一起唄。

」王語嫣一聽王樹要出去，趕緊跑到他身邊，隨腳摘了個草莓，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遞給王樹。

在王語嫣看來，大哥又要出去耍了，這座山裡她已經玩遍了，野物也不多，到現在她都沒有遇到王樹說的叢林之王，也沒有遇到麋鹿和豹子，感覺沒什麼有趣的。

烏蛇嶺上的老鼠倒是不少，可惜都不可愛，傻傻的，也不好玩。

跟著聰明又會土遁的大哥，肯定能遇到。

「大哥，大哥，我也要去。」王小明也一下子衝到王樹身邊，他已經打遍烏蛇嶺無敵手，曾經遇到的狗獾和一隻狼，經常被他追著亂跑，後來就不見了，估計是不堪其擾，去別的山頭了。

王小明迫切需要強大的對手，如果再膨脹一點，一定會站在山頂大喊：嘿，豺狼虎豹，請給我來一打。

王樹看看兩鼠，又看看同樣欲言又止的王瑤，說：「小妹跟我一起去，你們老老實實幹完活守家去，要是等我回來發現家裡的果酒少了，仔細你們的皮。」

用青色靈果釀造的酒香味十足，喝一口神清氣爽，簡直是仙釀，不過時間還短，沒事兒四小隻就往酒窖去，最後無奈，王樹直接把酒窖封了，但作為打洞專家鼠族，那也不過是朽戈鈍甲。

王語嫣看著離開的一金一白，像個蔫兒了的蘿蔔乾，整個鼠都耷拉了。

路上，王樹找著桑樹，想到南邊那座高聳入雲的大山還沒去過，那麼高的山，古木參天，直插雲霄，感覺不好相與，感覺自己最近進步頗大，土遁術更精進了，就往南而去。

路上感覺無聊，就教王瑤唱歌。

不多時，山裡響起一陣歌聲：

大王叫我來巡山~

我把人間轉一轉~

打起我的鼓

敲起我的鑼

生活充滿節奏感~

大王叫我來巡山~

抓個仙子做晚餐~

這山澗的水

無比的甜

不羨鴛鴦不羨仙~

…………

「大哥，神仙長什麼樣啊？」王瑤跟唱到一半詢問。

要說四小隻里最聰明，其實是鼠小妹，有做學者的潛質，對於不了解的事情，總是能提問，對知識充滿好奇，最近王樹正在教她下五子棋，接著準備教圍棋和象棋，好讓她日後陪自己打發時間。

「沒見過，他們除了會騰雲駕霧，還長生不老，有很多厲害的能力，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王樹想了想，回憶各種神話故事，決定從盤古開天講起，「在很久很以前，那時候天地未分……」

王瑤認真聆聽，小腦袋裡隨著講述，浮現一個巨人拿著斧頭開天闢地的場面，眼睛里充滿敬畏。

「啊——」王瑤一聲驚呼，聽到盤古身化萬物，她問：「那我們現在不就站在盤古大神的皮膚上？就跟虱子在我們身上一樣？那有一天他會不會洗個澡，把我們沖跑了？」

「這個啊，那就要說到另一個故事了，它叫女媧補天……」王樹摸摸王瑤的腦袋，輕輕擼了擼，鼠小妹的毛很柔順，手感極好，宛若最上等絲綢，又好像美人的皮膚，比王樹的毛感覺都好。

話音剛起，王樹戛然而止，目視前方，眼神變得凌厲，耳朵貼在地面，果然，有什麼東西朝著這裡快速跑來，他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走，上樹。」王樹拉著王瑤迅速爬上旁邊的松樹。

幾個呼吸之後，一隻黑色的狼出現在視野里，凶神惡煞，跑到樹下一頓亂嗅，然後循著氣味往上看。

六目相對，一聲狼吼在林中響起，山林里一陣喧嘩，鳥獸皆驚。

這不是個普通的狼，體型如虎豹，獠牙似刀，它一下子就跳了三米多高，露出森白的獠牙，朝著王樹二鼠咬來。

剛才的吼聲震耳欲聾，王樹短暫懵逼，立刻揮舞拳頭，一把砸在狼頭上，化解危機。

大概是被打疼了，黑狼又吼了一聲，這次不是發現獵物的吼聲，長長的聲音代表它在召喚同伴。

「不好，小妹快走。」王樹耳朵貼在樹上，發動聽力，竟然有十五隻狼，快速靠近。

剛才用了六分力，黑狼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召喚群狼，只是生物的本能，它很聰明，警惕性又高，覺得不能力敵，但智慧不高，不會審時度勢。

