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科學人本主義
菲斯古城，洛琳診所。
沉重的話題充斥著整個房間，江明川覺得有些壓抑，就出聲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吃飯？」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些愣住了，隨即都笑了起來。
「江博士，今天一定要到我家去吃飯，我特別想聽您講一下您對科學人本主義具體的設想。」洛琳說道。
「科學人本主義？這是什麼？」衛不言一臉獃滯。
「科學人本主義，是江博士對於未來國家社會意識形態構想的新觀點。」洛琳向衛不言解釋道。
「想不到洛琳小姐對這個都有研究？」江明川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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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過您的那篇《關於意識形態和人性的思考》那篇文章。您說，任何意識形態的出發點，都要考慮人的本性，人性是利己的，自私的。一個意識形態的構建不應該把其中的人，都想當然的定義為道德高尚的人。」洛琳如數家珍的說道。
「的確，這是我對於意識形態構建的基本觀點。」江明川點點頭。
「相對於現在大部分國家所奉行的發展主義，現在只有少部分國家奉行中和主義，您覺得這兩種意識形態各有什麼優缺點？」洛琳繼續問道。
「我覺得意識形態的發展都是隨著時間流逝而推動的，就像發展主義佔據了一段歷史的主流，但終歸還是出現了中和主義。任何關於意識形態的觀點都不可能永遠不過時。沒有一種意識形態能說他永遠是對的，只能看他適不適合當時的情況。」江明川說道。
兩個人侃侃而談，其他人卻是一頭霧水。
「各位，今晚去我家吃飯吧，我很想和大家聊一聊，畢竟好久沒有來這麼多新朋友了。」洛琳甜甜的一笑，露出兩個梨渦。
「可別，洛琳小姐明明就是想和江博士聊。我們只是掛件罷了。」華思妍心直口快的說出來。
「哈哈，江博士是大家的朋友，我也是大家的朋友，邀請江博士吃飯，絕對不能把大家落下了。我真的很喜歡熱鬧，多雷先生，請問我可以借用一下廚房嗎？」
眾人又是一頭霧水的看向多雷。
「我向各位解釋一下啊，由於現在物資緊缺，房子也非常的緊缺，洛琳小姐現在暫住在我家旁邊一個老舊的房子里，設施還不太完全，再加上我不太會烹飪。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由洛琳小姐照顧我和附近幾個夥計的飲食。」多雷老臉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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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們晚上就都去洛琳小姐家裡吧，主人盛情相邀，沒有理由拒絕。」冷冰寒說道。
「好啊好啊，那麼6點，我在家裡等大家。我先去交代助手診所里的一些事情，然後回去準備。晚上見。」洛琳告別眾人，走出了房間。
接著，多雷說要給他們安排住所，也告辭了。
「思妍，去調查一下菲斯的地形，收集一下附近的信息。易安，清點一下我們的物資，看看這裡方不方便通過托雷利亞來補給。至於接下來的安排，我們明天找個時間大家一起討論一下。」冷冰寒說道。
「冷隊，怎麼突然要長期留在這裡呢？」華思妍問道。
「這裡這麼大一個發現，江博士肯定會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但是還不清楚這裡的具體情況，按理說，這邊聚集起了這麼多人，艾瑞克那邊應該有所察覺和發現才對。」冷冰寒皺了皺眉頭。
「也許有人正在默默關注著這裡呢。」江明川走了過來，笑了笑說道。
「那豈不是非常危險。」華思妍有些擔憂。
「不慌不慌，我覺得短時間內他們應該發現不了我們。」江明川笑道。
「真佩服你，江大教授，什麼時候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華思妍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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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胸有成竹，就是一種盲目的自信。」江明川哈哈笑道。
「江博士還是謙虛了，毫不費力的從艾瑞克政府眼皮子底下逃出來，在這裡談笑風生，這可不是盲目的自信能做到的。」華思妍說道。
「華小姐這樣稱讚我，我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江明川笑道。
「不過，江博士，你對現在的生活不會感到不適應嗎？」華思妍問道。
「當然不，這是我人生中最輕鬆的日子。」江明川卻是嘆息道。
「江博士，你以前活得很累嗎？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天才，居然會覺得那種日子很累嗎？」華思妍有些好奇的問道。
「是的。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想研究基因學這一塊，只是被大江博士強迫了。」江明川搖搖頭，說道。
「思妍，無論是多麼了不起的人，也總會有自己的煩惱，他們的煩惱只是在別人看來難以理解罷了。」冷冰寒拍拍華思妍的肩膀。
「哦。」華思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本質上也不過是某個利益群體的棋子而已。我們一家人表面上雖說是獻身於科學，把一切都奉獻給了科學，但是說白了，真的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在研究嗎？有時候我覺得未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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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喜歡說，科學無國界，你們科學家難道不是為了全世界服務嗎？」華思妍問道。
「沒有科學家不受制於政治團體，科學是民族的科學，不是世界的科學。如果科學真的無國界，就不會有國家窮困潦倒卑微乞求援助，就不會有國家還在用著幾百年前的東西，就不會有國家的國民連飯都吃不起。」江明川說道。
「可是……」華思妍知道江明川說的是事實，但是還是有些想反駁。
「你是不是想說，你們查理那已經盡最大能力去幫助別的國家了？」江明川問道。
「難道不是嗎？」冷冰寒開口反問。
「任何援助都帶著目的性，沒有白吃的飯，也沒有白得的好處，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人是如此，國家亦如是。難道援助別的國家不是為了得到更多的東西嗎？」江明川搖搖頭，笑道。
「江博士，你這樣說話，真的好沒有感情，就像一台機器。」華思妍皺了皺眉頭。
「我本來就是一個冷血的人，思妍你早就知道了的。」
「不是的。我覺得不是的。」華思妍很堅定的搖頭反駁道。
「每個生命的逝去在我眼裡也不過是細胞的死亡和基因的消失，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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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父母呢？」華思妍問道。
「……我不知道，自從他們失蹤后，我感覺生活突然都變了，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是感覺一切都變得很陌生，很陌生。」江明川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沉默。
「沒有人能完全拋卻作為人的感情。」冷冰寒看著江明川，說道。
「是嗎？是吧。」江明川微笑道。
「就算你是科學家，再理性，再理智，你總會保留你作為人，而擁有的感情。」冷冰寒說道。
「冷隊長說得對，確實是我太絕對了。」江明川點點頭，然後走出了房間。
望著江明川的背影，冷冰寒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
「冷隊，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江博士怪怪的。」華思妍說道。
「今天他更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機器，不是嗎？」冷冰寒摸摸華思妍的頭。
「不要摸我的頭啦，會長不高的。」華思妍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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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爾時間，晚上6點左右，菲斯古城西北部，一棟破舊的房子。
冷冰寒一行人依約前來，推開門，就看到一桌豐盛的晚餐。雖然看起來都是一些罐頭食品，但是蔬菜和肉類都非常齊全，在這種條件下，準備這麼多食物，可以說極其不容易。
房間里的電燈非常的昏暗，但在這種缺少資源的地方，電恐怕是異常珍貴的。
「今天有貴客前來，我們奢靡一把，打開電燈。大家別愣著了，都坐吧。」洛琳解下圍裙，笑道。
「洛琳小姐準備這麼多東西，真是太麻煩你了，我們這是無功受祿啊。」冷冰寒有些局促的搓著手。
「今天江博士和各位朋友來吃飯，我怎麼能小氣呢，再說了，菲斯來了客人，用冷姐姐國家的話說，我和多雷先生叫做『東道主』，是絕對不能吝嗇的。」
「對的對的，大家別客氣了，都坐吧。」多雷招呼大家坐下。
眾人早就餓了，也沒有客氣，大家坐下后，就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互相也開始閑聊，氣氛很是融洽。
「江博士，您覺得當今世界接下來的經濟發展走勢，會是怎麼樣的呢？」洛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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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是非常悲觀的。技術壁壘、信息壁壘、貿易壁壘，早就讓很多國家喘不過來氣了。不過這些年查理那一直在推行『世界經濟共同體』，我個人還是對此非常感動的。在這個國與國之間很難再有信任的時代，查理那政府還願意合作，無論處於什麼目的，都是難能可貴的。」江明川回答。
「江博士，我一直很想聽您的課，但是苦於沒有機會，只能通過視頻課程來聽您講課。您的關於基因學、哲學、經濟學和歷史學的課程和演講我都反反覆復看了好多遍，無奈數量實在是太少了。您發表的文章我第一時間就會拜讀，一直想和您討論很多問題，今天終於有這個機會，我真的是非常激動。」洛琳紅著臉說道。
「這裡有一個江博士的頭號鐵粉啊。」華思妍笑道。
「我學習醫學，也是受江明川博士的影響。但我資質愚鈍，本來想研修基因學，可惜實在是學不明白，只能退而求其次研修醫學了。」洛琳不好意思的說道。
「今天有什麼問題，你隨便問，我有問必答。」江明川笑著說道。
今天的菲斯城沒有風，天空高掛著一輪明月，月光灑在菲斯城中，卻只有無限的蒼涼。但在這座西北部的小房子里，窗戶透出的那抹微弱的亮光，卻是異常溫暖。