面對群狼，如果不用土遁，又有這隻黑狼，王樹不知道戰局會如何，不過逃跑沒什麼問題。

但王瑤可不會鑽土，保險起見，先讓王瑤離開。

「愣著幹什麼，快走，不然我還要保護你。」王樹一吼。

王瑤還想要跟王樹並肩作戰，聽到王樹的話一愣，有點委屈，但還是聽話的溜下樹。

黑狼自然不會放過這等肥碩的老鼠，緊接著就撲了過去。

「還有我呢，蠢狼。」王樹一個泰山壓頂，從樹上躍起，藉助衝擊力，把黑狼撞飛。

林中，黑狼齜牙咧嘴，腮幫子鼓動間發出嗚嗚聲，前軀略低，後肢緊繃，做好了猛撲的準備。

王樹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隻狼，與其對峙，輸什麼也不能輸氣勢，也露出他漏風的大門牙。

一隻狼打破寂靜，黑狼的隊友到了，王樹看了那隻狼一眼，說時遲那時快，黑狼當機立斷，一個猛虎下山就來了。

「嘿，小樣。」王樹咻的一下就消失了，黑狼一個沒站住，臉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呼啦啦，十四隻狼趕來，卻發現狼王一嘴青草抬起頭，莫非大王改吃素了？

狼太多，還有三個大的，毫不猶豫，王樹立刻準備風扯緊呼。

只是沒想到，狼王很狡詐，轉身循著氣味朝王瑤追去，依照王瑤的速度，很快就會被追上。

坑哥呢！

王樹一拍腦門，早知道就不帶妹子出來了，沒辦法，只能現身做餌，吸引火力。

山野間上演一出大逃殺，王樹是個短腳，又害怕用土遁會讓狼群折返回去，只能地奔，翻過幾個山包后，累的實在不行，憑著對大地敏銳的感知，把狼群引到一處懸崖。

王樹站在懸崖邊，風呼呼而來，他轉身，十六隻狼虎視眈眈，也隨之停下，狼王大概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嗷嗚~」一聲，一時間，群狼呼嘯，聲震玄黃一般。

「死道友不死貧道，狼友們，不好意思了。」王樹「咻」的一下消失，在狼王身下出現，一個倒掛金鉤把狼王踹飛，十六個狼影刷刷飛出，懸崖很高，估計是摔得不成樣子，王樹探著頭，右手在眉上搭個涼棚。

好深，看不到了！

解決完群狼，王樹就開始返回，剛才一頓亂竄，也不知道跑到哪裡了，迎著晚霞確認了金頂的方向，土遁返回。

與此同時，鳳凰山頂，雲海之上傳來一聲悠長清麗的鳥鳴，竟是一隻五彩神鳥。

神鳥穿過層層霧靄，便看到一處神仙妙景，有鸞鳴鶴唳說逍遙，更兼彩霞飛舞侍長空。

它落在仙苑中，化作一個小鳥依人的仙子，穿著青訣羽衣，削腮鵝頸。

「青鳥姐姐來了，碧雲童兒，快備茶。」

金殿玉階前，身著九妙無極飛仙衣、頭戴鸞彩龍魚金霞冠的龍吉公主正在靈池邊餵養紅鯉，如玉蔥指捏著金黃的康麥往水裡撒著，一粒粒康麥金黃金黃，發著淡淡的光。

公主生的冰肌玉骨、國色天香，膚質姣姣如月光，眼眸靈秀似清泉，原本很無聊，聽到青鳥仙子的聲音后宛若冬梅盛開，又兼春風化雨，剎那間就暖了這片天地，徑直迎了上去。

池子里的金鱗似乎都感覺到了喜悅，紛紛躍出水面。

「不必忙了，一會兒就走，娘娘請來太上老君在三十三天兜率宮說丹，知你在山上怪無聊，便讓我來叫你去旁聽，還有，前些日子正好抓了一隻有趣的猴子，一同給你送來。」說著，青鳥從腰間取下寶囊打開，往地上抖了抖，出來一道赤光，是一隻赤黑色的猴子，像個發紅的黑煤球，但是兩隻眼睛卻是白色的。

「像個黑球似的，有什麼樂趣？」龍吉公主不明所以，若是以顏色取樂，很冷的樣子。

誰知話音剛落，身上沒有半點妖氣仙氣靈氣的猴子說話了，求饒道：「公主，公主，留下我吧，我最會摘果子了。」

「你別看它根性差，卻是個有靈的，最擅長尋根問果，鼻子聞一聞，就知道方圓千里哪裡有果子成熟，也算是個樂子。」青鳥嫣然一笑。

原來是個使喚，龍吉公主遐思，對猴子說：「那你就留下吧，這山裡四時的果子摘了來，若是不叫你，不要到內里來。」

猴子千恩萬謝之後，便出去了。

「太清丹法可妙，咱們別耽擱了，快走吧。」龍吉公主吩咐女童看守家門，與青鳥仙子同攜飛天而去，好久沒回天上了，不僅母親許久沒見，七個小妹也許久不見了，天上一天，地下可是一年。

就在龍吉公主走後兩刻，仙闕外的地下突然「哎呦」一聲，一隻赤毛老鼠痛呼，王樹跑的太快，撞到了仙闕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